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智取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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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睿继位，谥父曹丕为文皇帝，谥母甄氏为文皇后。封钟繇为太傅、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华歆为太尉、王朗为司徒、陈群为司空、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其余文武，皆有封赏，大赦天下。夏六月，葬魏文帝于首阳陵。
司马懿上表，乞守雍、凉二州，曹睿加司马懿为提督，总制两州兵马。细作报入成都，孔明曰：“孺子曹睿即位，诚不足虑，然司马懿深有谋略，今其提督雍凉，它日整肃，必为我大患，当早伐之。”参军马谡曰：“某有一计，可使司马懿死于曹睿之手。”孔明问之。马谡曰：“司马懿虽为曹魏重臣，然曹睿疑之。可差人往洛阳、邺城广布流言，再作司马懿榜文布告街市，曹睿必杀此人。”孔明大喜，依计而行。
是日，洛阳、邺城忽现反榜，其文曰：“骠骑大将军、总领雍凉兵马事司马懿，谨以信义布告天下：昔太祖武皇帝，本欲立陈思王子建，不幸奸谄交集，岁久潜龙。皇孙曹睿，素无德行，妄居尊位，实负太祖。今吾应天顺人，克日兴师，以慰民望。告示到日，各当归命新君，如有不顺，必灭九族，先此告闻，相传悉知。”，官吏揭榜上奏。曹睿大惊，急召群臣商议。太尉华歆奏曰：“司马懿上表乞镇雍、凉，正有此意。太祖曾谓臣曰：‘司马懿有鹰视狼顾之相，若掌兵权，久必为祸。’今反情已现，当速诛之。”司徒王朗亦奏曰：“司马懿深明天文，谙熟韬略，常有匡天下之志，若不早除，必成大患。”曹睿遂欲兴兵讨伐。曹真出班谏曰：“陛下不可，反榜之事或为吴、蜀反间之计，今未知真假贸然讨伐，势逼其反。臣叩请陛下，效汉高祖游云梦龙幸安邑，司马懿必来迎驾，如此一言可擒之。”曹睿闻言大喜，遂命曹真监国，自领御林军十万，开至安邑。
司马懿引兵前来迎驾。魏帝近臣奏曰：“司马懿果然反矣，今率兵十余万，前来抗拒。”曹睿即命曹休引御林军前出。司马懿见御林军至，慌忙下马伏道相迎。曹休提缰至前喝曰：“司马仲达，你受先帝重托，何故反耶？”司马懿大惊失色，惶惶问曰：“大司马何出此言？”曹休言反榜之事。司马懿曰：“此非懿所为，乃吴、蜀反间计也，彼欲使我君臣自相残害，他坐收渔人之利。某乞亲见天子，以实相告。”司马懿遂退去所领兵马，趋至曹睿驾前，伏地泣奏：“臣受先帝重托，安敢有异心耶？反榜之事，必是吴、蜀奸计。臣请提一旅之师，先破蜀，再伐吴，以报先帝与陛下！”曹睿犹豫不决。华歆曰：“不可付其兵权，当罢归田里。”曹睿乃将司马懿削职还乡。命大司马曹休，总督雍、凉兵马。
孔明闻报喜曰：“我久欲伐魏，今司马懿遭贬，我无忧矣。”次日，后主临朝，孔明上出师表一道。后主览表曰：“相父南征，远涉艰辛，今坐席未安又欲北伐，恐劳过甚。”孔明曰：“臣自受命，时刻不忘先帝之志，岂敢惧辛劳而怠大业。今南方已平，我无后顾之忧，正当北伐。”太史令谯周出班奏曰：“臣夜观天象，见北方分野星耀气旺，不可图也，丞相深晓天文，何故逆天而行？”孔明曰：“时不我待，事在人为。”于是，命：郭攸之、费祎、董允等为侍中，总摄禁省事；向宠为大将，总督御林军马；蒋琬为参军，张裔为长史，总掌相府事；杜琼为谏议大夫，杜微、杨洪为尚书，孟光、来敏为祭酒，尹默、李譔为博士，郤正、费诗为秘书，谯周为太史令，同理朝政。
