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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死亡天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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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理她!你的手臂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胡帅一把搂在了陈宇的腰上,恶狠狠地盯着张宸绮。随后,胡帅和傅强两人不顾陈宇的反抗,硬生生将他从审讯室里拽了出来,带着他离开了审讯室。

在房门关闭的那一刻,陈宇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警察局。

梁月月第一时间就准备跟过去,不过傅强、余铭拉着她,让她停了下来。几人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欲言又止。

“必须要找个人跟着他才行!”胡帅愤怒的扫视了一圈。

关海滨一巴掌打在胡帅的肩上,道:“我来吧。”“陈宇的去向,我已经清楚了。”

陈宇脚步虚浮的走进了当初盛敏文死去的那家养老院。距离案发地点只有数米远,警戒线就已经很明显了。然而,即便是陈宇能够进去,也无法动弹。一名工作人员和他很熟,他想要安慰他,但被他拒绝了,他只是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窗口,他很清楚,只要稍微有一点的动作,他就会立刻倒下,所以,他必须要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关海滨来到了陈宇所在的走廊拐角处,当时他和梁月月初次见面的地方就是陈宇所在的走廊一角。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芒刺痛了陈宇的双眼,陈宇闭上了双眼,整个人如同一尊腐朽的雕像,静静的躺在那里。

“经过我们的排查,张宸绮入侵了养老院的预订平台,并且,她用一个假的预约人的身份进入了这里。”关海滨在他旁边坐下。

然而,陈宇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也没有回应,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合上了眼睛。

“我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吧?”关海滨感叹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要是想和别人说说话,我们全在这儿。梁月月也好,老傅也好,阿帅也好,我也好,我们都行,哪怕是余铭也行啊。”

关海滨望向了陈宇,眼神中充满了希冀。他这才慢慢恢复过来。

“白晨涵这样做,我理解她的意思,更何况,这次是她胜了。”

“怎么说?”

“难道她不总是要我坦白自己的‘黑暗面’?这就是她使我自己‘坦白’的方法。”

“‘坦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要我坦白,我是个不孝顺的人,我把我母亲当成了‘负担’,而她这么努力地设计这个方案,也是为了让我彻底失去理智,当她让我感觉到我母亲的死时,我心里有一种‘幸灾乐祸’和‘解脱’的感觉!我总算是摆脱了一个人格分裂,又摆脱了阿兹海默症的困扰!”

“这么说,你是不是在偷笑?”

关海滨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就像是在骂人一样!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想尽一切办法防止它变成事实。

“没有……”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尽到对她的孝心!”陈宇泪流满面,情绪有些失控地说道。

“陈宇,你做得很好。”关海滨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几分恳求地安慰着陈宇。

“可是,我真的把我妈给毁了,你不懂!”陈宇深吸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之中。“我想请保姆来照顾我母亲,可是被她拒绝了,后来我就将她带到了精神病院,如果我能留在家里,她就不会出事了!”

“可是你也不能把你的学问,你的事业,你的感情,你的余生都用来陪着她了!”

“不过,也正因为我的自私,将她当成了一种负担,所以白晨涵才会将她牢牢攥在手里!她说的没错,那就是我亲手害死了我的母亲!”陈宇愤怒地说道。

听到陈宇用一种挑衅的口吻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关海胜心中一松。

完蛋了。

关海滨长叹一声。这种不祥的感觉变成了事实,陈宇已经陷入了死胡同,他已经在向自己心中的愧疚妥协了。

直到深夜,陈宇才从疗养院出来。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夜晚,却又空无一物。落寞和茫然之后,陈宇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充满了疲惫,他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是空荡荡的,根本站不住脚。一想到盛敏文的遗体还悬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被深不见底的冷泉冻住了,眼泪和鲜血的交流,希望和光明的道路就被堵死了。而此时,陈宇的脑海之中,却是不断地浮现出之前在停尸台上看到的一幕。

在那张冰凉的停尸台上,那双原本已经衰老,但依然漂亮的双手,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白。但是,更可怕的是,她的脸。

一颗从她口中射出的子弹贯穿了她的脑袋,贯通枪弹造成的伤害,让她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最终导致了她的死亡。陈宇对那些尸体和尸体都很熟悉,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死得如此凄惨,面目全非的女人,竟然就是自己的母亲。在停尸室里,他的思想和动作都停止了,他的心跳在他的心脏中猛烈地跳动着,他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泪水。

陈宇满脑子都是关于母亲的画面。

当他听到越来越多的车子鸣笛声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了那辆车的大灯,以及那辆轿车的车灯,以及越来越近的车子的轰鸣声,终于,陈宇愣了一下,猛地转过身来。

“梁月月已经到了,她会在这里等你的。”

“那,那我就不回去了。”

“所以呢?”

陈宇说不出话来了。

上了余铭的车子,陈宇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他耷拉着脑袋。“不用陪我了,我还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虚弱。”

然而,余铭直接插嘴。“你有什么事情,我就有什么事情要做。”

陈宇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可是,他已经无法忍受别人对他的关怀了,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这让他很不舒服,也很难受,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一定会让他后悔的。“你不必这么在意我,我真的配不上你。”

说着,他直接把脑袋转到了车窗外面去了……“……”说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车窗上。他说话的声音低到仅能听到的程度。但是突然之间,他又不能将这些隐藏起来。

听到陈宇的话,余铭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值’是什么意思?”

陈宇不置可否。他继续盯着窗外的霓虹。

“你不配是什么意思,我的儿子?”

余铭再次问道,这一次,他的声音和关海滨当时的声音差不多,都是认真的。这一次,陈宇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配!我不甘心!”然后,他像是忍无可忍一样,拉开车门,再次走进了黑暗之中。

余铭紧随其后,把车门一关,跟在了陈宇的后面。

“你受伤了,怎么能走!”

陈宇不说话,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完全就是一个迷路的人。

“站住!”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而这个时候,陈宇还在继续。

“陈宇,你这个废物!”余铭终于大吼一声,让陈宇的动作戛然而止。

余铭跟在了陈宇的后面。然后,余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接将他抱在了怀中,这是一种强大的气势,也是一种霸道,似乎是在行使自己的权威。陈宇愣在了那里,等陈宇停止了挣扎,余铭才松开了手上的动作,一只手搭在了陈宇的背上,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脑袋,将他固定在了那里。“好了,我的儿子。”他凑到了陈宇的耳朵边。“你跟你母亲的死亡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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