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赐婚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暗香如故之再嫁!
炎夏,晴空万里,烈日当空,道路两旁的林荫树晒得有些焉巴,树上的蝉声和着车轮的滚动声唱响着火热的激情,驾车的车夫热得不住的擦汗,骑马的护卫也是汗流浃背,他们不明白如此炎热的天气,自家老爷怎么会急招小姐回府,只知道越是这样的天气,越要护好小姐,若是让徐家的掌上明珠受罪,太太一定不会饶过他们。
好在徐家有钱,马车四个角落都用铜盏盛有冰块降温,徐婉靠在侧壁上假寐,其他人以为是父亲急招她回去,实际却是她自己归心似箭。
徐家已经筹齐六百万两银子并承献给汉王世子,汉王世子快心遂意之余再提两家婚事,隐约有上书皇帝请旨赐婚之意,徐婉收到父亲的信后,连夜收拾行李向外祖母一家辞行,天不亮就出发回汉城,她必须阻止这场赐婚。
马车在午时到达汉城,尽管有冰块降温,三姐弟也热得脸色通红,神色疲惫。
徐婉强打着精神,笑着对徐慧说:‘好久没吃香满楼的水饺虾饺了,还挺想念的,不如我们去香满楼吃了午饭在回去。’
香满楼是徐家的产业,里面的长厨是徐敏旭花重金从京城请来,听说宫里有一位御厨都曾在这位长厨手底下学习过这道水晶虾饺,那御厨就是凭着这道菜,成了皇后娘娘的专用御厨,可想而知,它的味道有多么鲜美了。
徐慧踌躇着,她才十二岁,这一路风尘仆仆,她累得只想回去躺着,却又不好拒绝嫡姐。
徐婉又道:‘难得出来一趟,干脆咱们吃了午饭后在去金凤楼选首饰,上个月我定制了一副金钗,正好一并取回。’
金凤楼也是徐家的产业,若是平时,徐慧一定愿意去金凤楼选首饰,今日天气这么热,又是吃饭,又是逛街的,徐慧心里惊叹嫡姐的好兴致,在不好意思拒绝,也不得不摆手:‘还是姐姐自己去吧,妹妹实在撑不住了,想先回去补觉。’
徐峰只有十岁,对选首饰没兴趣,也不喜欢吃水饺虾饺,见二姐姐不去,自然也表示想回家。
终于打发了弟弟妹妹,徐婉带着如月和两名护卫朝香满楼而去。
几人到达香满楼,小二殷勤的领着自家小姐去了最豪华的包间。
徐婉和如月随便吃了些点心充饥,后各自换上半旧的罗裙,戴上厚重的幕篱,偷偷从后门出去。
车夫和护卫留在大堂吃午饭,并不在自己小姐已离去。
主仆俩坐上平常接送客人的普通马车,香满楼小二收了如月的银子,已经和车夫交代好,等两位姑娘坐稳,便急急赶着马车穿过两条街直奔一家医馆——仁和堂。
如月替徐婉正了正厚重的幕篱,又帮忙整理好衣裙,确认与平常打扮大相径庭难以辨认,后又给自己带上幕篱,这才扶着徐婉下车。
中午医馆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位医童守着,两人进入医馆,因都带着幕篱,顿时引得医童注意,‘请问两位姑娘是买药,还是问诊?’