孔明奉诏，聚众将于相府传令。前督部：镇北将军、凉州刺史、都亭侯魏延。前军都督：领扶风太守张翼。牙门将：裨将军王平。后军领兵使：安汉将军、领建宁太守李恢。副将：定远将军、领汉中太守吕义。兼管运粮左军领兵使：平北将军、陈仓侯马岱。副将：飞卫将军廖化。右军领兵使：奋威将军、博阳亭侯马忠。副将：抚戎将军、关内侯张嶷。行中军师：车骑大将军、都乡侯刘琰。中监军：扬武将军邓芝。中参军：安远将军马谡。前将军：都亭侯袁綝。左将军：高阳侯吴懿。右将军：玄都侯高翔。后将军：安乐侯吴班。领长史：绥军将军杨仪。前将军：征南将军刘巴。前护军：偏将军、汉城亭侯许允。左护军：笃信中郎将丁咸。右护军：偏将军刘敏。后护军：典军中郎将官雍。行参军：昭武中郎将胡济、谏议将军阎晏、偏将军爨习、裨将军杜义、武略中郎将杜祺、绥戎都尉盛?。从事：武略中郎将樊岐。典军书记：樊建。丞相令使：董厥。帐前左护卫使：龙骧将军关兴。帐前右护卫使：虎翼将军张苞。
以上众将，俱随平北大都督、丞相、武乡侯、领益州牧、知内外事诸葛亮听命。又传檄李严，谨守川口，以防东吴。忽班部中一老将高声出曰：“我虽年迈，尚有廉颇之勇，丞相何不用耶？”众视之，乃赵云也。孔明曰：“自平南回川，马孟起病故。今五虎上将惟余将军，且年事已高，亮不忍子龙再劳鞍马。”赵云曰：“云自随先帝，临阵不退，遇敌当先。为将者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乃幸事也，请为前部先锋！”孔明不忍。赵云曰：“丞相若不准请，云即撞死阶下！”孔明乃令赵云为先锋，又命邓芝等十员将，随赵云听用。
建兴五年春三月，丙寅日，诸葛亮出师北伐，后主率百官送于北门外十里长亭。孔明拜辞后主，旌旗蔽野，刀枪映日，望北进发。
曹睿临朝，近臣奏曰：“诸葛亮提三十万大军，命赵云、邓芝为先锋，欲犯我境。”朝堂震动，魏帝大惊。曹睿问曰：“谁敢去退蜀兵？”一人挺身出曰：“臣父战死汉中，大仇未报，臣愿领兵大破蜀军，上为国效力，下为父雪恨！”魏帝视之，见是夏侯渊之子夏侯楙。夏侯楙，字子休，自幼过继给夏侯惇为子，夏侯渊于汉中被黄忠所斩，曹操怜之，以清河公主招夏侯楙为驸马，因此得掌军兵，朝中受敬。时，曹睿闻言大喜，即命夏侯楙为都督，调关中兵马迎敌。司徒王朗出班谏曰：“陛下不可。诸葛亮足智多谋，深通韬略，夏侯驸马虽掌军伍，未经战阵，今次委命，非其所宜。”曹睿未及开口，夏侯楙高声叱曰：“我自幼熟读兵书，你安敢欺我年轻？司徒莫非暗结西蜀，欲为内应乎？”王朗忙退回班中。夏侯驸马又奏曰：“臣若不能生擒诸葛亮，誓不回见天子！”于是，夏侯楙拜受诏命。
孔明兵至沔阳，路经马超墓亲往拜祭。方回至大帐，忽报：“夏侯楙为都督，调关中人马二十万迎拒我军。”魏延进帐献策曰：“闻夏侯楙纨绔子弟，年幼少谋，延请五千精兵，北出子午谷，不十日，可抵长安。夏侯楙闻我忽至，必仓惶而逃，长安城中只有京兆尹与太守，何足虑哉？且，横门邸阁之谷足够军粮，关东魏军来援，须二十日方至，而丞相出斜谷东来，早达矣。如此，咸阳以西，一举可下！”孔明笑曰：“斜谷、子午谷乃终南要经，岂无重兵？你若前出子午谷必中埋伏。我当出其不意，直取陇右，然后自大路而下关中，则无虞矣。”遂不用魏延之策。魏文长怏怏出帐。孔明一面扬言兵出斜谷，一面令赵云直出祁山。
