第88章 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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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主簿意思是说,东方鲤的后代和前朝皇帝们狼狈为奸,演化成了一种微妙的“权力生态”,是世家大族和皇权勾结的缩影。
他们秘密筹谋,利用毫无人性的祭祀仪式,献祭普通百姓的“贱命”来换取自己“高贵”的永生。
此等有违天道的疯狂计划酝酿了百余年,眼看就要得逞,但肆无忌惮的剥削、掠夺、杀戮同样培育出了灾难的种子。
在他们为‘长生梦’狂欢的前夕,终于“天谴”悄然降临。
如我们眼前所见——祭祀过程中,参与者们几乎全部死于非命,准备复活的玉尸尽数被毁,自此他们关于永生的预谋便相继落空了。
讲述完一切,文主簿显得有些疲惫,是呀,怎么会不疲惫、不烧脑呐?!仅仅根据有限的线索做全面的推理本来就要绞尽脑汁,除非有超凡的见识,否则寻常人不可能把复杂的利害关系梳理清楚。
这个思路确实能完美解释,为什么石室内所有玉化尸都是残损的,而且地上骸骨的身份也能得以印证。
迷雾如同层层窗纱,在众人的抽丝剥茧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玉化尸的年龄、性别、六芒星、地上的干尸,都证明了——十九具尸体的身份是前朝皇帝,并且复现了整个过程......几乎无懈可击。
我盯着手上的菜刀...微微诧异,刚才这把生锈、发钝的菜刀真的砍了两个皇帝,想不到我果燃有朝一日还能斩首皇帝。
嘶~~!
我的思维从当前状况跳出来,反观整个过程,细数镖师到皇帝的身份到底相差多么远!
答案是——非常远,遥不可及!毕竟我连县太爷都没机会见。
所以,这件“丰功伟绩”真的是我无意中完成的吗?轮得到我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事实上,刚才我已经明显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控了,纵使编钟、编磬的乐声唤醒了我,掌心的鬼瞳疮忽然剧痛,劈砍时还是能感觉是另外一个意识在操控着我的身体。
霎时间,我的精神分裂成了两个......
莫非那只隐形的推手不光引导我们来到这里,而且还要如同提线木偶一样任凭“他”摆布?
狗撕鸟的!老子还是在被耍的团团转!“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呐?
回想我们从进到祭陵开始,把祭坛给烧了,那么漂亮的玉化女尸被我压坏,狌狌用木匣敲响了乐器、随后整条胳膊被掰断,病花子和我还砍了两个皇帝的玉化尸......
很明显我们所做的都是在搞破坏,把原本中断的祭祀给彻底破坏了!
如此想来,那只隐形的手把我们推进石室,是为了毁掉一切,延续“天谴”。
我心中闪念,便随口嘀咕了出来:“有人让我们彻底毁了祭祀,难道是替天行道?”
胡大头笑喷了:“你!替天行道?你也配?除非漫天神佛集体歇假!雷公、电母出去搞私奔了!”
胡大头的话把我怼的一愣,我只能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未必只有雷神才配替天行道!”文主簿若有所思,
“通常所谓的天谴,并不单纯指遭雷劈之类的天劫,相反,对于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来说,大部分天谴都是以人祸的形式降临的。”
文主簿的话点醒了我,皇权世家怕什么天谴?天打雷劈?洪水滔天?赤地千里?瘟疫横行?
不,天灾越严重,那些王八羔子越猖狂,皇权、世家甚至会成为天灾的既得利益者。
只有人祸!陈胜、吴广、刘邦、项羽,再到黄巢。人,才是对它们最大的天谴。
他紧接着补充道:“人祸既然由人引发的,你又怎么知道咱们不是天谴的执行者呐?”
听到这句话,我茅塞顿开,萦绕在我脑海中的疑问化作了互相嵌套的线索,很多久远的东西和自己的记忆融合到了一起,模糊的印象在我周围盘旋
——四个身影,误打误撞潜入到祭祀仪式中,放毒迷晕了所有红袍人,实施了致命的袭击,而后那四个身影,和尸体互换了衣服,混出了守卫森严的祭陵......
现在看来,那几具干尸身上的衣服和我们现在穿的一模一样,是不是从根本上佐证了,曾经的“我们”是所谓“人祸”的执行者;
除此以外,还有个关键点被我下意识忽略了,刚才我进入巨型金门后的莫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来自记忆最深处,很可能来自真实经历。
深吸了口气...
我抑制住大脑中翻江倒海的思绪,问向众人:
“如果曾经的咱们到过这里,而且活着逃出去了,不会正是为了毁掉那场祭祀吧?我们就是所谓的天谴?”
文主簿身子一怔,显然是认为我的猜想不仅有可能,而且概率很大。
众人都开始脑补,努力复现曾经的“我们”大闹祭祀的场面。
我看向巨树高处,心想: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么此时此刻!现在!
