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放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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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逃生飞船剩余的能源判断，它最有可能经过的路线有两条，”蒋凌在智脑上快速点击了几下，光屏上出现了死亡陨星带及其周边的地图，里面用红蓝二色画出了两条不同的线路。
“第一条是向沧澜星域方向移动，可以在这七个五级星球降落，其中格莱恩星的可能性最大；第二条是往海澜星域的方向移动，那片星域的落脚点不多，最有可能的是这里，”她指了指地图中的一个蓝点，继续说，“——萨尔温星，一个无等级流放星球。”
她顿了顿，“虽然第二条路线比第一条路线距离要缩短三分之二，但流放星条件恶劣，食物稀少，生存难以保障，求救难度很大，因此，属下认为，飞船选择第一条路线的几率比选择第二条要更高。”
蒋凌的推测其实不错，正常人只要脑子没病，一般都会选择第一条路线。
流放星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知道，到了那里，别说传递信息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而五级星球虽说是偏僻荒凉了点儿，信息传递也落后，但好歹还有人烟，不愁饿死。
不过，如果控制飞船的不是个正常人呢？
沈澜的脑海中忽然闪过照片上那个苍白阴郁的青年，还有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这几个星球的星球监察站都联系上了么？”他突然问。
“已经联系上了。”蒋凌回答，“五级星球的资料正在整理中，但是它们的卫星等级不高，无法覆盖所有地方，得到的资料并不全面，而萨尔温星受虫族肆虐多年，卫星设备已经全部损毁，新的卫星……暂时还没有投入使用。因此，无法根据现有资料判定，逃生飞船究竟往哪个方位离开。”
“我知道了。”沈澜揉了揉眉心，很快分配好了搜寻任务。他的声音低沉动人，此时又添了几丝身居高位的不容置喙，“召集第三分队，以x10477.y65472.z74865为起始点，对飞船可能经过的路线进行地毯式搜索，不排除飞船能源不足在无人星上迫降的可能。蒋凌，你带领第十七小队去到格莱恩星协助搜索，并将其余六个星球也列入搜索对象。”
蒋凌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口行了帝*礼，低头恭敬道：“是，上将。”她迟疑了一下，到底问了出口，“您……您现在是要回银翼军团总部指挥调度吗？”
“不，”沈澜淡淡回答，“我去萨尔温星一趟。”
蒋凌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她就把这丝不解埋入心底，不再表露分毫。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这一点上，她向来做得很好。
——
三日后，流放星。
深沉的夜幕笼罩下，一座军事基地坐落在荒芜的冰原之上。
这是一座由完全钢铁组成的基地。基地周围静寂地可怕，唯有探照灯的光束没有停歇地在四周转动着，找寻可能试图入侵的流放者。
一溜儿口径巨大的枪管被架设在高高的钢铁围墙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四面八方。
距离这座基地几里外，某条凝结成冰的河流旁，一个长得跟竹竿差不多的瘦子气喘吁吁地停下，把昏迷的壮汉放到地面上，然后抬起脏污的袖子擦了擦汗。
“就是这里了。”瘦子低声对旁边的人说着，“这儿就是星球监察站，负责对萨尔温星球的监控和管理。您也看到了，这周围虽然没有巡逻的队伍，但围墙上架设的武器都装有识别系统，一旦现入侵者，就会直接动攻击。想要硬闯，至少得有ss级的体质或者a级以上的防御系异能，否则只是死路一条。”
“跨过前方的这条河流，就进入了基地武器的射程范围，”瘦子似乎非常害怕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连声音都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这个……我…我已经遵照您的吩咐，把您带到这儿来了，您是不是也可以放我离开了？”他瞅了瞅那人冷冰冰的侧脸，咽了咽唾沫，“我……我我只是级异能者，也不是防御系的异能，帮不上您什么忙，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把！求您了！”
瘦子旁边站着的，是一个身材瘦削高挑的青年。
青年沉寂的黑眸中一片冷然，“你现在还不能走。”
瘦子一惊，哭丧着脸道：“我真的帮不上您什么忙，去了也是拖您后腿，我这么没用……求您饶了我吧！”
他突然止住声音。
一道凛冽的刀光划过，在他尚未彻底愈合的伤口上又添了一条细细的红痕。
瘦子僵硬地抬起头，青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他心惊肉跳。
他这才觉，青年不单单是个冷漠的人，平日青年那层冰冷漠然的外皮之下，还隐藏和压抑着的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在这个时刻只微妙地露出了一丁点儿，便让他犹坠炼狱。
这一点上，瘦子算是猜对了——青年的确用视线吓死过人。
“我去！我去行了吧……你…你你别杀我！”瘦子跌坐在地上，惊怖之下只好挤出这么一句话。
仿佛终于对答案满意，青年总算移开了堪比□□的可怕视线。
瘦子心如死灰地瘫坐在一旁。
“你留在这儿，不要试图离开，我拿了东西就回来。”青年的声音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淡味道，“照顾好人，他如果死了……你就去陪他吧。”
咦？
咦咦咦？
不是叫他陪着一起去闯监察站？
瘦子高高悬起的心突然就落了回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人世间原来是如此的温暖，也是第一次觉得，这杀胚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就在瘦子暗自庆幸时，青年已经往夜色中去了。
他踏过结冰的河流，月色在刀锋上流转出妖异的光。
他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兜帽将他半张脸堪堪盖住，只露出一个白皙的下巴。
青年踏上河对岸的那一刻，军事基地中警报长鸣。
在尖锐的警报声中，钢铁围墙上那排黑洞洞的枪口，不约而同地扭转了方向对准了他。
——
监察站内部。
“哪个不识好歹的王八羔子又试图入侵了？”嘴里叼着根烟、满脸胡茬的军服男人慢吞吞地来到监控室前面，满脸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这都多少回了？流放者真是不省心，死这么多人了还敢来，麻烦死了。”监控室里传出一个女人咒骂的声音，“真不知道帝国是怎么想的，这些罪大恶极的人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价值？一枪崩了还嫌浪费弹药￥#*≈……”
“菲利丝，”男人推门而入，“解决好入侵者没有？”
监控室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四面墙有一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屏幕，周围还堆着各种精密的仪器。屏幕后方坐着一个同样身着军装的红女人。女人长得有几分美艳，然而坐姿不雅，两条大长腿搭在了控制台上，军服最上面的几颗扣子都没扣好，显得十分放荡不羁。
“这不还在调动武器呢么？”红女人瞪他一眼，“罗杰，别光站着不干事，过来！”
“好……好…好，”罗杰再度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嘴里微不可闻地嘟囔一句，“男人婆。”
“你说什么？”菲利丝回过头，凶巴巴地冷笑一声，“你他妈敢再说一遍？”
“诶诶诶？”罗杰无辜地道，“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有说什么吗？”罗杰顾左右而言他，望天望地望窗户，就不望菲利丝。
下一秒，他肚子上就挨了菲利丝一拳头。
“疼疼疼疼疼……菲利丝大美人，我错了行吗？饶我这一次吧……”罗杰捂着肚子苦艾艾地说着，忽然眼神一凝，盯着某处喃喃道，“卧了个大槽……”
“你又想转移话题？”菲利丝怒道，“今天不把你揍趴下我饶不了你！”
“不不不不不……菲利丝，先不说这个了，你快看屏幕！”罗杰难得正经八百儿了起来，他几步走上前，把脸凑了上去，自言自语地说着，“哇哦，这身手，啧啧……”
“什么身手？”菲利丝将信将疑地把头转回来，下一秒，她的眼睛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