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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兽纹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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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包裹的千百条毒虫,“呼啦”一声,像见了恶鬼一样,全都从我身体上爬了下去,似疯了般,四散溃逃。

其中一部分,爬到了路两旁石人俑头上,隐匿到了石像面部的七窍孔隙当中。

我已经吓糊涂了,心说:怎么回事?到嘴里的肉都不吃?它们是嫌我口感不好吗?!

胡思乱想着,我咳出嘴里那条蜈蚣,深吸了几口气,才镇定下来,起身看向周围,只见胡大头浑身是伤,他一手拿了只香囊,一手正在从香囊里掏着黄色碎粒,往周围攘撒。

黄色颗粒所及处,没留一只活的蜈蚣。

紧接着,那些毒虫都顺着石头缝钻没了。

四个满身窟窿的“聻”,眨眼的功夫形迹皆无了。

文主簿和骆驼,刚从地上歪歪扭扭的爬起来,他俩只要是裸.露的皮肤,全都是细密的伤口,看起来相当骇人,不过好在全是皮外伤。

“雕虫小技!!给你们点雄黄尝尝!”胡大头摇晃着身形,说话有些大舌头,想必是被蜈蚣毒麻了,“就算你能听得懂人话,也逃不开一物降一物的天理!”

骆驼从耳洞、鼻孔里各抠出半条虫子尸体:

“胡大头,我的胡大爷!真有你的!雄黄你是哪里淘换来的?”显然骆驼也中毒不浅,语调含含糊糊。

胡大头表情有些怅然:“说起来洒家就想起醉香楼那相好——小梨花。”

“狗曰的!这都什么关头了?还有闲工夫扯淡?”我没好气的骂。

胡大头摸女人手一样爱抚着香囊:

“这是我临起镖前,小梨花专门给我绣的,里头填了辟邪的雄黄、艾草、白芷;你看着针脚,也就她的小嫩手才能绣出来呀!”

文主簿在旁听得,表情尴尬。

我怕路边的石人俑再吐出几团白烟,变出什么狗屁聻来,忙过去打断:

“行了,别娘们唧唧的,既然蜈蚣和‘聻’都跑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别等着它们杀个回马枪。”

胡大头屁股往地上一坐:“老子被那几条毒虫搞的浑身酸麻,屁.眼都差点晚节不保,走不动了!”说完摊开双腿,耍起赖来。

文主簿、骆驼嘴唇也发白,显然中毒不浅,估计也不能再走了。

考虑到地上满是雄黄,蜈蚣胆子再大,应该没胆量再回来了,众人决定原地休息一阵。

可我除了全身伤口以外,并没有中毒迹象。

骆驼见我生龙活虎的感到意外:“燃哥,你就一点酸麻都没有?我现在可连气都喘不匀呀!!”

“我没什么事,也许我体质好?”话刚出口,我忽然想起,客栈里文主簿被“蟹蟀”蜇了后,病花子将我的血涂在文大人胳膊上帮他解毒的场景。

难道是我血的缘故?

我将所思和众人说了。

胡大头惊异道:“小果仁儿,你还有解毒的功效呐?来来来,快给胡爷来二斤血敷上!”

我骂了一声,心说:二斤?做血豆腐吗??

毒,肯定是要解,万一毒气攻心,绝不是闹着玩的,医书上说:用“倒挂草”泡黄酒,喝了能解蜈蚣毒,但荒山野岭,一时半会让我去拿找这种草药呀!

越想越急,胡大头还一直在我耳朵边念叨着,跟我要血。

无奈之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从手腕伤口处,抹了些血,学着病花子的样子,在他们手腕上画了个类似的符号。希望能有用。

一炷香的时间,文主簿有了反应:“哎?好像胳膊不麻了!喘气也顺畅了许多。”

