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导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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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辣！
雷野正襟危坐，汗流浃背。
身边的布娅笛缓缓搂住了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想要解读越多的记忆，就越是需要长时间的身体接触，好在昨晚你没有太抗拒当我的抱枕，我好好调查了一下，结果一无所获呢，而且记忆里的你对这件事也满是不安又恐惧的味道，其实你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吧。”
“嗯。”
“所以这样就好，既然想不通就不去想了，我也不会再去调查，这样就好，”布娅笛缓缓恢复成冷静下来的状态，她伸手抚平自己的裙摆，坐得端庄了些，露出温和的笑，“其实，我很高兴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把你变成魔鬼之后，在你昏迷期间我曾对你上下其手。”
雷野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坏。
他还以为这件事情是被昨晚摸屁股的时候泄露的，但是布娅笛从最开始就知道。
她只是一直假装不知道自己知道而已。
然而，从始至终，他的裤衩子都被布娅笛看漏了。
犹豫了一下，雷野最后决定照布娅笛说的那样，直白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怎么不吱声呢？”
布娅笛露出‘你终于问了’的松了口气的表情。
“因为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我只是...”布娅笛断断续续，编织着语言，“就在我以为自己交到了要好的朋友的同时，我那位要好的朋友却对一个只认识了半天不到的奴隶产生了更高的好感度，所以我很愤怒，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我想要重新开始，制造一个能让你对我的好感度更高的初次见面，再把那个会夺走你更多好意的人从你的生活中抹除。”
“但把你转化为同族的那个瞬间，我探入你的记忆，看到你与我一起漂流在时间的逆流中。”
“我难以置信，这是我不知进行过多少次回档的人生之中第一次遇到有人可以与我并行，我感到不安，因为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很害怕你会因此降低对我的好感度，所以想要先看看你的反应。”她的声音渐渐小了。
雷野点点头。
说得通，变成魔鬼之后他从布娅笛那里得到了相当多的馈赠，简直算得上有些讨好的程度了。
一直以来，雷野都在一次次地低估布娅笛，但这一次他高估布娅笛了，她在人际交往这方面宛如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你比起我更喜欢她，我不高兴，我紫砂。
不是，哪有这样交朋友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说了？”雷野又问。
“因为我不想你怕我啊。”布娅笛即答。
“即便是这样的我，即便是再来一次，即便是对我心怀恐惧，你还是会愿意和我做好朋友，这让我非常高兴，非常...非常高兴，所以，我不想你怕我。”
隐约地，雷野意识到了布娅笛选择摊牌的时机。
是她在确认到自己对她的恐惧淡去的此刻，才敢这样和自己讲。
雷野很确定，自己现在加速跳动的心脏，并非是因为对身边这位身材丰满的少女的恐惧。
他抓起布娅笛的手，用力握了握。
“我不怕你。”
既是对她说的，也是对自己。
“嗯，好。”布娅笛偏着头笑。
雷野也笑，点点头，然后试着把手抽回来。
抽不出。
雷野不笑了。
“所以...像现在这种情况你也在读取我的记忆么？”
“不会，读取也需要魔力，很累的。”
懂了，这是个主动技能，并非是只有身体接触就能触发的，就像是导与遗，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
“冷。”
“现在是夏天...”
