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果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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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萧玉明想要打造飞雷炮这件事情，邵曦并没感到有多少意外。
邵曦与萧玉明虽接触不多，但每次二人交谈萧玉明总是将开疆拓土，一统九州的事情挂在嘴上。
所以他有心制作飞雷炮用于将来与敌国作战倒是也无可厚非。
这种事情他跟萧常毅讲明了即可，相信萧常毅对此非但不会阻拦，反而会大力的支持。
可从如今的种种迹象上来看，萧玉明至少在火药配制这件事上是秘密进行的。
既然是有利于景元王朝的好事，他为何要偷偷摸摸地去做呢？
若说他是想给萧常毅一个惊喜，邵曦是打死都不信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他将此事对萧常毅隐瞒，那便说明他打算将这飞雷炮用于他处。
当朝太子秘密制造这种大威力的武器，若不是用于战场之上，那么他要对付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当今圣上萧常毅。
至于为什么？恐怕没有人比邵曦更清楚了。
萧玉明一个堂堂太子，在整个景元王朝内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尽管此前有二皇子萧玉智对他构成威胁，但萧玉智的罪行已经被自己曝了出来，而且所有罪证都已经交到了萧常毅的手中。
如今他被关在禁宫之中，已经无法对太子萧玉明构成任何的威胁了。
那么现在萧玉明要对付的就只有坐在帝王之位上的萧常毅，此事其实邵曦早在三年前便已有所察觉。
从白夜国使臣遇害的那件事情起，邵曦便发现除了萧玉智以外，还有另外一方势力存在，但他始终都无法确定这股势力幕后之人是谁。
既然萧玉智并非风家庄惨案真正的幕后主使，那么另外的这一方势力便极有可能是利用萧玉智铲除风长临的人。
而邵曦将目标确定为萧玉明是从余江郡围剿私军一事开始的。
当时的余江郡被赵家一手遮天，而郡丞崔岐却在自己的小舅子郡尉孙爵的支持下，敢公然与整个赵家作对，这在当时便引起了邵曦的注意。
不可否认，崔岐和孙爵的确是心怀百姓的正直之人，可在当时的那种境况之下，如此公开与郡守赵华俊作对，难道仅仅只是凭着一腔热血？
于是邵曦调阅了余江郡甲库中关于所有在职官员的履历，意外地发现崔岐能够被调任余江郡竟然是得到了吏部侍郎姚勲的亲自举荐。
可邵曦经过多方打听并未发现崔岐与姚勲之间有什么渊源。
既然如此，姚勲为何要举荐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之人？
他与崔岐此前并不相识，而且那个时候崔岐本人也并未表现出有什么出众之处。
以邵曦对于朝堂中这些人的了解，绝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给一个素不相识之人什么好处。
邵曦便有意在私底下与卢居闲聊，打听崔岐是如何从一个县令升任为余江郡丞的。
正常来说，一个县令要升任为郡丞的话，是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考核、举荐，甚至还需要有一些特殊贡献才行。
而从卢居那里所了解到的是，当初崔岐做县令的时候虽然的确勤政爱民，政绩也还算不错，却并没有什么过于突出的地方。
而且崔岐本是一个没有背景之人，也是靠当年参加会试才被外放做了一个地方的小官，这样的人原本是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
在正常的情况下，也许崔岐只能做一辈子的县令，而转机的出现是在八年前的一次太子出巡。
当时萧玉明是带着三皇子萧玉展，以半公半私的形式在景元帝国各地以巡视的名义游玩。
这种事情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太子或是皇子、王爷出巡在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个名头，更多的只是出来游山玩水。
