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海棠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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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凫和母亲回到医馆，正要进屋休息，发现泽漆站在门口，李夫人赶忙走上前去打招呼：“泽漆医师，那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泽漆眼睛瞟了一眼李凫，对李夫人说：“明天想借凫姑娘一起出门办件事。”
李夫人笑道：“那当然没问题啦，你们自己定就行。”说完看了眼两人就先进屋了。
李凫今天见到父亲安然无恙回来了，心情十分放松，笑盈盈地开口：“泽漆...医师，明天要出去办什么事？”
泽漆见她生生改口，有一点点疑惑，但也不表现出来，只问她：“你喜欢什么颜色？”
“嗯？”她没料到泽漆只是来问这个，“唔...白藤或者白堇之类的吧...”
“好，明天早晨我来叫你，面罩要戴好。”泽漆得到了答案，便转身走了。
“噢...”李凫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是心里隐隐有些雀跃和期待。
第二天，两人一早上了马车。
李凫昨晚跟母亲说了好多皇宫里的事，睡得太晚，上了车一直强撑着眼睛。
泽漆见她一直迷糊点头，便从怀里摸了个东西出来。
她本还在打瞌睡，看清泽漆手上拿的东西后，惊得睁大了眼睛：“这...这...是从哪寻来的？”
泽漆笑了笑，把手上龙鳞石做的海棠花钗递给她：“我院子里只有海棠花，便照着样子雕了，又用药染了白藤色，不过只外圈的花瓣是龙鳞石，里边的是白玉。”
她下意识接过来，细细抚摸，爱不释手，但是想了想又还回去了：“这个...实在是太贵重了，我怎可收下？”别的不说，这龙鳞石可是雪凌山顶的温泉池底才有的奇物。
泽漆不等她再推辞，直接把发钗戴入她的发髻中，轻声说：“不贵重，做药灯的时候剩下的料，本来曜玉也还有，不过我想一个姑娘头上印出地狱绘卷来怎么都不太好看...”
他戴好后，左右看了看，觉得没问题了便开口：“送这个给姑娘一是感谢你献身试药，二是我有一个愿望想请姑娘帮忙完成。”
李凫脸红低头，害羞道：“医师也太客气了，你救了弟弟还给我解毒，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医馆，什么愿望你尽管说吧！”
泽漆温柔地看着她：“想求姑娘，解我血毒。”
李凫僵住，啊...就为这事啊？“那是自然！”
泽漆别过脸，又小声说道：“还有...留在医馆。”
本来想说“留在我身边”，又觉得不太妥当。
还好有面罩挡着，两人的脸都有些泛红，泽漆紧张地攥着拳头，李凫低头看鞋，小声回答：“好...”
泽漆心里欢喜非常，轻松道：“一会我们去王夫人家，请王老爷帮忙联络联络文臣，向皇上献言放了奇石园里的人。”
李凫的心跳也稍稍缓下来，问道：“那些文臣会听王老爷的话吗？”
以前父亲上课总说文人与商贾都不相往来，以免失了文人风骨。
泽漆笑道：“凫姑娘觉得王老爷为人如何？”
李凫想到那个圆滚滚的人和他那晃晃悠悠的大肚子，开口：“和气，友善，富贵又没有架子。”不像崔夫人。
泽漆点点头：“以前他还资助了很多县里、乡里的学子，如今与他结交的文臣大多是穷苦家庭出身，那几年战乱让很多家庭都吃不饱饭，纷纷把男丁送到战场谋求一点薪俸养家。”
李凫赞叹：“王老爷也当真是慧眼识英才，帮助的人不仅奋发图强做了官，还知恩图报。”
泽漆觉得她有点天真，摇了摇头：“当然也不全都是这种人，曾有一个受了资助的书生，考上秀才后上门想求娶灵儿，本来老爷夫人心里都有些动摇了，那小子却说：灵儿若跟了我我必不会嫌弃她。”
李凫皱眉不屑道：“灵儿姑娘漂亮、家底殷实，这人真是短视轻狂。”
泽漆见她为灵儿抱不平，像生了气的小鸭子，乐道：“后来那人整日怨天尤人，暗地里还讥讽王家，结果被罚了板子，还被取消了秀才身份。”
李凫坏笑：“是王家曾经帮助过的人干的吧？”
泽漆挑眉：“没错。”
好人有好报的事怎么听都不够，聊着聊着就到了王家。
...
王老爷听完泽漆的话，疑惑道：“这事我也有听说，不过我这边的消息说人家只是被皇帝请去议词谈书，没说是被关起来了啊，我叫人去劝，倒像是说皇帝故意把人关起来了一样。不太好开口...”
