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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破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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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七年正月,日暖冰消,曹操命夏侯惇、满宠守汝南,留荀彧、曹仁守许都,自统大军自白马渡黄,陈兵黎阳河上。冀州袁绍,病体稍愈,见春暖花开,商议兴兵。审配曰:“去岁,官渡、仓亭两次大败,今军势未振,不宜兴兵,当深沟高垒,以养军力。”正议间,忽人来报:“曹操渡河,陈兵黎阳。”绍怒曰:“操贼兵犯我界,我当亲领大军,迎战曹操!”袁尚奋然曰:“父亲不必远征,儿愿统兵破敌!”袁绍大喜,即差快马飞檄,召青、幽、并三州人马,齐聚黎阳,同破曹操。

袁尚本有勇力,自箭杀史涣,更是自负,欲独揽大功。于是,不待袁谭、袁熙、高干三路兵到,自引本部数万,出黎阳与操军对阵。张辽挺枪出马,袁尚舞刀上迎,战不三合,袁尚招架不住败走,操军趁势掩杀,尚兵一败涂地,急惶惶奔走一百六十多里,连夜逃回冀州城中。

袁绍闻尚大败,又惊又气,吐血数口,昏倒于地。左右忙救入卧内,病情渐危。刘夫人急召审配、逢纪至绍榻前,商议后事。袁绍以手指尚,口不能言。刘夫人问曰:“立尚为嗣否?”绍点头,审配即于榻前写了遗嘱。绍翻身大叫一声,吐血斗余而死。时,建安七年夏五月。

后人诗曰:“累世公卿树大名,少年意气任纵横,空招豪杰三千客,徒有雄武百万兵。羊骨虎皮功不就,凤毛鸡体事难成,横跨河朔并四州,到头不过一场空。”

有评论曰:“绍初以豪门得众,遂怀雄霸之图,天下兴兵者,莫不假其名号。每临阵对敌,悍将用命,于深帷高议,智士倾心,遂据河北,而揽四州,盛哉乎,如日中天。然,非英雄之主,一时强盛,不过镜花水月。”

袁绍既死。刘夫人将袁绍宠妾五人,尽皆杀害,又秃其发,刺其面,毁其尸,残忍嫉妒,令人发指。袁尚恐宠妾家人为仇,又引甲兵尽数收而杀之。母子所为,大寒河北士人之心。审配、逢纪召集文武,立袁尚为大司马、领四州牧,遣使报丧与长子袁谭,次子袁熙,外甥高干。

时袁谭引兵已离青州,忽闻父死,乃与郭图、辛评商议。郭图曰:“主公不在冀州,审配、逢纪必立袁尚为主,当倍道而进。”辛评曰:“审配,逢纪必早定计谋,主公若贸然入城,恐遭其害。”袁谭曰:“如此奈何?”郭图曰:“可屯兵冀州城外,某入城一探究竟。”兵至邺城,下寨城外,郭图匹马入见袁尚。

尚问曰:“父丧,长兄为何不至?”郭图曰:“将军突发恶疾,不能下地。”尚曰:“我受遗命,立为河北之主,今操军压境,加封兄长为车骑将军,去破曹操,我随后派兵接应。”郭图曰:“军中乏人商议良策,乞请审正南、逢元图为助。”袁尚曰:“我亦仰仗二人早晚划策,如何去得?”郭图曰:“如此,差一人助军可也。”尚不得已,乃命逢纪随军。

逢纪无奈,与郭图同至袁谭帐中,拜呈车骑将军印绶。袁谭拍案怒曰:“立尚为主,定是你与审配之谋!”喝令刀斧手,推出帐外。逢纪汗流浃背,叩地求饶。郭图附谭耳曰:“今操军压境,暂留逢纪,以安尚心,待破了操兵,杀之不迟。”谭听其言,饶了逢纪,拔寨起军。

曹操虽大败袁尚,却不乘胜进兵,仍收军踞于河上。袁谭兵至黎阳,不待袁熙、高干兵到,即与曹操对阵。袁谭命大将汪昭出战,徐晃举长斧迎敌。二将走马错镫,杀在一处,不数合,徐晃斧劈汪昭于马下。曹操乘势挥鞭,虎豹骑山崩前突,袁谭大败,奔入黎阳。快马一匹往邺城求救,袁尚只发五千步卒来助。曹操闻报,命乐进、李典各引兵一万,半道埋伏。援兵至,前后堵住,先是排箭,再是骑兵,后是长枪,五千步卒,尽皆杀尽。

