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百里和颂顾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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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百里和颂懒懒地躺在美人榻上，神情有些恍惚。
“公主，驸马爷回来了。”
百里和颂神情微微一愣，随后装作不在乎地样子，
“回来就回来，干嘛特意来通报。”
下人知道长公主只是在嘴硬，实则对驸马最是在意，两人早年其实非常恩爱，但就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几年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百里和颂想起了之前在太医署，顾文方为了苏小小与自己争吵的样子，不禁想起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彼时百里和颂还处在失去苏柔的悲痛之中，她不明白明明是那样的自由洒脱的女子，为何最后还是困死在了那一堵堵高墙里。
某日，她正一个人在街上闲逛，正巧看见一个书生正在与商贩在大街上争吵。
“就这么一碗馄饨，你卖我一百文？你这是黑心商贩！”
“一直以来就是这个价格，你吃都吃完了，难道还想不付钱？”
“不是我不付钱，而是你们这个价钱太黑心了！”
百里和颂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一百文？那是多少钱？她好像每次付钱都是以银两为单位，从来没有用过铜钱，于是她便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嫌贵别来京都啊，京都的物价就是比你们那穷乡僻壤要贵，赶紧给我付钱，要不然我就要报官了。”
那书生的脸被商贩说得通红，死死拽着自己一侧的袋子。
“到底给不给？你不给我可就自己拿了。”
“我没有那么多钱...”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书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的脸上只剩下难堪。
“一百文都没有，你还敢来京都？”
商贩无情的嘲讽让那书生脸上红晕更甚，百里和颂想起之前苏柔常说自己身居高位，所以不明白民生的艰苦，要是自己有一天能够真的感同身受地去体会百姓的艰难，方可成为大兴真正的公主。
想了想，百里和颂开口道，
“他的馄饨钱我给了。”
百里和颂从钱袋子里掏出来一个最小块的银锭抛到商贩怀里，她想这算不算一个真正的公主该做的事情呢？
“唉哟，这位贵客，这我可找不开啊。”
那商贩对着银锭看了看，语气中虽然有些为难，但是脸上的表情暴露了他高兴的内心。
“不用找了。”
百里和颂随意地挥了挥手，要是真的找了那么多铜钱，她的荷包也放不下。
“好嘞，您慢走。”
那商贩语气一变，对着那书生说道，
“你小子还真是运气好，遇到了好心的贵人，下回可没这么幸运了。”
那书生刚从震惊的情绪中回神，转头却只能看见百里和颂的背影。
“姑娘！姑娘等等！”
那书生停在了百里和颂的面前，百里和颂这才仔细地看清了书生的模样。
他的模样生得俊朗，皮肤倒是比她以往见过的那些富家子弟要黑些，但是并不影响美感。眼睛炯炯有神，脸颊因为刚刚是跑过来的，所以有些微微发红。
书生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衫，周身没有任何的装饰物，背上背着一个简单的竹筐，从缝隙里可以看见里面放着一些衣服以及几本书籍。
“怎么了？”
百里和颂不解地望去，却见书生有些结巴地开口道，
“姑..姑娘，刚刚的馄饨钱，等我挣够了还您。”
“不用还，没多少钱。”
百里和颂转身就要，却再次被那书生拦在身前，
“姑娘，古人云，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所以这钱我不能就此昧下。”
这书生嘴里一堆的道理，听得百里和颂脑袋疼，于是百里和颂开口道，
“你想还就还吧。”
“敢问姑娘性命，日后我将钱送至姑娘府上。”
百里和颂微微思考后，答道，
“我叫胡烟，家住京郊栾雨河边、墨家作坊旁边的铛铮村里。”
“好，胡姑娘，在下先告辞了。”
那书生正要离开，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姑娘，在下顾文方。”
“谁问你了？”
“这...”
许是没想到百里和颂会这样回答，顾文方一时有些尴尬。
“那..那在下先走了。”
看着那书生仓皇离开的背影，百里和颂噗嗤一声笑了，心情也随之好了大半。
后来顾文方有了钱之后，便真的按照百里和颂的地名去找，只可惜一无所获，最后还是与他一同随行的同窗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顾兄，你把她的名字和地名连起来读试试。”
顾文方呆呆地开口，
“胡言乱语...莫当真？！”
顾文方傻了，顾文方彻底傻了，从此他便再也忘不掉那个看起来一脸端庄实则背地里搞怪又狡黠的女子。
“公主？今晚可要与驸马一同用膳？”
婢女的声音打断了百里和颂的回想，也对，就是过去的回忆太美好，所以如今内心的落差才会更大。
“不用管他，我们自己吃吧。”
百里和颂缓缓闭上眼睛，想起初遇之后的再次相见，彼时顾文方随同其他人一同进宫参加殿试，百里和颂坐在轿撵上从他们身旁经过。
微风轻轻吹起遮挡的轻纱，百里和颂姣好的面容展现在众人面前，她似有所感地往一边看去，正好与顾文方震惊的眼神对上。
几乎是瞬间百里和颂就认出来了顾文方，想到当初他那执拗的行为，又看现在这副被吓到的样子，百里和颂不自觉地唇角勾起，眼睛弯弯透着细碎的光，
“那一百文记得还我。”
旁边的少年早已悄然红了脸，只此一眼，一眼万年。
故事后来也像大多数俗套的话本一样发展，两人从相见相识到相知相恋。
她与顾文方曾春日折枝，夏日游湖乘凉，也曾秋日赏景，冬日看雪，最后在顾文方的真心下，皇帝最终同意了她们的婚事。
每次想起那段恩爱甜蜜的日子，百里和颂总是会湿了眼眶。
若是她没有发现顾文方的小青梅，或许日子真能如她期望的一样幸福快乐下去。
“公主，驸马来了。”
百里和颂倏地睁眼，果然看见顾文方正穿过湖面上一弯又一弯的石桥向着她这边过来。
“驸马前来所为何事？”
百里和颂冷冰冰的语气让顾文方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稳了稳声音开口道，
“我今日前来是想请公主帮一个忙。”
百里和颂抬眸看向顾文方，等待着他的下文。
“之前在太医署，小小并非故意当众将回阳九针的事情说出来，现在因为回阳九针重新面世的消息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可能因此迁怒小小，所以我想请你...”
