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校（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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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寒收回视线，迈步向虚拟训练中心内走去。

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转头望向仍漂浮在原地，专注看着录像的虚拟精灵。

小精灵圆圆的脸蛋儿红彤彤的，视线紧紧盯着虚拟录像里那台神秘优雅的深蓝色机甲，满脸都是景仰和恋慕——就像个见到偶像就走不动路的傻孩子。

赵寒眼中掠过一丝无奈，他走回去，用指尖轻点虚拟精灵的小脑袋，“走了。”

小精灵漂浮的身子被戳得沉了沉，总算回过神来，小脸儿红得像只熟透的苹果儿，不过这回它倒是没有再飘远了，而是不好意思地道歉，“唔，对不起7走神啦，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请您原谅我！”小精灵仰起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凝视着青年，里面盛着满满都是歉意。

——如此真诚，不含一丝杂质的感情。

赵寒忽然移开眼睛，转身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

小精灵有些不知所措地飘在原地，耳边却传来青年冷淡的声音，“跟紧了。”

闻言，它瞬间得到动力，重新挂起高兴的笑容，欢快地扇动着翅膀跟着青年飞去。

虚拟训练中心总共有六层，最底层是观战区，大多的实时对战都会在这儿播出；第六层则是挑战区，用于机甲之间的虚拟对战；而二层至五层，则是机甲训练区，分别训练机甲操作不同阶段的内容——赵寒要去的地方，就是虚拟中心的第二层。

第二层是新手训练专区，大部分刚接触机甲的少年，选择的都是这个区域。

赵寒安静地看着周围的人流。

这里来往的，大多是十八♂九岁少年，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澎湃的激情，蓬勃的生命力仿佛将空气都渲染出了明亮的光泽。

赵寒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只是，对于这里，他却并没有太多厌恶之情。

也许，在末世中呆久了的人，总是会向往那些如阳光般温暖的朝气和生机吧。

他神色淡漠地穿过人流，在一处无人的操作光屏前停下，伸手把个人终端贴近光屏的识别系统。

识别身份信息后，光屏上缓缓浮现一行字。

[欢迎使用虚拟训练系统，智脑编号thz295衷心为您服务。]

[请选择您想要的房间类型。]

虚拟精灵适时在旁补充：“房间类型有基础训练型和实景模拟型两种，基础训练型是一个巨大的训练场，有很多适合新手锻炼技术的虚拟设施。而实景模拟型则是完全模拟现实中的某个星球场景，适用于已经掌握初级机甲机巧的新手锻炼临时应变能力。”

“如果您是第一次接触机甲，建议您还是选择基础训练型更合适。”

赵寒可有可无地点头，修长的指尖在光屏上微动。

[房间类型选择完毕，您选择的是【基础训练型】]

[已从您的个人终端扣除80星币使用费。]

[您将在十秒后进入房间。]

十秒过后，赵寒眼前掠过一阵白光，身旁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周围场景快速变化，等到赵寒再次恢复清晰的视线后，他已站在了一个宽阔的密封训练场内。在他面前不远处，停放着一台高约六米，看上去有些笨重的机甲。

虚拟小精灵漂浮在他身侧，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台机甲，颇有些激动的模样。

这时，一阵柔和的合成女声在四周响起，“检测到您的虚拟机甲课程学习进度为零，现在为您安排的课程为：机甲基础课程（一），为您匹配的机甲型号为战风zt216，请进入机甲。”与此同时，黑色机甲的驾驶室中自动延伸出一架升降梯。赵寒迈步走上去，升降机便自动升起，回到机甲中。

赵寒此时正处于机甲的驾驶室内。

驾驶室是个半径一米的平台，有半透明的物质构成，平台中还可以见到整齐的蓝色光圈在流动。一个流线型的座椅放置在平台中央，与数条数据线连接起来，座椅前方则悬浮着三面光屏，呈弧形排列，正中间的那面光屏，上面显示出训练场的场景。

“请登录驾驶室。”柔和女声再度响起。

赵寒的视线在驾驶室的各种仪器上一一掠过，然后走到那个流线型座椅坐下。一条数据线伸出来，再次与他手上的个人终端完成对接。

“信息录入完毕。公民特殊编号oo6，欢迎您使用虚拟机甲—战风zt216。”

“现在开始调试机甲。”

接着，座椅开始缓缓移动，根据使用者的身高体重视力，自动调节座椅高度和与光屏的间距。一个黑色头盔从椅背伸出，装备到他的头部。

头盔的眼部是一个深色的电子护目镜，不时有数据流在其中流过。

座椅位置固定后，驾驶室上方缓缓落下两条数据线，与黑色头盔链接起来。同时，他的前面，一个光线构成的键盘自动展开，上面的按键分别带着绿光、蓝光和数量稀少的红光。

赵寒环视四周，因为眼前隔着一层的缘故，他眼中的世界带着淡淡的灰褐色，但看光屏上的画面时却更为清晰，甚至能够精确到毫厘。

而每当他的视线凝视光屏上显示的某个物体超过一秒，护目镜中就会显示出这个物体的物理数据，包括形态、硬度、强度等等，极为详尽，并且，这些数据流与物象是隔开的，并不会阻挡视线——简单形容，物象层和数据层，就好像两个并不融合的平面，各自在大脑中展开。

赵寒心中有些微的感慨，科技的力量，确实令每个见识过的人心存敬畏。

他忽然想到了他那便宜‘兄长’布朗布朗。

其实，布朗布朗当初，与其说是败在了沈澜手下，不如说是败在了对人类科技的轻视上面。虫族看重身体本身，智商普遍低下，一直都是跟机甲和各种高科技武器刚正面，即使损伤巨大还是前赴后继，搞得损失惨重。

虽然虫族繁殖能力强兵源充足，不怕消耗，但虫族的数量在增多的同时，人类的科技也越强盛。长此以往，虫族除了数量还是不会有什么长进，但当人类研制出足以全面克制虫族的武器后，虫族面临的，必定是灭顶之灾。

布朗布朗看不明白这点，最后落得个孤军奋战和沈澜单挑的下场，落败是必然的，毕竟，科技的力量是那样可怕，而沈澜的实力，在很多时候，连他都无法看透。

赵寒知道，沈澜在和布朗布朗那场战斗中，绝对没尽全力。

毕竟沈澜连异能都没有用。

……等等，异能？

赵寒皱起了眉。

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沈澜使用异能。不仅如此，在他最近看的那些关于人虫战争的资料，对沈澜的异能也是只字未提。

他突然想起布朗布朗意识受的伤，又想起他靠近沈澜时莫名的悸动，一种猜测浮上心头。

青年静默地坐在驾驶舱中，修长的手放在光学键盘上，隐藏在头盔后面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那种可能性太小了，毕竟，他这样的情况，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奇迹，在死亡中才诞生的微乎其微的可能，继而造就的奇迹。但沈澜……

沈澜的人生应当是很顺遂的吧，出身于显赫的家族，一脉单传，天赋过人，成年后更是一战成名，身居高位，被无数星际公民崇敬钦慕……既不会有那么多意外和痛苦，也不会有那么多背叛和残酷。

所以，应该只是他想错了吧。

赵寒自嘲地笑了笑，暗沉的黑眸深处，却隐藏着一抹他自己也没有觉的悲哀。

这个世界上的怪物，有他一个就够了，又怎么还能奢望，还有人能陪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