探马报入黎阳,袁谭大怒,欲斩逢纪。逢纪汗如雨下伏地求曰:“容在下作书致尚,其必亲率大军来救!”谭即令其作书,差人送往冀州。袁尚乃与审配商议。审配曰:“今若助袁谭破了操兵,其必来争冀州,不如借操兵之手除之。”尚遂拒发救兵。使者回报,袁谭立斩逢纪。郭图曰:“尚不发兵,乃欲借操除我,我亦可借操除尚也,将军降操,不失封侯之位,强于被尚所害。”遂议降操之事。

细作连夜报入冀州。审配曰:“若谭降操,合力来攻,冀州危矣。”袁尚乃留审配与大将苏由守邺城,自领人马三万,命吕旷、吕翔为先锋,来救袁谭。谭闻大喜,遂罢降操之意。袁谭屯兵黎阳城中,袁尚城外下寨,不数日,袁熙、高干两军亦到。自此每战,操军每胜,至建安八年春二月,曹操分兵攻打,袁尚、袁谭、袁熙、高干皆大败,弃黎阳而走。

曹操引兵追至冀州城下,袁尚奔入城中据守,袁谭、袁熙、高干离城三十里扎营,以为前后夹击之势。邺城墙高壕深,曹操连攻数日不下,乃聚众谋士曰:“兵攻坚城,此兵之下策也,诸公有何良谋?”郭嘉曰:“袁绍废长立幼,却又使谭领州在外,此取乱之道也。今袁氏兄弟相争,各自树党,攻之则相救,缓之则相伐,不如举兵南向征刘表,以候袁氏兄弟自我相残。”操用其计,提兵而回,命贾诩为太守留黎阳,命曹洪督军屯河上,自引大兵南向荆州。

袁谭、袁尚见操自退,遂相庆贺,袁熙、高干各自辞去。袁谭谓郭图、辛评曰:“我为嫡长子,不能承父业,尚乃幼子,继母所生,反袭大爵,心实不甘。”郭图曰:“主公可请袁尚、审配赴宴,就席间杀之,大事成矣。”袁谭闻言大喜。恰别驾王修自青州来,袁谭将计告之。王修曰:“兄弟者,手足也,今与人搏,却自断手足,言曰必胜,可能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谁人可亲?献此计者,以残骨肉而求一朝之利,万不可听之。”袁谭大怒,斥退王修,即差人请尚。

袁尚与审配商议。审配曰:“此必郭图之计也,主公若往,必被杀害,不如提兵攻之。”袁尚乃引五万兵出。袁谭亦领兵来迎。尚指谭骂曰:“父亲尸骨未寒,身为兄长,何敢违逆父命,密谋造反?”谭亦骂曰:“你毒死生父,篡夺爵位,今又提兵,来杀兄长,与禽兽何异!”兄弟二人,挥刃厮杀,尚有勇力,袁谭大败,袁尚引兵追赶,谭败走青州,袁尚收兵而回。

袁谭引败兵奔至平原,乃与郭图议曰:“若就此而回,大事休矣。”遂招来大将岑璧,提兵杀回。袁尚引兵出城,两军对阵,岑璧出马叫战,袁尚大将吕旷,拍马舞刀上迎。马走盘桓,杀在一处,不数合,吕旷一刀劈岑璧落马,谭兵再败,又奔平原。审配劝尚追至平原地面,袁谭抵挡不住,退入城中,袁尚围城,三面攻打。

袁谭与郭图议曰:“尚军若连月攻打,早晚城破,奈何?”郭图曰:“为今之计,只有诈降曹操,使其将兵攻邺,尚还救,我袭其后。操若破尚,我收其军,以拒曹操,操兵远来,粮草不续,必自退兵,主公则稳据冀州。”袁谭曰:“献书降操,何人为使?”郭图曰:“辛评之弟辛毗,现为平原令,此人能言善辩,可为使命。”袁谭即修书一封,召辛毗至,辛毗欣然领命。袁谭遂派三千军,送其出境。

曹操引兵伐刘表,细作报入襄阳,刘景升即遣玄德为前部,领兵迎敌。建安八年八月,曹操大军进至西平县,未及与刘备交锋,辛毗到寨。操见书信,乃与众谋士商议。程昱曰:“袁谭被尚攻急,不得已而降,非真心也。”吕虔、满宠亦曰:“丞相引大兵至此,岂可空劳军旅,舍表而回?”荀攸曰:“三公之言虽是,然,未尽事之机也。以某度之,天下大乱,而刘表坐守江汉,未曾展足,其无四方之志,由此可知矣。袁氏兄弟据四州之广,带甲数十万,一旦兄弟和睦,天下大势未可知也。今当趁其兄弟相攻,先除袁尚,再灭袁谭,天下定矣。”操闻言大喜。