“请我什么？”
百里和颂一瞬不瞬地看着顾文方，顾文方被百里和颂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但是还是开口说道，
“臣想请公主帮忙在皇上面前替小小求情，让她不要受到责罚。”
百里和颂脸上没有表情，两人之间就这么沉默着，突然百里和颂自顾自地笑起来，
“顾文方，你是真的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顾文方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和颂眼眶有些湿润，但依旧强装镇定地开口，
“你让本宫，去给你小青梅的女儿求情？就凭苏小小她隔三差五地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就不可能为她求情！”
顾文方表情一僵，随后有些生气地开口，
“时至今日，你还是对香云有意见，她都已经不在了，你还在无理取闹什么？”
百里和颂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看着顾文方急于为小青梅说话的样子，她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顾文方看着百里和颂又沉默不语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焦躁难安。
“顾文方，若是你小青梅尚且在世，你会不会选择和她在一起。”
奇怪的感觉在顾文方心里蔓延开，以往他也没少因为小青梅的事情和百里和颂的吵架，但是这一次的百里和颂情绪却比之前要平。
一阵没由来的恐慌弥漫上了他的心头。
“我从小失去双亲，是香云家收留了我，我与她一起长大，但也只是将她当做妹妹来看，所以就算香云没死，我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百里和颂没有说话，顾文方不经控制地又开口说道，
“我只是没想到在我进京赶考的时候，家里遭了匪徒，伯父伯母死于贼人刀下，香云一路逃亡来京，结果却被丞相家的公子强行纳去做姨娘。”
“是我对不起香云，我只是想要弥补她而已，为什么公主你就是不能理解我呢？”
“香云只留下了一个小小这么一个孩子，保护好她是我唯一能为香云做的事情了。”
百里和颂依旧是没有表情，对于顾文方说的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她并非不是不能接受顾文方有小青梅的这件事情，只是现在在顾文方的心里，苏小小的地位甚至已经超过了她和顾文方的三个孩子。
“百里和颂！你难道忘了，若不是你当初有意阻拦住香云前来找我的人，我怎么会直到香云无药可救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病入膏肓，若不是你，香云怎么会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最后她只能抱憾而终！”
许是百里和颂的冷漠刺激到了顾文方，他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一声一声质问控诉着百里和颂。
“抱憾而终？到底是你小青梅的遗憾，还是你的遗憾？”
“你...”
百里和颂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于是她直接打断顾文方的话，
“好了，皇上的决定旁人是无法左右的，不过我能向你保证我不会去针对苏小小，这是我最后的退让。”
顾文方咬牙沉默半响，最后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好！”
说完，顾文方便大步厉害了百里和颂所待的地方。
在顾文方走后不久，顾佑迈着小短步急匆匆地跑过来，
“娘亲，爹爹回来了吗？”
百里和颂飞快地将眼角旁的眼泪抹去，佯装无事的样子开口道，
“嗯，你爹爹刚刚回来了，只是他事务繁忙，去忙了，你别去打扰他。”
“哥哥~你等等我吖~”
顾心宁跟在顾佑的身后跑进来，百里和颂立刻上前将小女儿抱起，
“我们家心宁怎么来了呀？”
顾心宁奶生生地开口，
“二哥说今日爹爹回来了，我来找爹爹玩，爹爹都好久没有给我编花环了。”
顾佑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他拉了拉顾心宁的衣角，
“走了妹妹，爹爹今日又忙。”
顾心宁立马瘪嘴，见小人儿马上就要哭了，顾佑立马哄道，
“别哭别哭，我们找顾佐去，他编的花环比爹爹的还要好呢，让他给你编。”
顾心宁从百里和颂的怀里挣脱出来，拉上了顾佑的手，
“找大哥哥~”
百里和颂见小女儿如此多变的情绪，瞬间有些苦笑不得，只好叮嘱了顾佑几句，
“好好照顾妹妹，不要给我惹事。”
顾佑应了几句后，就拉着顾心宁进了某个拐角，
“妹妹乖，你自己去找大哥好不好？”
顾心宁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二哥，似乎有些不太理解顾佑这样的做法。
“二哥哥现在有大事要做，等我完成了，到时候爹爹就有时间陪你戴花环了，所以你要不要支持我？”
顾心宁一听可以让顾文方有时间来陪自己，立刻点点头说道，
“我支持二哥哥，二哥哥一定要成功！我这就自己去找大哥哥。”
顾佑摸了摸顾心宁的脑袋，欣慰开口道，
“心宁真厉害，那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顾心宁一蹦一跳地向着顾佐的院子而去，顾佑看着都顾心宁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一横后就爬上了公主府的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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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阁，王大正在处理阁内的事务，听下属来报说阁里来了个出手阔绰的客人，便想着亲自去接待。
等到了竹影阁内专门接待贵客的雅间时，王大却没有看见人，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喂，你是看不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