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急递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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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这小子,为何叫她大姐叫我大娘!”贼眉鼠眼的妇人尖声叫嚷起来。
不过回应她的只有陈宛白赶着牛车潇洒离去的背影。
倒是同行的人纷纷取笑了她几句,气得她直跺脚。
不过须臾,前头又出现一波人,陈宛白再次拉紧了缰绳。
又是一波村民,挑担提筐,三三两两。
冬月十三,逢三,这些都是去赶大集的。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我的鸡蛋!”
“别管鸡蛋了,快让让!”
......
陈宛白一下就听出来了,喊着鸡蛋的是那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妇人,而喊让让的是一个粗犷的汉子。她迅速扭头看去,只见身后的官道上一匹马正飞奔而来。
陈宛白没有丝毫犹豫,左手紧紧握住缰绳,右手高高扬起牛鞭,猛地一甩,赶着牛车快速冲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也就眨眼间的功夫,那匹马便如一阵疾风,擦着牛车疾飞掠而过,只留下了一串串清脆而急促的铃声,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前面的村民们也是反应敏捷,手脚麻利地往道路一边闪躲,有的来不及避让的村民学着陈宛白的样子,慌不择路地往草丛里跳去。
前面互相宽慰,后面骂骂咧咧。
陈宛白将牛车赶回了官道上,就听见前头老大爷的声音传来:“我耳朵背,你们咋就没听见那铃声?”
一旁的妇人笑着接话:“还不是怪牛婶子,讲得那般精彩,咱们都没留意到。”
众人点头附和,方才那牛婶子讲的是她娘家的八卦,相当劲爆,大家都听得十分入迷。
“爷爷,你刚才不也听得很起劲。”一童音说道,“不过爷爷,那骑大马的是什么人啊?”
老大爷摸了摸孙子的头,耐心解释:“那是铺兵,送公文的。你看他那大马上挂着铃铛呢,咱们一听见铃响,就得赶紧让路。”
后头传来老婆子气急败坏的大嗓门:“我说你个挨千刀的,咋就不让道!还把我这老婆子给撞倒了!”
紧接着,那贼眉鼠眼的妇人不甘示弱地尖声回骂:“死老婆子,谁让你站在我前头?还不是怪刚才那赶牛车的小子,他要是跟着咱们一起去集上,我也不至于误以为后头又是个牛车,想拦一拦搭个便车。哪知道竟是个官兵,速度那么快,等我看清楚时,已经来不及了!”
听见这话,陈宛白无语了,感情这还怪上她了。不过她也没说话,继续赶着牛车向前走去。
行了三四里,陈宛白就见到了官道边上有大小两三座木屋。木屋边上,一棵光秃秃的老槐树歪歪斜斜地立着,一阵寒风刮过,卷走了枝头仅剩的几片枯黄残叶。
老槐树的对面,一根高高的旗帜矗立着,顶端一面破旧的旗帜耷拉着,旗帜上“急递”两个大字虽然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得出来。
最高的木屋大门上方,有一块有些褪色的木牌随风摇晃,总感觉要掉了,却依旧牢牢的抱紧了门头的横梁。
木牌上“急递铺”三个大字依稀可辨。
门下,一个穿着破烂兵服的小兵正瘫坐在地上,背靠门框,双眼紧闭。
他胸口急剧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嘴里的热气和全身热汗冒出来的气,就像前日里镇上包子铺的蒸笼盖掀开的瞬间。腾腾升起的热气,仿佛整个人都被蒸煮了一样。
“小刘,你这一身的汗,别躺这,等下要生病了。”一个年老的官兵念叨着。
那个叫小刘的官兵没有力气应声,年老的官兵无可奈何,冲着屋里头喊道:“小张,快来搭把手,把小刘扶进去。”
紧接着,屋内出来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汉子。
他穿着粗布短衣兵服,腰间系着革带,带上悬挂着铃铛和短刀,手里还拿着一把红缨枪,嘴里不停念叨着:“那胡老三就是个不怕死的,说了老子去,他跑那么快。”
老兵瞪了他一眼:“老三还不是念着你大病初愈,那文书是要送去隔壁府城的,虽不远,但冬日里你再受了寒,可不费劲。别说了,快把小刘搬进去,瞧这孩子辛苦的。”
就在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抬着小刘进屋的时候,陈宛白从门前路过了。
大概是一直看着,视线过于强烈,那络腮胡汉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陈宛白愣了一下,然后冲着汉子咧嘴一笑,吆喝一声,策牛离去。
这下轮到络腮胡愣了。
去县城也不是头一回,陈宛白不记得前两次为何没有看见这个急递铺。大概是两次都心中有事,没注意到吧。
这种急递铺,有点像是现代的邮递,不过它只传递朝廷公文。根据大越国的制度,每六十里设一驿,每十里设一铺,个别地方还有递运所。
历史上,着名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用的也是这种传递制度。
牛车摇摇晃晃路过了急递铺,再往前,就没有看到过建筑物了。只有路两旁挺立着比人还高的香茅,修长的茎干在寒风中微微摇曳,干枯的叶片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为防止被香茅割到,陈宛白将牛车往路中间赶。反正也没人,不用担心。倒是着香茅叶子,刮到了可就十分难受。
紧了紧臃肿的棉衣,陈宛白开始怀念羽绒服了。也不知道收集一些鸡毛鸭毛能不能做出羽绒服,回头倒是可以试一试。
就在陈宛白的屁股都颠麻了的时候,松山县的轮廓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抬起屁股轻轻地揉了揉。
牛车缓缓驶向县城,陈宛白放慢了速度,随着人流一起前往城门口。前方,松山县的城墙逐渐清晰起来。
然而,此时的天空已经变得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压低在头顶,似乎预示着一场大雪即将到来。
陈宛白抬头看了一眼,心里盘算着时间,想着赶在雪落之前办完事情,赶紧回家。她拉了拉缰绳,继续赶着牛车,随着人流进入城门。
城门口的守卫懒洋洋地靠在一旁,偶尔打个哈欠,似乎也没什么精神。城门前的人流也不算太多,多是一些赶集的百姓和挑担子的商贩,进出之间显得安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