曹操邀辛毗共饮。乃问曰:“袁谭降我,真也,诈也?袁尚果易胜乎?”辛毗对曰:“明公,勿问真与诈,只观其势可也。袁氏连年败丧,兵将折于外,谋臣诛于内,兄弟成仇,国分为二,加之旱蝗并起,天灾人祸,无论智愚,皆知其将土崩瓦解,此乃天灭袁氏之时也。明公提兵攻邺,袁尚不还救则失巢穴,若还救,袁谭必袭其后。以明公威猛之师,击尚疲惫之众,必如迅风扫落叶。倘舍此不为,而伐荆州。荆州乃丰乐之地,国和民顺,不可撼也。况四方之患,莫大于河北,河北若平,则霸业成矣。”曹操闻言欣然曰:“恨与佐治相见晚矣。”当日,曹操即拔寨而还。

建安八年,冬十月,曹操引兵自白马过黄河。袁尚闻报忙引军还邺,命大将吕旷、吕翔断后。袁谭见尚军退,尽起兵马随后追赶。行不二十里,忽听炮响,两军齐出,左边吕旷,右边吕翔,兄弟二人围住袁谭。谭勒马喝曰:“我父在日,未慢待二位将军,今为何从庶出,而相逼嫡长耶?”二将闻言,乃下马而降。

袁谭引吕旷、吕翔往黎阳见操。曹操大喜,封吕旷、吕翔为列侯,随军听用,将爱女许袁谭为妻。谭请操攻邺,曹操曰:“黎阳至邺城水流密横,每雨道甚难行,若兵马北征,粮草难续,我欲遏淇水入白沟,以为粮道,然后进兵。”于是,曹操屯兵黎阳,令袁谭暂居平原。

郭图谓袁谭曰:“曹操以令爱许婚,又封吕旷、吕翔为列侯,此乃笼络河北人心之举也。主公可制将军印两颗,差人暗送二吕,令做内应,待操破了袁尚,里应外合,以图曹操。”袁谭依计而行。二吕受印,即径来告操。操笑曰:“此乃小儿之计也,袁谭暗送将印,欲使你二人为内应,待我破尚之后,里应外合,以图我也。你二人暂且受之,我自有主张。”二将告退。自此,操有杀谭之心。

曹操动兵数万,开河十五里,建安九年春二月,遏淇水入白沟,粮路遂畅。探马报入冀州,袁尙急与审配议曰:“曹操粮走白沟,必来攻邺,如此奈何?”审配曰:“可发檄令:命武安长尹楷,屯兵毛城,以保我上党粮道;命沮授之子沮鹄,屯兵邯郸,以为呼应之势。主公则速攻袁谭,先除内忧,再攘外患。”袁尚即留审配、陈琳守邺城,命马延、张顗为先锋,连夜起兵,攻打平原。

袁谭闻报,忙差快马告急曹操。操曰:“万事俱备,正待此机,今番进兵,誓破冀州。”忽,许攸自许都来,入帐即曰:“丞相久坐黎阳,欲待天雷击杀二袁乎?”曹操笑曰:“已定进取之计矣。”遂令曹洪进兵攻邺,操自领大军,下寨洹水之上,先攻尹楷。

曹操兵临毛城,尹楷引军出战。两军列阵,尹楷跃马而出,许褚纵骑上迎,战不数合,尹楷措手不及,被许褚一刀斩于马下,余众奔溃,曹操收降大半。操勒兵取邯郸,沮鹄进兵来迎,两军对阵旷野。张辽出马,与沮鹄杀未三合,沮鹄败走,张辽取弓一箭,沮鹄应弦落马。曹操挥军掩杀,众皆奔散。操遂提大军直抵冀州城下,与曹洪合兵,筑起土山,围城攻打。

审配统兵守城,法令严谨。东门守将冯礼,醉酒误巡,审配依法杖责,冯礼怀恨,越城降操。操问破城之计。冯礼曰:“突门土厚,可掘地道而入。”操即命冯礼,引三百精壮,夤夜挖掘地道。审配城上巡视,见突门外,漆黑一片,大惊曰:“必是冯礼,自突门掘地道而入。”急令军兵运来大石,自突门上击下。土崩道闭,冯礼与三百精壮,皆死土中。操遂令停止攻城,专候袁尚回军。

