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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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老夫呢?”面对林管家的不解。贾源轻叹一声,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可……”林管家还想说什么,却被贾源摆手打断。
“老林啊,贾政也是我的孙子,是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他虽有众多不足,但终究是我贾家的血脉,你让我怎么忍心……”贾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奈与挣扎。
林管家看着一脸痛苦的贾源,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主家的事情,又岂是他一个下人能够随意置喙的?别到时候好处没落到,反而惹来一身的埋怨,若是再连累到自己的儿孙,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面对林管家的沉默,贾源也苦笑了一声,那笑声中蕴含着太多的无奈与感慨:“呵呵,儿女都是债啊。只有彻底闭上眼的那一刻,这债才算还完喽!”
“元帅莫说这丧气话,二爷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来
林管家闻言,心中一阵酸楚。看着昔日威风凛凛的元帅变成如今迟暮的老人,他忍不住开口劝慰道:“元帅莫说这丧气话,二爷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来改正错误,您也还有大把的时光来教导他。”
“老林啊,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纵容贾政了?”贾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仿佛是在寻求一个答案,又或者是在倾诉心中的困惑。
面对贾源的疑问,林管家无声的垂下眸子,这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够回答的。
好在贾源并未强求林管家的回答,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是在释放内心的压力。这声叹息,如同秋日里的一片落叶,轻轻飘落,却带着无尽的沉重与无奈。
贾赦回到灵犀堂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回去了,灵犀堂如往日一般井然有序的运行着,仿佛并未因今日的事情而受到任何影响。
就连脾气最暴的画心,在看到贾赦时也如往常那般恭敬有礼,微微俯身行礼,道:“大爷回来了。”
“嗯。”贾赦淡淡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走进内室,就看到张慧坐在窗边,正绣着什么。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丝线之间,仿佛是在编织着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梦想。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怎得又在做绣活,府里养了那么多绣娘,何需你亲自动手?”贾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对张慧的疼爱和无奈。
张慧抬头看了贾赦一眼,微微一笑,道:“这是给瑚儿准备的,我想亲手为他做点什么,这样心里才踏实。”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母爱与温柔,仿佛整个世界都因这份爱而变得柔软。
贾赦走过去,拿过张慧手中的绣品,只见一只活灵活现的老虎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随时都会从绣品中跳出来一般。
“你如今怀着身子,既要管家又要给瑚儿做衣服,实在太过辛苦了。不如……”
“不如怎样?把管家权还给老妇人还是交给王氏?”张慧眼含讥讽的看向贾赦。
贾赦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说道:“祖母年事已高,她老人家既然把管家权给了你,就断然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我也知道妙琴她们都是能干的,有她们在,你也确实轻松许多。只是,你如今不比往日,身边也需要留个贴心的人……”
“大爷不必绕圈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张慧直接打断了贾赦接下来要说的话。
看着张慧不耐的神色,贾赦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罗刹国屡屡犯境,陛下已心生不耐,多则三月,少则月余,就会派兵前往边境。
我让祖父在圣上面前举荐了王家,王子腾也算是在圣上面前挂了名号。这次征战,他十有八九会上战场。
为了降低王家的警惕,我想你把府中的一部分事务交到王氏手中。”
张慧闻言,脸色骤变,她猛地站起身,怒视着贾赦,冷声道:“这个时候你让我分出一部分权力给王氏,贾恩侯,你的脑子没坑吧?
你就没想过,万一贾政他们借此机会对我和瑚儿出手,到时候我们母子俩的死活,谁来负责?
贾恩侯重来一世,你怎得还如此天真?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贾赦被张慧的怒火吓得一愣,他连忙解释道:“慧娘,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张慧步步紧逼,她不允许贾赦有任何含糊其辞的解释。
贾赦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神,道:“权势迷人眼,我只是想让贾政他们彻底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这样,日后我们再对他出手,也有个正当的理由。而且,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和瑚儿的。”
张慧冷笑一声,道:“贾恩侯,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会相信你的这种鬼话?
权势之下,人心难测。你一旦把权力交给王氏,就等于把我们母子俩的生死交到了他们的手上。
指望你来保护我们母子,还不如拜佛烧香来得可靠!”
贾赦闻言,心中一阵刺痛。他深深地看着张慧,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和无奈:“慧娘,两世夫妻,我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
张慧冷冷地回视他,声音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失望与痛心:“贾恩侯,前世我全心全意信赖你,可最终落了个什么结果?
今生,你不说为我们母子报仇,却一心顾念着那可笑的血脉亲情。你说,这样的你,我还敢信吗?”
贾赦闻言,脸色苍白,他紧紧地握住双拳,仿佛要抑制住呼之欲出的喘息声。然而,在触及到张慧眼底的失望和痛心后,他只能狼狈的低下头来。
“慧娘,我……”贾赦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张慧没有理会贾赦,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说罗刹屡屡犯境,王子腾即将奔赴战场。可依照我对当今的了解,无论监军领帅的是谁,你,贾恩侯,绝对会在随行之列!