‘我们想找你们郎中单独问诊。’如月道。
有的病人,特别是女子,时常有不齿于人的隐疾,在结合两人打扮,医童心下了然,忙招呼两人进雅间:‘两位姑娘稍等,小的马上去请师父。’
等郎中进来坐下后,徐婉压低声音:‘听说你们这里有一味补气益血的汤药,若是不小心与海鱼同食则会催发体内湿气,轻者全身出疹,重者全身溃烂。’
郎中闻言,有些诧异:‘我们店里确实有一味汤药,因加了百花榔故而增强了活血补气的功效,许多海鱼与百花榔相克,食用易出疹子,不过百花榔这味药材不易购得,老夫倒是很少开这副药方,不知姑娘是从哪里听说的。’
从哪里听说?当然是梦里在汉王府听说。
汉王府有两位庶出姑娘,夫人冯氏所出的四姑娘沈柔,通房柳氏所出的五姑娘沈琳,
因两人母亲地位不等,四姑娘一直欺负五姑娘,后来五姑娘气不过,暗中换了四姑娘的汤药,四姑娘先是全身出疹,王府的府医不但没能治好,拖了十来天后,出疹的地方反而渐渐溃烂,后来还是仁和堂的郎中入府诊治才找到根源治好四姑娘。
原来是五姑娘偶然得知仁和堂的这副汤药与海鱼相克。正好那段时间,汉王得了一些海鱼,分给各房食用,因而被五姑娘利用谋害四姑娘。
查清真相后,汉王大发雷霆,罚了与此事相关的许多人不说,两位姑娘也一前一后匆匆远嫁,那时徐婉一直受两位小姑子挤兑欺负,她们出嫁后,徐婉日子也好过许多。
只是当时徐婉一直寡居偏院,此事还是事后好久才知晓,所以关于这味汤药,除了知道出自仁和堂以外,对汤药名称和成分并不清楚,不然也不会冒险乔装亲自来仁和堂购药。
她示意如月拿出荷包,从里面抽出一百两银票递给郎中:‘我也是偶然闻之,实在是家中姨娘生产后身体一直亏虚,所以才打听到你们仁和堂这味汤药,希望家里姨娘服用后早日养好身体,继续侍奉家主。’
这怕不是希望家里姨娘养好身体哦,郎中心里暗想,这分明是当家主母想用此汤药加害姨娘。
这钱可不好拿,想到这里,郎中试探道:‘实在抱歉,本店最近没有购得百花榔,抓不了这副汤药,不如老夫另外写一份药方,同样具有益气补血之功效,夫人先拿回去给家里人吃着可好?’
徐婉知道这是他的推脱之词,‘实是已经换过几张同类药方均无疗效,这才来仁和堂求医,若是大夫担心家里人吃了仍旧无效,那我可以在此保证,无论疗效如何,我们绝对不找仁和堂一丝麻烦。’言下之意,这药吃出任何问题,都与仁和堂无关。
徐婉继续说:‘若贵店确实没有新购得百花榔,不如大夫将这味药材份量减少,这样店里以前所剩的百花榔估计也够服用一段时间。’建议减轻份量,表示她只是想让家里姨娘出些疹子吃点苦头,并无毁姨娘身貌之意,仁和堂也不用担心她会用此药害人性命。
徐婉说完,又从荷包里抽出一百两银票压在刚才那一百两银票之上:‘大夫若是愿意给予方便,除了药材钱,这些都是我的一点心意。’
郎中盯着面前的两百两银票,想了想道:‘姑娘请稍等,老夫先去看看还剩多少百花榔。’
这是有松口的迹象,徐婉点点头,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刻钟后,如月提着药材,跟着徐婉踏出医馆。
门槛处正好遇到沈珺和林大夫两人进医馆,徐婉心里一紧,忙退步侧身让两人先进,等两人走过,才赶紧拉着如月出门上车。
如月也紧张不已,她虽然对沈珺不熟,但是林大夫却是相处过一段时间,上了马车后忍不住发问:‘林大夫怎么到汉城来了,他应该没认出我们来吧!跟他一路的公子看着也有些眼熟。’
徐婉摇摇头:‘我们装扮与平常不同,又带着幕篱,应该认不出来。’
至于林大夫为什么来汉城,看样子是上次她对沈珺说的话起了作用,沈珺提前结识林大夫。
比起梦里早了七年,但愿能帮到沈珺,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沈珺进门,郎中和医童都迎上来拜见:‘公子回来了,这一路可还顺利?’