袁尚正攻平原,忽闻曹操已破尹楷、沮鹄,大兵围邺,慌忙勒兵回救。部将马延曰:“若行大路,恐有伏兵,不如径取西山,出滏水口,突袭操后,邺城之围可解矣。”袁尚用其计,自统大军先行,令马延、张顗断后。早有细作报入操寨。曹操曰:“袁尚兵至,必以举火为号,内外夹攻我军,我先遏住袁尚,击退城中之敌,再回军击尚。”

袁尚出滏水口,屯兵距城十七里之阳平亭。天黑举火,又命主簿李孚,扮作操军,直至城下叫门。审配先见火号大起,又听李孚叫城,忙令放入。李孚曰:“尚兵已至阳平亭,明日可令城中百姓出降,曹操必然不备,兵马突然随后杀出,尚自外接应,内外夹攻,可破曹操!”审配闻言大喜。

次日天明,城上竖起白旗,上书“邺城百姓出降”。曹操笑曰:“昨夜火号大起,今明即举百姓降旗,此必是诈降之计,百姓出城,其后必有兵马。”遂令张辽、徐晃各引五千军,埋伏左右。曹操乘马,亲至城下迎降。城门洞开,百姓扶老携幼,高挑白旗而出。百姓方尽,兵马突然杀出,曹操挥军正面迎击,张辽、徐晃左右掩杀,三面夹攻,城中兵马大败而回,曹操引兵赶至壕边,城上箭矢如雨,射倒曹操坐骑,操盔亦中两箭,矢锋透盔,险伤其顶,众将急忙救回。

曹操更盔换马,即引众将去攻袁尚。各路人马争先冲突,尚兵大败而走,退至西山下寨。袁尚差人催马延、张顗速来合军。其不知,曹操使吕旷、吕翔,早已招降二将。操亦封马延、张顗为列侯,令四将断了袁尚上党粮道。曹操进兵攻打西山,袁尚守寨不住,连夜败走滥水口。安营未稳,伏兵四起,尚兵人不及甲,马不及鞍,仓惶而走,奔溃五十余里。袁尚势穷力乏,乃遣豫州刺史阴夔,至操营请降。操假许之,以懈尚备。遂命张辽、徐晃连夜劫寨。袁尚自梦中惊醒,尽弃印绶节钺,逃往中山。

曹操回兵攻邺,仍是坚城难下。操正愁坐大帐,忽许攸入曰:“何必烦恼,某有一计,可抵十万精兵,不损一卒,可破邺城。”操喜曰:“子远,有何妙计教我?”许攸曰:“可掘漳水,以灌邺城。”曹操拍案曰:“如此妙策,我为何未想及也?”许攸笑曰:“因阿瞒非许攸矣。”曹操大笑,遂令军兵掘壕。审配西门上望之,见壕深不足三尺,笑曰:“曹操欲掘漳河,以灌邺城,如此之浅,有何用哉?”遂不为备。

至夜,月黑风高,曹操添兵十倍,奋力挖掘,至天明壕成,广深各两丈,外筑围堰。遂引漳水灌城,城中水深三尺,烟火尽绝,衣食不周。自五月至八月,军兵饿死过半。辛毗引军兵枪挑袁尚衣甲印绶,城下招降,城中人心惶惶。审配之侄审容,见大势已去,乃写献门密书,射下城头。辛毗见书,呈报曹操。操即下令:“兵入邺城,不得擅杀袁绍家小,无论军民,降者免死。”

次日,审容大开东门,操兵大队人马拥入。审配正在西南城上,见操兵入城,急令人往狱中,将辛评一家,八十余口,尽皆斩杀。自引数骑下城,欲拼死一战,东西大街,正迎徐晃,走马一合,被晃生擒。绑至城外见操。曹操曰:“正南,知献门者乎?”审配曰:“不知。”操曰:“你侄审容也。”审配曰:“小儿不忠,以致城破。”操曰:“莫怪审容,势所致矣。向日,我马到壕边,你放箭何其多耶?”审配曰:“只恨箭少,未能将你射死。”曹操曰:“正南忠主,理当如此,今城破被擒,肯降否?”审配曰:“我生为袁氏臣,死为袁氏鬼,受主大恩,安肯降乎?请速斩审配!”操仍有不舍。忽,辛毗自外哭骂而入。操乃令左右,将审配推出。临刑审配喝刀斧手曰:“我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遂面北而跪,引颈受刃。曹操怜其忠烈,命厚葬于袁绍墓旁。

众将方欲请操入城,忽见刀斧手拥陈琳至。曹操曰:“当初,你为袁绍作檄,罪我可也,为何辱我父祖?”陈琳答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左右激愤,劝操杀之。曹操爱其文才,乃赦之,用为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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