夏侯楙兵至雍州，忽有西凉大将韩德，引羌兵八万来投，楙大喜，即命韩德为先锋。韩德有四子，皆弓马过人：长子韩瑛、次子韩瑶、三子韩琼、四子韩琪。是日，韩德兵至凤鸣山迎遇赵云，两军列阵。韩德引四子出马门旗，赵云挺枪直取韩德，韩瑛跃马上迎，战不三合，被赵云一枪刺于马下。韩瑶大怒，挥刀杀来，赵云抖虎威，韩瑶招架不住，韩琼舞方天戟，韩琪抡双刀，齐上助战。七旬赵云越战越勇，韩琪措手不及中枪落马。赵云闪过刀、戟，绕马而走，韩琼取弓放箭，皆被赵云用枪拨落，韩琼大怒挺戟来赶。赵云回头一箭，中其前额，韩琼落马而死。韩瑶马到，双刃劈下，赵云闪过刀锋，枪挑韩瑶落马。赵云乘胜直冲敌阵。韩德肝寒拨马而走，羌兵潮退。赵云枪马到处，如入无人之境，邓芝催军随后掩杀，羌兵尸横遍野。韩德险被赵云生擒，弃马抛甲，钻山林而逃。赵云收兵，邓芝叹曰：“将军年过七旬，今日一战力杀四将，世所罕有！”
韩德收聚残军，见夏侯楙哭告其事。夏侯楙怒火三丈，亲提军兵至凤鸣山前。两阵摆开，夏侯楙手执大砍刀，金盔金甲煌煌然出马门旗。见赵云挺枪阵前，身后韩德大叫曰：“杀四子之仇，岂可不报！”抡开山大斧，直取赵云。未战三合，赵云一枪刺死韩德栽落马下。赵云纵骑直取夏侯楙，楙大惊失色，急忙闪入阵中。邓芝驱兵冲杀，魏军又败一阵，退二十里扎下营寨。
夏侯楙与众将商议曰：“素闻赵云乃天下名将，今日一见果然猛锐。如之奈何？”参军程武曰：“赵云连战大胜，必轻我军，明日先埋伏人马，然后诱其来追，四面合围，可擒赵云！”夏侯楙大喜，即命董禧引三万军埋伏于左，薛则引三万军埋伏于右。
次日，夏侯楙重整旗鼓，进兵挑战。赵云、邓芝引兵出迎。邓芝马上谓赵云曰：“昨日，魏兵大败而走，今来挑战必然有诈。”赵云曰：“夏侯楙乳臭小儿，何足挂齿？今日必生擒之。”对阵处，魏将潘遂出马，未杀三合，潘遂败走，赵云催马追赶，魏阵中八将齐出。赵云单枪力战，八员将且战且走，赵云乘胜追杀，邓芝引兵随后。忽听炮响，杀声喧天，左右伏兵齐出，将邓芝、赵云分隔而围。赵云东冲西杀不能出困，杀到一山坡下，见夏侯楙站在山顶，指挥三军。赵云向东，则旗指向东，赵云向西，则旗指向西，故此，赵云难透重围。赵云引手下一千余骑，杀上山坡，木石齐下，人马难进。自辰时杀到酉时，赵云不能脱围，乃退至荒野下马稍歇，欲待月出再战。
忽火光大起，一阵箭雨泄地，魏兵四面杀到。赵云马不能进，仰天叹曰：“赵云今死此地矣！”忽，东北向杀声大起，魏军兵将纷纷奔避，一彪军杀到近前，为首将手挺蛇矛乃是张苞，马项下悬一颗人头。张苞马上曰：“末将引五千铁骑前来接应，正遇薛则拦路，被我一矛刺死。”赵云大喜，遂与张苞杀向西北。
忽见魏兵丢盔弃甲而窜，一彪军似虎入羊群，自外杀入，为首将手舞青龙偃月刀，腰系人头，乃是关兴。马至近前，关兴曰：“奉丞相令，某引精兵五千，特来接应，方才撞见董禧，被我一刀斩之。”赵云大喜曰：“两位将军已建奇功，何不乘魏军大乱，生擒夏侯楙！”张苞、关兴遂引兵冲杀。赵云顾左右曰：“张苞、关兴乃我侄辈，尚且身先战阵，我今舍老命，以报先帝知遇之恩！”遂引众骑杀向魏军。三路人马掩杀魏兵，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夏侯楙未经战阵，见军大败，自乱方寸，急急如丧家之犬，引百余骑顺谷逃窜。蜀兵连夜紧赶，夏侯楙奔入南安闭城不出。