泽漆也皱眉：“可是也有人因谋逆言论被砍头了。”
李凫想了想说：“若是无法开口让皇帝放人的话，只说也想参加议词谈书，把人数扩大如何？”
泽漆抬头：“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需要很多有地位身份的人参与才有效吧？”
王老爷拍拍肉乎乎的胸脯道：“这个你们大可放心，人我都可以去想办法，就这么办！”
泽漆见王老爷痛快应允，便从怀里拿出一张长长的药方：“老爷，这个药方请您收下，上面有写调理、滋润的方子，还有...”
王老爷大肉手一把接下单子，眼睛发光，直愣愣盯着，半晌才开口道：“好，就是要这个，多谢泽漆医师！”
泽漆连忙回礼，两人客气了一番，便与李凫上车回去了。
凫儿见离王家越来越远，悄声问泽漆：“是那个能让灵儿进宫的药方吗？”
泽漆抿嘴一笑：“没错，这个药方虽说不会马上就能用上，只要拿在手里就安心了。”
接下来就是勤王那边的工作了。
勤王服药没几天，身体就已大好，医馆里的其他病人喝了药，也很有成效，才第二天就退烧止咳了，有些能下地的抓了药就赶紧回家给家里人治病。
勤王大赞：“你的医术比你师父高明，这药治病稳本，又柔和快速，当真是好方，你赶紧把药方给我，我带去西北给他们治。”
泽漆给他号了脉，确实症状基本消退，也没有对身体造成很大损伤，放下心来。
泽漆：“殿下，我想多嘴提醒您一句，您本不能管西北的事，若不上报就去，恐怕那位会不高兴。”
勤王皱眉：“救人要紧...”但他知道如果不走这个过场，皇兄肯定会不高兴，“诶，好吧，我进宫汇报一趟，你把药方先给我吧。”
泽漆见勤王愿意走一趟皇宫，已是很难得了，就把药方给他了。
第二天一早，勤王带着怀悯便离开了医馆。
勤王乐颠颠地拿着药方进入皇帝的政殿，发现里面全是文臣：“陛下，陛下，我们也想参与参与谈文议词！”
“对啊陛下，马上就科考了，我想看看有无合适题材，也好给陛下筛选更好人材啊！”
“陛下，我新得一门生，他文笔甚好，想跟他们比一比...”
“陛下...”
“陛下...”
大臣们叽叽喳喳，皇帝坐在珠帘后面，眉头深锁，直揉太阳穴。
见勤王进来了，连忙走下来招呼：“我说祺勤你真是的，叫昊锋赶紧把人送回家吧，谈书也那么些天了，就算他们爱聊，也得休息休息吧？”
勤王脑袋里全是不解，“什么人？什么词书？”
皇帝走过去拉他，伸手掐他胳膊：“奇石园虽好看，但你手下昊锋也忒死心眼了，那些文人雅客见点新鲜物件就不乐意走，他也不拦着，快叫他派人把他们都送走，以后朕还会找机会组织的。”
勤王似是脑子里有了点东西：“啊...奇石园，不是陛下您...”
皇帝一激动，伸手抬他下巴，勤王被磕，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嗷唔...”
两人加起来百来岁了，还这么幼稚。
聪明的大臣见状也不能再演了，连忙起身拜道：“那既然勤王要把人送回去了，我们也只能等下次集会了。”
众人也赶紧附和：“啊是是是，下次，下次，走吧走吧。”
“臣等告退。”
人乌泱泱散去，皇帝心有不快。
“你来干什么？”皇帝闷闷道。
“袁太医研制了治疗西北病疫的药方。”勤王痛苦捂嘴。
“西北跟你有什么关系？”皇帝不高兴道。他明明禁止他参与西北的战事了。
“跟我没关系，跟您有关系，跟您有了关系，才跟我有关系。”勤王不习惯跟皇兄辩这些，父皇的江山既给了皇兄，自己就要尽心辅佐。
皇帝听他绕弯，不耐烦道：“将士们的症状你也都看见了，山对岸什么情况你打听了吗？”
勤王皱眉，沉声道：“他们比我们严重不少，很多军队因病被困沼泽了。”
皇帝展颜大喜：“好好好，赶紧把我们的士兵治好，我要打过去！”
勤王见他高兴了，忙说：“陛下放心吧，我已让怀悯送信过去了。”
本来想用奇石园的事来牵制一下他，却被这样不了了之，皇帝就有些不高兴了。
再加上现在他先斩后奏，没有自己的命令也敢送药过去，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刚刚你说是谁去送的？”皇帝不满。
勤王听出他不高兴了，连忙说：“是三皇子以您的名义去送的药，将士们一定感怀皇帝圣恩。”
嗯，还算满意。
想到现下治疗士兵要紧，皇帝便不跟他计较细枝末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