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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怨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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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不安的咬了咬唇,声音低若蚊呐“二爷外出还未归来,我……我可以先同姐姐一起去见老夫人可以吗?”

素锦闻言,略一沉吟,恭声道:“自是可以。二奶奶可以给二爷留句话,待二爷回后再请他自行去荣庆就是了。”

王氏见素锦对自己一直态度恭谨,没有丝毫的轻视,心中不由一暖:“多谢姐姐体谅。”

“二奶奶客气了。如今夜色已深,也不好让老夫人久等,咱们还是快些去吧。”素锦轻声提醒,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急切。

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月光如细纱般洒落在青石小径上,每一步都似乎踏着历史的尘埃,走向未知的命运。王氏的心随着脚步的加快而愈发紧张,荣庆堂,那个权力与荣耀的象征,此刻却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我们来到了荣庆堂前。看着那灯火通明的院子,王氏没来由的心生怯意,脚步不由自主地缓缓停住。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份不安却如同野火燎原,难以抑制。

“二奶奶?”素锦见王氏停下,不解地看向她。

王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说完,她再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老夫人那威严而慈祥的面容。她静静地坐在圈椅上,面前放着高高的一摞账本,在烛光中发出泛黄的光泽。

“孙媳给老夫人请安。”王氏来到老夫人面前,深深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老夫人抬眼望向王氏,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起来吧,一家人没必要如此多礼。怎么就你一人,政儿呢?”

“回老夫人,二爷去参加一个诗会,尚未回府。”王氏恭敬地回答。

老夫人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对二爷的缺席并不满意:“诗会?哼,他倒是越来越会找借口了。”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但更多的是对王氏的审视。

王氏感受到老夫人的目光,心中一阵慌乱,连忙解释道:“二爷他……他可能是真的有事耽搁了。”

老夫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王氏走上前来。屋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一股无形的压抑笼罩在王氏身上,让她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里是针线房近二年来的账本,”老夫人缓缓开口,“你拿回去认真琢磨琢磨。待理清思绪后,就去一趟你大嫂的院子,把针线房的钥匙拿上。”

王氏闻言,心中猛地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是让我负责针线房的事务吗?”王氏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理解错了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对王氏的疑问感到意外:“怎么,你不愿意?”

王氏闻言忙摇头道:“不是,孙媳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府内的管家权一直都是握在大嫂手中,孙媳若是贸然接手针线房,只怕会惹得大嫂心生不快。”

老夫人听了王氏的话,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温和:“你多虑了,这事就是你大嫂亲自提出来的。

今儿她劝说我把针线房交给你来打理,说是正好借此历练一番,日后也好打理自己府中的事务。”

听到老夫人的解释,王氏的一颗心直接沉到谷底。她原本以为这是老夫人对她的信任和器重,却没想到这背后竟然隐藏着更深一层的意味。

听老夫人的意思,二房日后一定会被分出国公府。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王氏心中一阵慌乱。

她知道,国公府是贾府的根基所在,一旦二房被分出去,就意味着他们将失去现在的地位和权势。

而凭借贾政的能力,若真离了国公府,他又算是什么?到时别说封妻荫子了,他自己能在京都站稳脚跟就不错了!

“老夫人,孙媳在家从未学过如何管家,只怕会辜负了您和大嫂的一番心意。”

“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这些的,你虽不曾学过,到底是大家出身,见识和气度都不同于一般人。我相信,只要你用心去学,就一定能够做好。”

“可是……”王氏还想说些什么,但老夫人却打断了她的话。

“没什么可是,日后你要担起二房的重担,现在多学些东西,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身和你大嫂是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你若不用心去学,日后如何能撑起一个家?”

“老夫人,我……”

“行了,把这些账册抱回去吧。你大嫂在我身边只学了两个月,就把府中的事务管的井井有条。如今不过是一个针线房而已,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退一步来说,即便你那里出了什么岔子,不还有老身和你大嫂吗?”

王氏见状,知道自己是推脱不了了,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老夫人放心,孙媳一定用心向大嫂学习。”

听到王氏要向张慧学习,老夫人忍不住皱起眉,她思索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你大嫂如今怀有身孕,实在不宜过多打搅。这样吧,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来荣庆堂。老身如今虽精力不济,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老夫人对张慧的维护,王氏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心中五味杂陈。张氏,张氏,你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维护?!她心中暗自较劲,却也明白自己不能在此刻发作,只能默默忍受。

看着垂头不语的王氏,老夫人只觉得心头火起。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平时也别总像个闷葫芦似的,政儿那里多劝着点,不要让他整天的往外跑。

好好的爷们不在家中读书,整日里参加那些诗会,成何体统?你作为他的妻子,应该多关心他的学业和前程,不要让他被那些狐朋狗友带坏了。”

王氏闻言,心中一阵苦涩,却也只能低声应道:“多谢老夫人教诲,孙媳记下了。待二爷回府后,孙媳一定劝他以学业为重。”