赵云围南安，一连十日攻打不下。诸葛亮留后军于沔阳，令左军屯阳平，右军屯石城，自引中军前至南安。众将齐来拜见，详禀战情。孔明乃乘四轮小车，绕城观看一遍，回谓众将曰：“南安城高壕深，易守难攻，若相持不下，魏军援兵断我后路，我军危矣。”邓芝曰：“夏侯楙乃魏国驸马，若擒此人，胜斩百将，今其被困孤城，岂可弃之？”孔明曰：“不用兵马强攻，我自有妙计可下此城。”遂问左右：“南安地连天水、安定，此二郡太守何人？”左右答曰：“天水太守马遵，安定太守崔凉。”孔明即吩咐魏延、关兴、张苞各依计行事，又差心腹军士二人往传诈言，然后令军兵搬运柴草至南安城下，扬言烧城。魏兵闻听皆大笑。
安定城中有军兵四千，太守崔凉闻夏侯楙被困南安，十分惊慌。忽一人自南安而来，称有机密大事。崔凉唤入问之。来人告曰：“某乃夏侯都督心腹将裴绪，南安城危，每日放火为号盼望救兵，因见二郡兵马未到，都督差某杀出重围，特来告急！太守当火速发兵，二郡兵到，里应外合，可破蜀军！”崔凉曰：“有都督文书否？”裴绪贴身取出，汗已浸透，略一展示，便急令随从曰：“即刻上马，赶往天水。”遂出城而去。
不二日，有快马至城下叫曰：“天水已发兵南安，安定尽快发兵！”多官进言曰：“若不发兵，果真折了夏侯驸马，我等之罪大焉！”于是，崔凉尽起四千人马，连夜赶往南安。行至半道，见南安方向火光映天，崔凉引兵急进。距南安尚有四十余里，忽闻鼓响，前有关兴拦路，后有张苞杀来，安定军顿时大乱。崔凉引手下百余人落荒逃脱，回奔安定。马至壕边，城上乱箭射下，魏延城上叫曰：“我已取城多时矣。”原来，魏文长扮作魏军，趁夜诈开城门，兵不血刃取了安定。崔凉大惊，拨马去投天水。马行未远，忽关兴、张苞伏兵杀出，大叫曰：“下马快降！”崔凉见四下无路，无奈而降。
至蜀军大寨，孔明以礼待之。孔明问曰：“南安太守与足下交厚否？”崔凉曰：“此人乃杨阜之族弟，名叫杨陵，素与某交厚。”孔明曰：“欲劳太守说杨陵，擒夏侯楙来降，未知肯否？”崔凉曰：“丞相可暂退兵马，某愿入城说之。”孔明即令退军二十里。
崔凉匹马入城，见了杨陵具实以告。杨陵曰：“我等受魏大恩，岂可背之？”二人遂与夏侯楙商议。杨陵曰：“我等可将计就计，诈献城门，骗蜀军入城，围而杀之！”三人大喜。
崔凉回告孔明曰：“杨陵本欲捉夏侯楙来献，无奈众心不一，未敢轻动。杨陵愿献城门，放大军入南安，共擒夏侯楙。”孔明笑曰：“如此甚好。今有足下降卒百余人，内藏两员蜀将，劳太守带入城中，并约杨陵今夜子时献城，亮亲自引兵入南安，擒拿夏侯楙。”崔凉拜命。关兴、张苞早领了孔明之计，扮作魏将杂在降卒中，随崔凉径至南安城下。
崔凉马上叫城：“城上谁在？快去报知太守，崔凉兵到。”抬手一箭，将书信射上城头。杨陵见书信，即与夏侯楙商议。楙喜曰：“诸葛亮中计矣，先埋伏刀斧手，二蜀将一到乱刃杀之，待子时诸葛亮入城，伏兵齐出，擒拿孔明！”于是，杨陵至北门，开城出迎。
关兴提刀紧随崔凉，张苞横矛于后压阵。马过吊桥，关兴突然纵骑向前，挥刀斩杨陵于马下。崔凉大惊，拨马回奔，张苞大喝一声：“贼子！哪里走？”手起一矛，刺死崔凉倒撞马下。关兴、张苞杀上城头，放起火号，埋伏蜀军蜂拥而入。夏侯楙措手不及，惊慌上马奔出南门。忽遇王平一军迎面拦路，夏侯楙大恼，舞刀来战，走马一合，被王平生擒。
孔明入南安，出榜安民，摆宴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