“冷。”
手还是没被放开，雷野放弃了。
在沉默之中，两个人就只是坐在一起看月亮，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雷野那颗躁动的心却一点点平静了下来，他脑子里回忆着布娅笛做的各种事情，怎么回忆都只有好的画面。
布娅笛是个好女人啊。
在心中，雷野给出了客观中肯的评价。
接下来他愿意予以布娅笛信任，再不会因为她的强大心怀恐惧。
“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你去帮助那位骑士吗？”布娅笛突然换了个话题。
雷野摇摇头。
“因为他懦弱，可以弱小，但不可以懦弱，懦弱之人不配得到怜悯。”
...说起来，当时那位骑士也是从空房处跑过来的，也就是说，在雷野来到这里之前，他已经抵达这座村庄了。
身为骑士，面对弱者的困境视而不见，而是等待着所谓靠谱的探索者前来解决，他这骑士显然没什么骑士精神。
而且还说在寻找女骑士什么的，虽然不知道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但表现得那么在意，却连哥布林这种对手都不敢挑战，逊毙了。
“与之对应地，敢于勇敢地斗争的孩子，我倒是愿意随手帮帮忙。”
布娅笛没有明指自己在说谁。
但雷野知道布娅笛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了，在他们的来路上，在月色的浅光中，雷野看到一个摇摇晃晃地向这边靠近的身影。
是他救下来的那个村姑。
也许是因为精神状态还不稳定，她完全无视了被破坏得厉害的村长的家，只是跪倒在地，抬起头来对着雷野号泣。
“受不了了，已经受不了了，我不要继续在这里担惊受怕地生活了，求求您，拯救我的探索者大人啊，把我带到城市去吧，你要我怎么做我都愿意，我再也不想被困在这个泥巴地里面了。”
她一定是被哥布林吓坏了，声音中满是近乎崩溃的情绪。
身边有红光微微一闪，而后雷野被握住的手被松开了，那只手搭上雷野的肩，拍了拍。
“奇怪耶奇怪耶奇怪耶...”
一开口雷野就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不是，老整这b动静干什么。
“你们两个只见过一次对吧，你们还没有说过几句话对吧，奇怪耶，这家伙对你的好感度还蛮强烈的诶。”
布娅笛用另一只手戳了戳雷野。
这几下力气有点大...姐...
“怎样？被女孩子连尊严都放弃地去追捧，这样的感觉还不错吧，你要不要大发慈悲地带上她？你知道的，这对于我们而言只不过是随手的事。”
调侃过后没了声音，布娅笛默默地盯着雷野，像是发出无声地询问。
你要怎样做？
雷野想了想，爬下了屋顶，大步走到村姑的身边。
“好啊。”
他大声说，“你说好了，什么你都愿意对吧。”
村姑抹着眼泪点头，用希冀的视线看着雷野。
“太好了，你啊，一定不知道我拿到的报酬有多低吧，正愁着这笔钱该从哪补回来呢，这样一来就好办了，”雷野摆出一张邪气的笑脸，伸出手来揉捏村姑的脸，“你这脸蛋瞧着还行嘛，卖给奴隶商人应该能要个好价钱。”
“咦...！？”
因为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话，村姑恐惧地惊叫一声。
她剧烈地颤抖着，向后挪动身体，摇头。
“不...不要...”
“你不是说只要带你到城市什么都可以做吗？放心，我会把你卖给熟悉的奴隶商人，他会让你留在城市里的。”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雷野的步步逼近，村姑终于意识到有些人比哥布林更加可怕的事实。
她哭得更加无助了。
就在她即将被雷野抓住手臂的时候，墙边的阴影下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拖着粪叉就往这边跑。
雷野一直在等着这个，所以马上就让出了身位，免得被粪叉命中。
这玩意魔法伤害。
年轻的农夫在雷野的脚边扔下了一块什么东西，然后丢下粪叉拉起村姑的手扭头就跑，跑得飞快。
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扯得很远。
雷野目送着他们远去，然后把那东西捡起来。
一块金锁头，掂了掂，假的，但也是真的。
他把这东西收进口袋，又爬回到刚才的位置，布娅笛拄着下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一直瞧着看。
“她的好感度一下子就掉下去了耶，这样好吗，其实把她带到身边并不算什么难事，若是这样做的话，你不需要再做别的什么事，很轻松地就能让她完美迷上你哦。”
因为是魔鬼吗，布娅笛的话语总是带有某种诱惑般的魔力。
雷野摇摇头。
“我不是为了让她迷上我才救她的。”
“这样啊。”
布娅笛笑着点点头，盯着他，“说的也是，被奇怪的人迷上还挺麻烦的呢。”