到时,我若把管家权分给王氏一部分,依照贾政对你的仇视,你觉得怀有身孕的我,会是他们夫妇的对手吗?
你同王子腾一起奔赴战场,依照你如今同贾政的关系,你说,他会让你全须全尾的回来吗?”
张慧的声音冷冽而尖锐,字字句句都戳在了贾赦的心上。
“慧娘,我承认,我过去的确有错,但请你相信,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我定能护你们母子周全,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
“保护?贾恩侯,你的保护,就是把我们置于王氏的眼皮底下,任其宰割?你的保护,就是让自己身陷险境,让我们孤立无援?”
贾赦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慧娘,你听我说。这次出征,或许是我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你也知道,前世圣上没有拿到东北军的兵符,为了削弱东北军的兵力,打击国公府的威望,圣上并未发动对罗刹的战争。
东北军在装备不足的情况下,艰难的支撑了十余年,最终落个悲壮的结局。
重来一次,我有机会改变这一切,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至于你担心的,王氏拿了一部分管家权后,会对你们母子不利,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前世,是因为我们对他们夫妇不曾设防,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灵犀堂在你的经营下可以说是铁板一块;祖父、祖母,对你也是推崇有加;就连府中的下人也被你整治的服服帖帖。这样的你,这样的我们又岂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贾赦的目光温柔扫过张慧微微鼓起的小腹,沉声道:“太太身染‘恶疾’,贾政因为王氏的原因被圣上所恶,可以说是前途一片黑暗。
祖父他们虽说对我疼爱有加,可贾政毕竟是他们的亲孙子,亲儿子。他们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贾政陷入绝境而不伸出援手。
贾政这个人,为了权势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一旦祖父他们因为不忍,而给予他过多的帮助,很可能会被他利用,反过来对付我们。
所以,我要借着这个机会,让祖父他们看清贾政的真面目,进而彻底放弃他,让他再也没有能力同我们作对!”
听到贾赦的解释,张慧沉默良久,方才幽幽的问道:“那你呢?战场无情,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看到张慧眼底的担忧,贾赦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拉过张慧的手,温声道:“慧娘,就因为战场无情,我才有更多的操控空间。东北军,本就是祖父一手建立的,在东北军的地盘上,我这个少将军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么整个东北军就都可以解散了。
你说王子腾会想方设法把我留在战场上,我又何尝没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杀生,我是绝对不会要了他的性命的。”
张慧用力挣开贾赦的手,斜了他一眼说道:“我虽是女子,却也知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大爷如今说的好听,但真正到了战场上,谁又敢保证一切都如你所愿?
再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女子怀孕生子,本就就是极凶险的事情,万一一个不留神,被人钻了空子,我们母子岂不冤死?!”
贾赦闻言,盯着张慧的眼睛,郑重的说道:“慧娘,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至于贾政他们,我会赶在我离府前,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
今生,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你们母子半分!”
也许是贾赦的目光太过真诚了吧,张慧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应下了贾赦的请求。
亦或许,在潜意识里,她仍爱着贾赦,想要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吧。
“把厨房的事情交给王氏,你觉得如何?”张慧轻声问道。
贾赦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妥,厨房的目标太大。万一再打草惊蛇了,日后想再对付他们就要难上许多。”
“那账房呢?”
听到张慧提及账房,贾赦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忍不住揉了揉张慧的头发,无奈的说道:“王氏不通文墨,所学皆是一些后宫的阴私手段。你让她管理账房,这不是等于嘲讽她吗?再说,账房乃府中重地,怎可轻易交予他人?”
“呃,我倒是给忘记了。”张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又问道,“那你说,要她负责那一摊?”
贾赦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王氏虽不通文墨,见识还是有的,就让她负责针线房的事务吧。
这样既不显得太过突兀,又不会让人觉得你在有意为难她。”
“可以,只是此事要同老夫人商量一下。”张慧轻声说道,她知道老夫人对王氏一直颇有微词,此事若不经过老夫人点头,只怕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闻言,贾赦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嗯。就说你今日在陛下面前太过放肆,对此府中若没有什么表示,只怕会惹得陛下不悦。
对于咱们府中的事情,陛下不说一清二楚,却也心中有数。
让王氏负责针线房的事,也算是对你的变相惩罚吧。
这样,一则可以让陛下的目光从你的身上移过去,二则也算是对王家的一种变相示好,三则是向世人展示你的大度。”
“现在就去吧,此事宜早不宜迟。”张慧催促道。
“也好,我让人准备软轿。”
“不用,哪有那么金贵,就这么一点路,权当是散步了。”
谁知贾赦却坚持道:“不行。你不仅要坐软轿,一会从荣庆堂回来后,还要去请太医。”
张慧闻言,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贾赦的意思。她越过贾赦来到梳妆台前,看着西洋镜中面色红润的自己,拿起一旁的脂粉细细涂抹起来。
很快,镜中面色红润的妇人就变得面色苍白,眼眶泛红,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好了,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