沈珺点点头,朝后堂走去:‘这一趟不但顺利还收获颇深,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林大夫,以后也是仁和堂的坐诊大夫,不过林大夫坐诊时间由他自己定,你们不得干涉…’
徐婉哪里知道,她避开了自家医馆,也避开了对家医馆,却选了一家沈珺的产业,仁和堂是沈珺母妃章侧妃的陪嫁,自从沈珺弱冠后,就交由他打理,今日正是他带着林大夫前来认门。
交代完林大夫的事,沈珺想起进门时碰到的女子问郎中:‘刚才带幕篱的两位女子是做什么的。’
郎中自是不敢隐瞒,仔细将徐婉的情况告知给沈珺,听完郎中的话,沈珺也没说什么,高门富族里内宅阴私层出不穷,主母收拾宠妾也并不新鲜,只是他闻着女子身上传来的一缕暗香,似乎他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徐婉和如月又绕去金凤楼取了金钗,等回到香满楼已是未时三刻,吩咐大厨做了一道清蒸鲈鱼、香煎鳕鱼和水饺虾饺并几道小菜,两人大块朵姬,吃得心满意足。临走时又打包了一份红烧石斑鱼回府,用作晚上加餐。
等回到徐府,徐婉先去拜见了母亲,跟母亲禀报了外祖母的身体状况,又去见过大嫂,将从外祖母家带回来的礼物分送给大家,回到雅澜院,正好如月煎好了汤药,徐婉想都没想,几口喝下。
如月在一旁,几次想要劝阻,又想着小姐自从上次病好后,性情变得果决,决定的事不容改变,最后也就没有开口,只想着将药渣收好,别被人发现才是。
今日奔波了一整天,徐婉身心疲惫,喝完汤药便躺下歇息,如月也回去休息,直到晚间如烟前来唤她用晚膳。
徐家的晚膳都是一大家人在正院的餐厅用膳,徐婉到时,母亲和兄弟姐妹们都先到坐好,父亲忙碌,已传话今晚不回家用膳。
等徐婉落座,母亲便吩咐大家开始用膳。
吃到一半,坐在徐婉对面的大嫂突然惊呼:‘大妹脸上怎么回事 ,像是起了两颗豆。’
徐婉摸了摸,淡定的说:‘无妨,不痛不痒的,可能是今日晒了太阳热着了,回去用凉水敷一下就好。’
坐在上首的母亲放下筷子,扶着徐婉的脸颊看了看:‘可能是内热,应该无大碍,这两日吃清淡一点,不过在脸上还是要引起重视,别留疤,若有不舒服就让府医开两副汤药消消火。’
徐婉笑着应诺,吃完饭陪着母亲回屋,跟母亲聊了几句后告辞回雅澜院。
徐婉晚饭并未吃多少,让如烟把从香满楼打包回来的红烧石斑鱼温热好,她捡着吃了一些,又把汤药喝了一碗,还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食才回房洗漱睡下。
半夜,她的疹子发作了,如烟吓得连夜禀报张氏,又请了府医,母亲匆匆赶来,府医问诊抓药,雅澜院忙碌了一整晚,徐婉的疹子却越发严重。
徐敏旭是第二日才知晓女儿起疹,他到雅澜院看望,只见女儿原本娇艳如花的脸颊此时一片红肿,一颗颗如豆状大小的疹子错落在脸庞和颈脖,女儿恹恹的躺在床上,张氏在一旁心急如焚痛心万千,哭着告诉丈夫,除了脸和脖子,女儿身体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大夫换了几个,都没能诊出病因。
徐婉见母亲如此担忧,心下也不忍,只得抓着母亲的手安抚:‘女儿没事,不疼的,母亲快回房休息,您从昨晚熬到现在,眼睛都熬肿了。’
徐敏旭也劝妻子先回房休息,他再去外面请名医,张氏这才像找到了主心骨,被李妈妈扶着先回主院。
徐敏旭一边派人去外面找大夫,一边心疼女儿,一边还愁眉心焦,前日世子才表示要请旨替儿子和婉儿赐婚,今日女儿就突发疹疾,这婚事怕是要受阻啊。
徐敏旭在书房纠结许久,世子送往京城的投献银子已经出发,请旨的折子也应该一并送出,若是女儿的疹疾一直不好,或是后面好了而破相,那以后世子知晓只怕怕也会怪他徐家一个故意隐瞒之责,可现在去给世子禀报,那岂不是又会白白错过这次赐婚。
徐敏旭这边还在纠结要不要知会汉王府一声,徐家嫡女突发疹疾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紧接着又隐约传出汉王府曾有意与徐家联姻的信息。
等这些流言传进汉王世子耳朵里,又变了个味,成了徐家嫡女无福,接不住汉王府的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