“城市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好，真的会有像我刚刚那样的人存在，打破她对城市的美好滤镜是好事，”雷野说着，神情中却有些迷茫，“但是，她未必不能在城市里生存下去，如你所说，把她带回到城市就只是顺手的事情，可是我拒绝了，她就只能一直被困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可怜。”
“不不不，可怜这个词可太高高在上啦，”布娅笛打断了雷野，“你自以为站在更高的视角看向那两个人，但其实不是的，你们只不过生活在不同的角落罢了，这里的生活未必就有那么糟糕。”
坐在屋檐的边缘，她看着那两人，表情忽而有些落寞，“我说过的吧，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做魔王开心过，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倒是更乐意当个小村姑生活在某个偏僻的小村庄里。”
布娅笛猛然把脸贴近，那落寞的表情又变得有些狡黠，“当然，我的青梅竹马得是你才行，那样我才开心。”
目送着那两人远去，看着近在眼前的魔族之王的脸，雷野的内心涌出一片茫然。
这件委托至此算是完全结束了。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做些什么了。
回到刚才的话题，布娅笛已经看光了他的底裤，他的一切在布娅笛面前一览无余。
无力感。
对方想要和她做好朋友，这一点雷野已经接受到了，但是面对一个完全掌握他一切的好朋友，雷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谁家好朋友偷窥别人固定道馆日的啊。
雷野意识到，接下来他与布娅笛的相处或许会发生一定程度的转变。
不如先试探着问一些关键的问题，探一探口风？
“所以你那个回档的技能...是怎么回事？”
这是最核心的问题，关于这个技能，如果它真的像是雷野猜想的那样，未免太过bug。
“其实只有一个技能，【quick save】，也就是存档，这个技能的触发方式其实很简单，只要我以非自然死亡的方式被杀死，这个技能就会自动触发。”布娅笛很坦诚地答。
还真就这么bug。
雷野默默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感到庆幸，庆幸布娅笛还算是守序中立，否则以她的这个能力，人类派出多少个勇者都打不赢。
“没有冷却？”雷野不信邪地追问。
“没有冷却，随便玩，我曾经连续弄潮一百五十六次而亡，返回到存档点继续弄潮，周而复始数十次。”布娅笛一脸淡然。
雷野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是，哥们。
原来你才是席卷人间的巨浪。
“顺便一提后来我修炼成男性恶魔之后也进行过类似的玩法，倒是蛮好玩，就是限制太强，中间需要休息，而且最多也就几十次，我试了几次就放弃了，话说回来你没试过那个吧？”
“那个？哪个...”
“就是那个啊，我说过魔族可以根据心理认定的性别来进行转换对吧，你要不要试试变成女生，还挺好玩的。”
雷野心里一阵恶寒，无法接受地摇摇头。
从布娅笛兴奋的视线里他察觉到某种危险，此刻两人男女有别，所以布娅笛还是有些收敛的，但如果他一不小心变成女生，那很有可能马上就被布娅笛拉进扣扣空间。
确实很想试试就是了...
还有，随着两个人越发熟络，雷野发觉布娅笛渐渐不再掩饰自己变态的本性，这是一个很坏的信号。
正常来讲，好朋友之间会聊刚才那种话题吗？
会，会吗？
还是说，又是因为不希望自己害怕，所以才专门聊这种事。
雷野默默调整了一下裤子的位置，心里五味杂陈。
明天要回到希尔流斯。
继续接取任务，把玉足小队升到E等，之后回到焦土，在那之后，他与这位世间最强者的友谊的小船将会驶向何处呢。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终有一天，在这条共行道路的尽头，他会被布娅笛撅到飞起来，或者是把布娅笛撅到飞起来。
之所以说是不详的预感，是因为他无法想象在那一天，两个人分别会是什么性别。
就在此时，有什么东西突兀地响了起来，打断了雷野的奇思妙想。
那是雷野放在口袋里的无线电。
雷野按下按键，里面马上传来没有胸部的叫骂声。
“你人呢！人跑哪去了！（吸气）今天晚上，公会里突然跑来一大堆人，把我的房子给收走了啊！我一问才知道你把房子给卖了，你怎么回事？不想过了是不是！（吸气）你食不食人啊你！”
雷野眉头一皱。
“我现在，睡在好破的一个旅店啊！烦死了！！还有啊，我的储物袋里面早就没有饭了，啊啊啊啊啊啊！！！饭！！！说起这个真是气死我了！这地方什么破伙食啊！！你赶快回来给我做饭！！！”
红光盛亮，雷野扭过头，布娅笛正一脸发现了大乐子的兴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