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校（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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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维斯餐厅，是亚加帝国极其有名的高级餐厅。这里最有名的是它的的浮空电梯，可以直达宇宙，来到埃维斯餐厅的最顶层的包间。
透明的玻璃外，是繁星浩渺的宇宙星辰。蔚蓝色的锥形穹顶，雕刻着繁复华丽的星座图案。
钢琴漆的复古桌椅，墨绿色的桌布，鲜嫩欲滴的名贵花朵，气氛静谧而高雅。
沈澜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优雅地端起镌刻着镂金花纹的白瓷茶壶，为坐在对面的人添上一杯茶。
“这是用紫蒅花和沨霖果冲泡而成的茶，试一试？”沈澜看着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赵寒摩挲了一下镂金瓷杯精美的杯壁，低头看着茶水。
茶的表面泛着微微荡漾的紫色，本身则是琥珀的颜色，散着清淡而悠远的香气。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没有任何味道.
他抬眼，望向沈澜墨蓝色隐约带着期待的双眸，不知道怎的，竟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不错。”
闻言，沈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喜欢就好。”
说着，他伸手轻点桌面上一个银色蔷薇花状的按钮。
不一会儿，便陆续有侍者端着精美的菜肴走进房间，摆放在桌面上。这些菜肴分量并不大，却足够精致，由许多奇特的原料制成，看上去十分吸引人。
赵寒对这些菜肴还是有几分兴趣的。说真的，他从小到大，还真没吃过这么花样繁多的菜肴。末世的时候就不必说了，很多植物和动物都灭绝在大灾变之中，仅存的食物少得可怜；而虫族和流放星也都是资源稀缺之地，距离美食还有很遥远的距离。因此，即使这具身体没有味觉，看着这些新奇的菜式，视觉上也有几分满足。
沈澜看着青年面无表情吃饭的模样，心中竟涌上一丝奇异的满足——就好像他每次在家中把那只傲娇的大白喵喂饱了时的那种满足，却又有一些不同。
或许是因为大白喵吃饱以后有时候回很乖地跑过来蹭他，有时候还会蹭着蹭着撒起娇来；而赵寒……一想到赵寒抱着他蹭来蹭去还撒娇，沈澜就有点儿想笑——不行，真的太萌了。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沈澜嘴角悄悄牵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赵寒放下银叉，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不吃？”
沈澜看着他，眼神是他自己都没有觉的温柔，“恩，我也吃。”
……
这顿晚餐进行得相当愉快，气氛也十分融洽。
而有些感情，已经两人都没有觉的情况下，悄然生改变。
——
赵寒回到军校的时候，夜已深。
拿着沈澜友情贡献的通行条，他顺利回到了宿舍。
宋末等在房间里，见他回来，便有些担忧地道：“这么晚，怎么出去了。”
赵寒淡淡道，“出去吃饭。”顿了顿，补充道：“……和沈澜。”
宋末愣了愣，“和沈上将一起？”接着，仿佛明白了什么，“恩，我懂了。”
他懂了什么？
赵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径自走进房间，洗漱完毕后躺下睡觉。
次日清晨。
赵寒从房间走出来，就见到餐桌上照例摆着吐司煎蛋，和一杯牛奶。这次他倒是没说什么，把早餐解决之后，直接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牛奶在他的嘴边留下一圈白色的印子，看起来居然有点萌。
宋末也觉得有点萌。他一直都觉得赵寒长得十分好看，并不是让人惊艳的精致完美，却让人见之难忘。而当他像现在这样稍微露出一点萌的时候，却令人心尖儿都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抱在怀里。
呸！想什么呢？宋末啊宋末，这人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沈澜上将也……
好不容易按捺下自己那一丝萌动的心思，宋末表情有些僵硬地递给了赵寒一张纸巾。