我们再次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呐?毁掉祭祀似乎就是我们的使命,又不完全是,其中必定隐藏着我没有领悟到的东西,需要文主簿或者病花子的指引。
病花子看到我充满疑问的眼神,突然开口:
“这里已经是废墟了,石室中所有玉化尸,没有可能再复活了,所以‘他’让我们再次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要把祭祀再毁掉一次。”
“那‘他’想让咱们干些啥?总归不会是来野炊吧~~”我摸不着头脑的问。
“一切的根源要从最后那次祭祀谈起。”病花子冷冷道,
“天谴毁掉祭祀的同时,世家和皇权的盟约也开始出现裂痕,二者都怀疑是对方故意破坏的。
于是疯狂的报复开始了,同时拉开了唐朝末期的动乱序幕。
但是,接踵而至的黄巢叛军和之后的千百次起义,重创了两股势力,让二者重新回到既仇视又暧昧的微妙态势。
殊不知,事到如今,不论是天道伦常,还是黎民百姓,再容不下这种不尴不尬的状态了,甚至连世家和皇权也在谋求新的权力制衡。”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有人想要把世家和皇权的关系改变,所以,有了同兴镖局这趟押送木匣的买卖,换句话说,我们还没从汴梁城出发,就已经注定出现在这里了?一切都是必然!”
病花子点了点头:“必然的偶然!”
文主簿和胡大头闻言大惊。
“可为什么偏偏总是咱们几个呐?”胡大头惆怅的叹了口气。
病花子并没有接他的话,可能病花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众人又没了头绪,
我话锋一转,皱眉问:“改变皇权和世家的关系,到底要怎么做?是想要他们重归于好,还是彻底决裂?依我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吧?”
病花子叹了口气:“事情很复杂,目前我只知道,不给这座祭陵一个了断,所有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也就是说,现在放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个是牵红线、‘拉皮条’,让双方和好;另一个是,让他俩彻底撕破脸,狗咬狗?”胡大头思索片刻说,
“就凭咱四个半人,具体要怎么干?要想撮合他们两家,筹些银两把祭陵粉刷一遍,讨东方鲤那个老不死的开心够不够?”
病花子哑然而笑:
“用不着刷墙。如果想要让二者重归于好,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敲响编钟,打开木匣,让混沌在祭陵中重现,复活一具玉化尸。
只有让皇权、世家双方都看到长生实现的希望,他们才有再次合作的可能。”
胡大头摸着下巴,斜眼看向病花子:“可是石室里已经没有完整的玉化尸了,这条路想走也走不通了~~”
文主簿摇头道:“肯定还有玉化尸,而且说不定还有很多。”
胡大头不解的看向文主簿。
“你们别忘了,这座祭陵可是长生的试错场,在皇帝复活前,怎么会没有剩下的试错材料呐。”文主簿补充说,
“其他玉化尸,应该就像果燃遇到的那具艳尸一样,藏在附近的深坑里,以备不时之需。”
病花子点头表示认可:
“或许,甚至不需要将玉化尸复活,只要将混沌成功召唤出来,就足以让两大势力嗅到重新合作的希望了。毕竟那些人的嗅觉是很灵敏的。”
胡大头嘬了嘬嘴,疑惑道:“他们两家是和好了,可是咱咋出去?”
病花子沉声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死掉了的老孙头身后的刻字了,玄机大概率就在上面。”
我回忆起来那六行字,记得最后一行正是:欲寻混沌破死生,献函青衫颂琅音。
破死生,指的大概就是逃生吧,我暗想。
“按照刻字所说,将木匣里的东西献祭给混沌,它应该不会伤害我们,到时候跟在混沌后边,自然就能出去。”病花子语气肯定,就好像他见过混沌。
我看向病花子,病花子也正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是否要打开木匣,召唤混沌。
我沉思片刻:现在看来,老孙头身上那几行字,目的明确——就是为了引我们几个过来,按照刻字所写,敲响乐器,引出混沌,再将木函献祭出去...
在不知刻字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冒然按照引导去做,绝不会是个明智的选择。
于是直言道:“我不干!这种‘脏活’干不了!”
其实,之所以否定的如此决绝,主要还有两个原因:
首先,我们并不熟悉神兽混沌,冒然把它召唤出来,实在太冒险了;
另外,皇权和世家两家万一和好,肯定又得搞起杀人祭祀那套,还不知道会死多少孤苦伶仃的百姓......
我做镖师目的虽说是赚钱,但至少应该是不昧良心的,即使昧良心做了错事,也不应该助纣为虐,否则和土匪、恶霸有什么区别。
再说,把木匣献祭给混沌,拿啥给雇主?
镖丢了,镖局几十口不就全完了?
费力不讨好的买卖,我可不干。
“花子爷,咱们干的是大事,非得用些雷霆手段!你还是抓紧说说咋样才能让他们‘狗咬狗’吧!”
文主簿和胡大头听了我的想法也纷纷点头。
病花子眼神收敛,也不卖关子了,斩钉截铁道:“烧!”
“烧???”
众人闻言,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