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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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津岛家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眼前摇晃着闪过。
关于他、关于我,关于凉姐姐和幸子、关于太宰和母亲,关于那四方的窄天和被狎玩的、无从高飞的鸟雀。
当陈年的伤痂被赤裸裸地撕裂开时,我才恍然发现,它的内里并未长出新的血肉,它正流着腥臭的脓血,依然是恶心的、腐烂的一切。
疼痛感具象而清晰。
不久之前,当我得以从病房返家之后,我和太宰一同亲手埋葬了母亲的骨灰。
此时此刻,在万里之遥的日本,母亲的陵墓正被黄昏笼罩、被横滨的海风吹拂。而在意大利晦暗的夜色里,我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割下他的头颅,啃噬他的血肉,用他的生命来告慰亡者的灵魂。
织田先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手里捏着酒杯,动作停了一拍,微微抬眼,看向我们的方向:“发生了什么吗?”
与此同时,安吾先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太宰,你认识他?”
其实,如果将我头顶的樱花发簪取下来,递给安吾先生,让他读取到上面的记忆,那么,Joshua家族的一切过往都会展露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但我并不想这么做。
“不会发生什么,什么也不会发生……”太宰盯着杯里的酒液,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不过是一帮苟延残喘的废物,在噩梦降临前搭建起一场狂欢的舞台。”
“听上去,你已经想好应对的办法了。”安吾先生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递了过来。
“应对的办法吗……是啊,当然是的!其实,他们什么也不会做,傲慢足以成为杀死他们的武器……”
我其实明白他的意思。Joshua家族所奉行的家族历史,那个人所推崇的权利与渴望,他想要让津岛家的血脉永生永世流传下去,他想让津岛家站在世界的顶峰,成为主宰。基于这一点,他并不会杀死太宰,也不会夺走我的生命,他是那样的傲慢,他总有一日会丧生于这样的傲慢。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意外地平复了下来。
太宰余光落在我的身上,仅仅一瞬,他便收回了视线,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所以呢,总算可以放开玩一场了。”
“纵观所有的黑帮分子,也只有你会将工作当成消磨时间的玩闹了吧。”安吾先生叹了口气。
随着安吾先生的话音落下,酒厅里寂静的气氛倏而消融,像敲碎的冰层,骤然地从深渊里打捞起了方才的闲适。
“嗨嗨,照我看来,工作也只是被社会赋予了特别价值和意义的产物,归根结底,依然是用来消磨时间的手段。”太宰说。
玻璃和冰块碰撞的声音、呼吸的声音和唱片悠扬转动的声音依然在酒厅里回荡着,却又像刚从扭曲的音调重新步入轻松的正轨。
太宰的高脚椅再度转了个圈,他勾起嘴角,喃声道:“嘛,总而言之,好戏上场了,不是吗?”
…
那天晚上,我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的我,如亲身置于炼狱一般火海,哭嚎声、求饶声、哀戚声交织于耳边,不绝如缕。到处都是尸体、是鲜血、是恶犬的咆哮。人的灵魂往天空的方向漂浮,人的肉体往泥土里沉沦。
……醒来的时候头昏沉沉的。
窗外放了晴,阳光倾洒于室内,手机里躺着一条外科医生拨来的消息:上午十点在会客厅里碰面。
离十点只差半小时了。
睡了好久……
我一边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去洗漱,一边在脑子里搜刮也许被我遗漏掉的信息。
太宰已经有了决策。
我试图跟上他的思路,他在想些什么呢,是解决掉Joshua的方针么?还是对付家主的办法呢?
直接派人暗杀掉元凶什么的……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呢?
我不得而知。
牙膏沫伴随着水流而下,洗手间的镜子里,印出一张略显稚气的脸,咖啡色的眼睛似无机质的玻璃球,长发被笼成规整的发髻。
这几个月里,我已经养回了一些气色,皮肤却依然是苍白的雪色,脸颊上浮动着病态的红晕。
一张很难让人相信这会是黑手党的脸,我想。
…
指针转动到十点整,外科医生踩着点精准抵达了会客厅。
与哥特式建筑的外表不同,会客厅的装帧极其现代化,以灰黑的色调为主,连桌椅也都像是全新采购的,看不出任何陈旧的痕迹。
参与会议的人员不多,仅仅是外科医生团队的核心成员,以及我、小松杏和织田先生。
“前辈。”我先向他打了个招呼。
“……早川,昨晚睡得怎么样,”他哈欠连天,黑眼圈似乎更重了一点,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幽幽的怨气:“像棉花一样软趴趴的床,让人的睡眠糟糕透顶……当日要务不该是处理工作,而是投诉酒店才对……真是扫兴……”
在这种“艰辛”的环境下,能够准时到达会议室,真是不可多得的毅力啊,医生。
“辛苦前辈了。”我说。
他停了一秒,然后将包里的资料抽了出来:“……真是,不出意料的反应呢……算了,进入主题吧。”
昨天夜里,外科医生亲自前往了一趟意大利黑手党总部,一是为了奉还被太宰施以回礼的“人质”,二是为了打探情报、试探风声,弄清楚意大利黑手党当下的态度。
“……昨天那个……男人,”他语速慢吞吞地说道:“……是当地一个名为新兴家族的手下。”
“Joshua。”他说。
果然,这与我的猜测不谋而合。
这也不难解释他会说一口无比流畅的日语、以及能够精准地将我认出来。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织田先生依然波澜不惊地听着会议,外科医生继续说道:“……按照意大利黑手党头领的意思,此人的行为极其私人,并非黑手党的想法……”
说到这里,话语停顿了下来。
“前辈,”我平静地接道:“我个人并不觉得,士兵能够肆意妄为地违背将军的意愿。”
虽然对方给出的理由如此,但那多半只是搪塞港口黑手党的话术,一个下属不服从头领的意思私自行动,在黑帮里可谓是禁忌一般的存在。如果他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严重的话,或许会被划分到叛徒的类别,受到严苛残忍的责罚。
要么,他的行为是头领的授意,要么……最小概率的可能,则是Joshua家族已经势大到让“头领”不得不忍受这一行为。
“……你说得没错,呵呵……恐怕,意大利黑手党不如最开始所展现的那么简单,”外科医生沉吟道:“……这是今天早上首领派来的加急文件。”
纸册在众人手中流传一圈,毫无疑问的,那里记载着安吾先生昨天夜里提到过的关于Joshua的情报。不,应该说这份资料具有更多的细节。
“意大利黑手党的内部派系、势力分布比最初调查到的要复杂许多……”
伴随着外科医生阴沉的嗓音,会客厅里不断地响起翻阅纸张的声音:“直到诱引港口黑手党抵达这里后,才展露出他的冰山一角,仿佛这后面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秘密……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刻,序章已经开始奏写了……三天后的黄昏时分,Joshua家族将在总部举办一场晚宴。”他顿了一下,递给我一张精致的邀请函,说道:“……早川,你是医疗部里唯一的受邀成员。”
意料之内的宴会。
我“嗯”了一声,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我明白了,前辈。我会准时参与的。”
“不过,在此之前,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