赵寒淡定地擦了擦嘴，顺手将纸团丢到三米开外的垃圾桶中，瞥了宋末一眼，道：“走了。”
“恩。”迎着青年清淡的视线，宋末尽量语调平稳地应了一声。
赵寒没有再看他，径直乘坐浮空电梯下楼后，就上了副驾驶座。
宋末快步跟上，坐到驾驶座问道：“要去哪里？”
赵寒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图书馆。”
悬浮车一路在校园中疾行，很快，来到一座大型建筑物前。
第一军校的图书馆十分有名，在帝国境内，除了位于亚加帝国皇宫中的皇室图书馆外，就数第一军校的图书馆最大最全。这座图书馆呈现型的构造，全部由透明的玻璃组成，与第一军校的简洁的风格保持一致。周围是浓密的绿树和花草，草地上还有很多成双入对的军校生在散步。
赵寒迈步走进图书馆中，一阵凉气迎面扑来，带着清新的草木香气。
一个淡蓝色的圆柱形机器人向他滑来，机器人头部镶嵌着一个显示屏：您好，请问您要搜寻哪一方面内容的图书？请输入（——）
赵寒再次伸手，输入了两个单词。
【人类史】、【精神异能】
机器人头部绿光一闪，再度显现字体：有关人类史的书籍在a1区，有关精神异能的书籍在3-9区。附：图书馆平面示意图.jpg
赵寒大略扫了一眼，瞬间将整个示意图记下，接着就向图书馆的左侧走去。
a1区很大，高约有五十多米，密密麻麻的书籍摆放在巨大的书架中，一眼望不到边。人站在这些书架面前，显得十分渺小。书架下面配有专门的升降机，方便人们取书。
赵寒站在书架下，望着数量极大的书籍，也不禁产生了一种大海捞针般的无奈。
他仰头看了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一动不动。
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一个开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学弟，你是在找什么书吗？”
赵寒把视线转移到出声的人身上。
是一个有着金色短，湖绿色眼睛的娃娃脸，穿着白色的军校校服，脸上有些好奇。
“嗯。”赵寒淡淡应道。
“哎？”娃娃脸歪头，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不动啊？”
赵寒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没有搭话。
娃娃脸却半点没有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书太多，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啊？”他自顾自地说着话，“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也很手忙脚乱，因为没有具体想要的书籍，只能一本一本地看过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适合的……所以啊，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他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嗓音。
赵寒淡淡看着他。
“我就会……”娃娃脸嘿嘿一声，“随便选一本拿下来。”
“……”赵寒面无表情地把视线收回来。
“哎哎哎？学弟，你别不理我啊！我刚才其实在说笑，说笑而已。”娃娃脸颇有些欠揍地露出一个满怀‘歉意’的笑容，“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呢，我都去问问这个区域的图书管理员，你别小看他们，这些人平时在这儿管理图书，其实大部分都是有名的学者，管理图书只是顺手而已。”
赵寒再度瞥他一眼，“哪里？”
“恩？什么哪里？”娃娃脸有些茫然，随即醒悟过来，“哦，你说图书管理员啊？他们一般都坐在区域入口的柜台上，”说着，娃娃脸瞥了一下入口柜台，连半个人影都捞不着，“额，如果柜台里没人的话，那么大概是坐在某个升降机上，捧着一本书读着读着，额，忘记了时间……你知道的，学者们都是这样的，哈哈……”他干笑了几声。
赵寒再度抬头看着空中。
a1区域长两百米，高五十米，正在使用的升降机一共有几百台。在这么多人中，要找一个从未谋面的管理员……赵寒默默地把视线再度移回娃娃脸青年身上。
娃娃脸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别这样看我，我也不太清楚管理员长什么样，今天是我第一次来a区……好吧好吧，我和你一起找怎么样？”说着，他灿烂一笑，露出的一行白牙几乎要闪瞎人眼，“我是兰德尔·帕特里奇，三年级学生，你叫我兰德尔就可以了。”