当然，也不能说萧玉明什么都没做，一路下来他也的确为不少地方解决了很多的困难。
说起来，他这个太子做得倒是相当合格。
当时萧玉明带着萧玉展恰巧就去过崔岐的所辖之地，听卢居说萧玉明还曾亲自见过崔岐，而在那之后不久崔岐便得到了吏部侍郎姚勲的举荐。
经过一系列的程序，在一年之后崔岐被升任为余江郡丞，同时孙爵也在不久之后被调任到余江郡做了郡尉。
而举荐崔岐的吏部侍郎姚勲恰好又是太子一派，在邵曦看来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巧合的像是有人刻意安排。
邵曦并不质疑崔岐的官品和人品，只是像他这样的人突然间得到赏识，在一年之内便飞速升任余江郡的郡丞，这在邵曦看来是极其不正常的。
无论邵曦怎么琢磨，这件事情都绕不开太子萧玉明。
一个原本默默无名的崔岐被萧玉明刻意通过关系调任到余江郡，绝不会是毫无目的的。
邵曦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萧玉明想要针对赵家，而崔岐为人正直，做官清廉，必定是看不惯赵家的所作所为。
也势必会搜集赵家的证据，寻机扳倒整个余江郡赵姓一族。
事实证明赵家又是与二皇子萧玉智关联极深，赵家所豢养的私军正是为了将来萧玉智所用。
这么一看，所有的事情就都解释得通了。
应该是萧玉明早就察觉到余江郡赵家是二皇子萧玉智的人，也发现了赵家私征商税之事，甚至有可能连豢养私军的事情都已经知晓。
但却表面上不露声色，只是通过吏部侍郎姚勲将他见过的崔岐调任到余江郡做郡丞。
想必萧玉明对崔岐也有所了解，相信以崔岐的性情必定不会对余江郡之事视若无睹。
那么接下来崔岐要做什么，他便不需要去操太多的心了。
只要等到有一天崔岐将证据搜集完整，上报到京都的刑部，他便可以在背后推波助澜，通过问罪赵家而牵出背后的萧玉智。
只要赵家私征商税，豢养私军一事与萧玉智联扯上关系，他便可以安排朝中的亲信之人参上萧玉智一本。
虽然萧玉智身为皇子，可是豢养私军，密谋造反这个罪名若是扣到了头上也是再无翻身之日。
只是还没等崔岐将证据交给刑部，邵曦便出现在了余江郡，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都水到渠成了。
所以当时邵曦便猜测，暗中与萧玉智作对的那股势力应该就是太子一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当年风家庄一事就极可能与萧玉明有关。
可是当朝太子会有什么罪证落入风长临的手里呢？密谋造反？
邵曦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事有点不太可能，他对付萧玉智倒是让人能够理解，毕竟萧玉智这个家伙多年来一直都不消停，始终在觊觎着太子之位。
为了自保，萧玉明用些手段除掉萧玉智这个亲弟弟倒也还说得过去。
可他都已经是太子了，是景元帝国的储君，是景元王朝未来最高的统治者，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还有必要造反吗？
既然不需要造反，那么当年风长临手中又何来他造反的证据呢？
他真的想要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只需盯好自己的两个弟弟便是了，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对萧常毅构成威胁，这不是自己往死路上赶吗？
邵曦对这件事本来就有些想不通，可是到了南赵国之后他就更想不通了。
当时南赵国的大将军傅佐良给邵曦看的那封密信是萧玉智写给他的，想要与他内外勾结对景元帝国的南境造成威胁，以便将来配合他发动兵变，夺取皇位。
这个邵曦倒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萧玉智多年来都认为自己应该是太子的最佳人选，经过诸般努力最后仍未得到萧常毅的认可，自然是心有不忿。
既然太子之位无望，那么他的确有可能会疯狂到想要直接夺取皇位。
可是当邵曦看到韩增手中那封密信的落款时，真的是震惊不已。
因为那封密信竟然是萧玉明写给韩增的，信中所提之事竟与萧玉智一般无二。