“天色已晚,老身就不虚留你了。账册拿着,有什么不懂的,尽管过来问我。”老夫人挥手示意王氏可以离开,同时命人把账本递给了王氏身后的丫鬟。

王氏接过账册,心中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她满腹心事地回到住处,却发现贾政仍迟迟未归。屋内寂静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了这沉闷的氛围。

环视一周,王氏疲惫地问道:“二爷,还没回来吗?”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

“回二奶奶,刚刚前院传来消息,说二爷多喝了几杯,不忍打搅二奶奶就在梦坡斋歇下了。”周昙儿轻声回答道,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小心和谨慎。

王氏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与愤怒。她猛地扫落条案上的纸墨书籍,厉声道:“去把他给我请回来!他整天的花天酒地,自己倒是潇洒了,可曾想过我在这府中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去告诉他,要么自己乖乖给我回来,要么我闹到老夫人那里去,到时看他如何收场!”

周昙儿被王氏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忙跪下道:“二奶奶息怒,奴婢这就让人去请二爷。”

“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说完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姑娘何苦同一个丫头计较,实在不喜,随便找个理由发落出去就是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仆妇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郑妈妈,我心里好苦啊~”看到来人,王氏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郑妈妈轻轻地拍着王氏的背,安慰道:“姐儿不哭,有什么委屈直接告诉妈妈,妈妈替姐儿想办法。”

王氏在郑妈妈的怀里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止住了泪水。她抽抽涕涕的说道:“刚刚老夫人传我去荣庆堂,她要我接管府中的针线房。”

“这是好事啊,姑娘为何如此委屈,可是老夫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没有,只是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让咱们二房分府另过。郑妈妈,你说就以二爷如今这种情况,分府另过,不是要他的命吗?

同样都是国公府的子孙,凭什么大爷他们不仅能够承袭爵位,还能够得到老太爷他们的偏爱,而咱们二房却要被分出去?”

妈妈闻言,也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府中的恩怨情仇,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二房如今在府中的地位愈发的尴尬,若真能分府另过,也未必就是坏事。

“姑娘,以我说,分府另过对您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妈妈语重心长地说道,“您看,您如今在国公府,不仅要受老夫人的磋磨,大夫人的管制,还要忍受下人的嘲讽。

这些委屈,妈妈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旦咱们分出去后,您就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不用再受其他人的掣肘。到时候,您的日子一定比现在过的舒心。”

王氏听了,却苦笑了一下,说道:“郑妈妈,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若真的离了国公府,谁还认识咱们是谁?这府中的权势和地位,岂是轻易能够舍弃的?

为了嫁给二爷,我丢了名声,失了体面,坏了未来。若就这般灰溜溜的离开国公府,不说我二哥不同意了,就是我,也是不甘的。”

看着王氏脸上的执拗,想起王子胜的嘱咐,郑妈妈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姑娘,妈妈知道您心中的不甘和委屈。但是,现在的生活,真的是您想要的吗?

您要想清楚,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权势和地位,还是您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王氏沉默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郑妈妈说的是对的。但是,要她轻易放弃这府中的权势和地位,她实在是做不到。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明白了权势和地位的重要性。

在国公府中,她虽然受到了许多委屈和限制,但同时也享受到了权势和地位带来的便利和尊重。

她知道,一旦离开这个府邸,她可能会失去这一切。而且,她也不甘心就这样默默地离开,让那些曾经嘲笑和欺辱过她的人看笑话。

“妈妈,我不想离开国公府。”王氏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的声音中带着坚定和决绝。

郑妈妈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你……唉~ 妈妈知道你的想法,但形势比人强。

与其在这里继续消耗国公爷对二爷感情,不如趁着国公爷对二爷还有些愧疚之情,多为自己划拉一些好处。

不然,就以二爷如今的状态,继续下去,只怕国公爷那点儿愧疚之情也要被消磨殆尽了。到时候,咱们二房在这府中的地位就更尴尬了。”

“呸,哪来的贱妇在此危言耸听?”王氏刚要说话,就听一声断喝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二爷贾政一脸怒容地走了进来。

“二……二爷。老奴见过二爷。”看到一脸怒容的贾政,郑妈妈连忙起身行礼。

贾政瞪着一双怒眼,对着跪在地上的郑妈妈冷声道:“我刚才在门外都听见了,你在这里嚼什么舌根?什么愧疚之情,什么地位尴尬?我贾政虽然不才,却也不是一个仆妇能够诋毁的。”

说完他又看向王氏,红着眼问道:“你是不是后悔嫁我了?现在觉得我就是一个废物,不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权势?你是不是听了这个贱妇的挑拨,也准备抛下我?”

触及到贾政眼底的不安,王氏只觉心头一涩。这才多久,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变成了如今这个萎靡不振,毫无安全感的男人。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想要抚平他所有的不安和痛苦。

“贾郎,嫁给你,我从未后悔过,更不曾想过抛下你。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顶天立地,值得我托付终身的男人!”

贾政听着王氏的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愧疚和无力感。他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可,国公府的继承人是大哥,不是我。你想要的生活,我永远都给不了你。”

王氏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她沉声道:“贾郎,事在人为,尘埃落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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