“赵寒。”
“哎？赵寒？”闻言，兰德尔有些惊讶，“那个联盟新生？”
“恩。”赵寒转过头不再看他。
“哎，别别，别这样，”兰德尔有些慌乱地道歉，“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反联党，只是你最近在学校里名声响亮，想起来听过而已。”
说着，他嘿嘿一笑，“听说你把克里森那个嚣张的新生揍进了医务室？做得实在是太好了，我们这些高年级的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不过，”兰德尔面上突然闪过一丝担忧，“克里森有个哥哥，五年级，叫莱利斯，人称“狮王”，实力很强，听闻对克里森很维护。虽然现在莱利斯正在第一军团实习，但是半年之后的校际联赛肯定会回来，到时候你要小心啊。”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怎么说呢，莱利斯这个人，天赋高实力强，却没有一副强者的心胸。”
赵寒看着兰德尔，“好，我知道了。”
他对人心的善恶一向极为敏锐，兰德尔的提醒是带着善意，他听出来了。
兰德尔见他知道，也不再多言，开始寻找起图书管理员的位置。
大约十五分钟后，两人才在a区靠左的角落中找到了人。
只见角落中，一个满头白、身着简单布袍的老人带着一副厚厚的老花镜，正趴在一本足有三十厘米的厚皮书上，右手拿着放大镜，满脸痴迷地阅读着书上的内容。
在他的身边，还凌乱的放着五六本同样大小的书籍。
兰德尔脸上有一丝尴尬，怪不得刚才他们一个一个把升降台上的人都过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像‘图书管理员’这个职业的人，没想到是躲在了这儿。
他咳嗽一声，走上前去。
“您好，请问您是这儿的管理员吗？”他礼貌地对地上的老人道，“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白老人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压根听到他的话。
“咳咳咳，您好，”兰德尔再次重复一遍，“您听到了吗？”
只见老人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叶大，呈圆形，整体为深紫色，如弓形，有星状绒毛……”白老人喃喃道，“已灭绝于大破灭时代……多么有趣的植物啊……可惜，可惜了……”
“你说的是茄子？”一个清冷的男声插入道。
“茄子？”白老人突然一下子跳起来，“不不不，这是黄瓜，古籍上记载的，它叫黄瓜。”
“紫色的黄瓜？”青年冷冷道。
白老人眼睛瞪大，在那圆形镜片上显得有些滑稽，“但它也不叫茄子！茄子是这个才对！”他在书籍中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张图片。
上面是一个伞型物体，几个零星的圆点点缀在伞帽上。
青年盯了那张图片几眼，默默挤出一句，“随你吧。”
“随我？怎么随我？”白老人吹胡子瞪眼，“真理是不容敷衍的！你说清楚，为什么认为这个黄瓜不叫黄瓜？就因为它不黄吗？”
赵寒瞥他一眼，到底没告诉他黄瓜其实是青色的。
“额，打断一下，”兰德尔满脸黑线地走上前来，“我们其实只是想找你请教一下书籍。”所以，请你们俩不要吵了啊喂。
“不行，今天他一定要先给我解释清楚这个问题！”白老人不依不挠。
兰德尔略显无奈地看了赵寒一眼。
赵寒漫不经心地说，“我猜的。”
“什么？”白老人不敢置信，“你刚才明明说的那么肯定……”
赵寒淡定地重复，“是我猜的。”
“……好吧，既然是猜的，老头子我就先不计较了。不过你说的好像真的有几分道理，黄瓜，不就是黄色的瓜吗？为什么是紫色的呢？古地球的生物史研究果然还是有许多不足的地方……”
眼见着这名‘管理员’又即将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兰德尔有种扶额的冲动，他果断道，“先别计较这个了，先生，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整个a区仿佛都坏绕着他的嗓音。
兰德尔吼完就有点后悔了，图书馆禁止喧哗，而他刚才……真是太丢脸了有木有。
“嗯……嗯？”白老人终于恢复了注意力，他推了推眼镜，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身上。他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转身变成一个有着严谨治学气质的老学究，“说吧，你们需要什么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