这就让邵曦感到更加疑惑了，一个太子勾结外邦，密谋发动兵变造反，这简直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邵曦在结束出使，返回大梁之后才会有意无意地应萧玉展之邀与其接近。
虽然萧玉明在邵曦的面前口口声声一切都是为了景元帝国，可邵曦心里很清楚，他这个太子做得并不安分。
尤其是当邵曦发现那张飞雷炮图样的时候，内心更是深感震惊。
萧玉明在打这个东西的主意，他想要用飞雷炮来干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甚至邵曦都在想，自己搜集到有关萧玉智的罪证会不会也有这位太子在暗中相助？
自己出使南赵这一路上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是在为他这个太子清除异己，甚至是帮他搞掉了对太子之位最有威胁的亲弟弟。
那个时候邵曦有种被人利用和戏耍的感觉，也对于这个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太子起了戒备之心。
这时邵曦开始相信，当年欲置风长临于死地的人极有可能便是萧玉明。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高采极有可能就是效命于太子。
当年他受命怂恿萧玉智灭掉整个风家庄，除了是替太子销毁风长临手中的证据，更是为将来扳倒萧玉智制造更多的把柄。
邵曦虽然想通了这一切，但就是没有想通萧玉明到底为什么有了造反的念头？难道他就如此急于登上皇位吗？
邵曦现在唯一能够证明萧玉明有谋反意图的证据，便是韩增手中的那封密信。
可当时在南赵国并没有办法将那封密信拿到自己的手里，韩增这个老狐狸实在是太狡猾了。
若是自己与老吴冒险夜入相府盗取密信的话，搞不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将南赵的事情也搞砸了，所以当时邵曦忍了下来。
可是这么一来，邵曦就连这唯一的证据也没有拿到手，就更别说在萧常毅面前提起此事了。
而且只是这一封密信的话，邵曦觉得完全是不够的，孤证永远都是最没把握的。
只要萧玉明那边稍稍做点动作，便有办法证明自己手里的这封密信是伪造的，搞不好还会反咬一口给自己扣上一个诬陷当朝太子的帽子。
到那个时候，自己就算有一百张嘴恐怕也说不清楚了。
而当年自己在太子书房中，不仅看到了那张飞雷炮的图样，更是趁着与萧玉展一同收拾书籍、拓片的机会，将所发现韩增写给萧玉明的密信偷了出来。
可如今这封密信也已被自己交给了老吴，由他将此信秘密交给南赵的小皇帝赵红锦。
这封信一来毕竟只是韩增写给萧玉明的，不能证明萧玉明有谋反之意。
二来也要交到赵红锦的手里，这样他才有足够的证据去对付韩增。
所以如今的邵曦虽然明知道这个太子有问题，却也只能装傻充愣，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邵曦并不急于一时，他打算多方搜集证据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到时候让萧玉明辩无可辩。
而他采取的第一步便是派老吴前往南赵。
一转眼三年多过去了，想必如今的南赵小皇帝已经将自己为他制定的计划都部署完成了，只等着老吴带去的那封密信。
只要有罪证在手，他便可与大将军傅佐良相互配合，一举扳倒韩增这个奸相。
到时候将韩增手中萧玉明的那封信再交由老吴带给自己，才算拿到第一份证据。
只要赵红锦写上一封密信，由自己转交给萧常毅，证明萧玉明与韩增之间并非是单方面的书信往来，便能坐实萧玉明那封密信的真实性。
尽管这样证据也不算充分，毕竟别国君主写信证明自己的太子意图谋反，难免会被怀疑这其中另有阴谋。
但至少邵曦手里面已经掌握了一份较为完整的证据，只等将来与其他搜集到的证据一并交给萧常毅，便可让这个当年制造风家庄惨案的真正元凶付出代价。
当年白夜国使臣遇害一案已经让邵曦怀疑，与萧玉智为敌的这股势力与东穆国也有所勾结。
所以此次出使东穆国，也许能够搜集到有关萧玉明更多的罪证。
想到这里，邵曦加快了脚步直奔卷阁走去。
龙期泰并不知道此时邵曦心中在想些什么，见邵曦加快了脚步，他也就紧随其后一同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