骆驼和胡大头也说有用,我索性把流出来的血都给他们抹上,又在指头上切出了几个小口。

涂抹完,确实能看出他们气色在慢慢恢复。

解毒的空隙,文主簿吩咐我将散落在地上的雄黄都收集起来备用。

我蹲在地上一粒一粒的捏起来,重新放回香囊。

捡拾的过程,蜈蚣的尸体重新引起了我的注意,趴在地上仔细端详。

蜈蚣的殷红尸体上其实泛着荧光,白天只有离近了细看,才能发现。

荧光颜色和客栈外“蟹蟀”颜色相近,都是幽幽的淡蓝,如同通往幽冥的鬼火。

头上的青铜套,正中间一颗六芒星,星星周围貌似商周鼎身上的饕餮纹,可又有些差异。

纹路上做了细致的鎏金,难怪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头套上只有三个缺口,两个稍小的,用来伸出须子,一个大的用来露出腭牙。

我从衣服上撕了块碎布垫着,捏起个脱落的头套,沉甸甸的有些压手。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给上千条蜈蚣戴上头盔了,为什么听见头套碰撞的声音就会让人四肢麻痹呐?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用处呐?

而且六芒星已经是第三次出现了,客店、老孙头尸体上的尸斑和青铜头套之间到底什么联系哪?

雄黄捡的差不多了,于是我拿着两个青铜头套,凑近到文主簿跟前,想着和他请教其中门道。

文主簿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看见六芒星先是一愣,接着左右打量一阵,随即将两个鎏金青铜套轻轻对撞,“咚”的一声,发出闷响。

他立刻放到耳边闭眼倾听,陡然圆睁的双目泛着光彩,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嚷道:“难怪蜈蚣能听得懂人话,哼哼!原来机关在这里!”

我赶紧凑上去:“文大人,蜈蚣怎么就听得懂人话了?”

他再一次对撞鎏金花纹处的凸起。

“听!这块头套发出来的声音,是不是很...很别致?”说完,将那东西放到我耳边。

我侧耳聆听,那声音并不悦耳,靠的越近,铜音愈发低沉,似听见了,又似没听见,好似雾里看花。

隐约能感觉到“嗡、嗡”声,但声音似乎不是从耳孔传到脑袋里的;反而更像是直接从头骨传到脊柱,再通过经脉直接传递给骨膜。

酥麻的感觉,搞的我浑身不自在,于是甩了甩头,忙跳开。

“这是什么玩意,怎么听得我从骨髓往外发麻?”我看向文主簿。

他咂了咂嘴道:“没错了,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我还搞不清楚,这种东西叫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蜈蚣绝对是用这种青铜来听咱们说话的!你们看头套上的纹理。”

他指着上边的鎏金花纹,表情神秘。

我看那些回转弯曲的图形,做工相当复杂,应该是翻砂铸造出来的。乍一看无非是古旧铜鼎、玉器上装饰的夔龙纹、饕餮纹之类的样式,觉不出什么特点呀。

胡大头身上的毒解的差不多了,来了精神:“这么小的玩意,比我下面老二的头都小,还画的花里胡哨的,能干个啥?”

文主簿尴尬的咳了咳:

“你们可千万别小看了上面的图案,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冥符’、‘兽纹’、‘人字’中的‘兽纹’呀!”

“你之前不是说,兽纹是仓颉造出来驯化沟通异兽、灵兽的文字吗?还能把人话变成‘蜈语’?有点玄乎了吧?”我问。

“启初我也不敢相信,但那种侵彻骨髓的酥麻,可不是普通青铜能发出来的!靠单纯的撞击声来麻痹人的身体,已经是很玄妙的奇门术。”文主簿隔着碎布摆弄着,

又道:“你说上边的纹路像夔龙纹、饕餮纹,其实没错!这两种纹饰正是商周时期古人从‘兽纹’结构中演化出来,用来向神兽祷告的。

但其体系要比我们用的“人字”庞杂的多,几乎每种异兽都有各自的纹样套路,除非高人指点,不然根本无法窥其门径,我当年用了两个月也没参悟明白。

看来祭陵主人的见识非同小可!”

胡大头好奇的从地上捡了两个头套,使劲对敲两下,随着“咚、咚”两声,只见他双手微抖,青铜头套滚落在地,又砸出两声难听的闷响。烦的我只想堵住耳朵。

我刚要埋怨胡大头,旋即发现他呆立在地,如在梦中。

他嘴角同样露出了诡异的笑,但脸上的笑容显然更放荡,更加的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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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遗箓》云:兽纹者,乃先人与上古神兽通语之符也。龙、凤、麒麟,乃至混沌等神兽,皆得以兽纹与人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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