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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国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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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险中求吗?

祁良瞬间眯起眼睛,用利箭般的眼神直盯着周佑宸,一瞬不瞬,“那么,殿下是想求到那个吗?”

身在祁府,却也未必无人探寻,尤其是祁良彼时的身份,有心人定是更多。汪梦醒在旁悄悄攥紧了拳头,眼睛余光不忘瞥向周佑宸。

周佑宸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她定定地看着祁良,唇边泛起极淡的微笑,“祁先生,如若我想你见一个人,你可想知道何许人也?”

周佑宸推荐的人?祁良愣了愣,“是谁?”按着他的名气,想见他的人如过江之鲫,但并非所有人都值得一见。

“安德郡主何秉昭。”

周佑宸吐出这四个字,引来汪梦醒祁良的侧目而视。

祁良不解,“她?一介闺阁千金?”

不是祁良小看女子,汪梦醒是他所收弟子里的特殊存在了,也是看在汪梦醒智勇不下于男儿的表现上,愿意教她几年。若祁良计较男女之别,汪梦醒就算是才高八斗,他也不会专门收为弟子精心指导。

安德郡主何秉昭不同,在此之前她从未传出过才女的美名,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生活在庄子里的姑娘,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见一见呢?

祁良搞不懂周佑宸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周佑宸一脸正经地告诉祁良,“安德郡主将会对朝局有着深刻的认知,祁先生要是见了她,可能会有所触动。”

之所以赶在这个时候推荐何秉昭,周佑宸自有个人想法,何秉昭心结很深,这源于她的来历,她不想当和事佬,也不劝解她放下恩怨好好过日子,但同时也会为她提供另一条路,这条路她相信何秉昭有机会走一走的话,一定会主动握住。

听完周佑宸的话后,祁良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方听祁良一口允诺,“好,我会见一见安德郡主。”

见祁良愿意见一见何秉昭,汪梦醒稍稍放下悬挂的心,转而又望向周佑宸。

周佑宸亦然,神秘一笑,“见了一面,你绝不后悔。”

祁良这些年看似游离在朝廷漩涡之外,不管朝中事,却又与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洞若观火,目光长远,没有随波逐流,荣王周佑润声势浩大,人心所向,他可从未正眼看过周佑润,两边互不帮。

倒是周佑宸,阴差阳错下跟祁良打过交道,祁良确实不好相处,不过拿捏了分寸,与祁良交流不是问题。

基于对周佑宸的了解,祁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汪梦醒虽然不太明白推荐何秉昭与祁良见面的用意何在,但也明白,周佑宸并无恶意。事实上,普天之下能得到她师父认同的人不超过五个人,抛开他收下的弟子们,祁良这一世认同赞许的无不是在各个领域发光发热的能人异士。

只是……汪梦醒心忧,祁良那挑剔到刁钻的性格,真的不会为难何秉昭吗?何秉昭能入得了祁良的眼吗?

明明八字未有一撇,因心事重重,汪梦醒在这会儿一直缄默不言,令祁良关注频频,连烹茶都顾不上了,笑骂道,“你这丫头,为师和你见面了也有一会儿了,咋不说话?是牵挂你家里的人吗?”

汪梦醒被祁良的一嗓子嚷得意识回笼,如梦初醒,顿感不好意思,“梦醒冒犯了,请师父责罚。”

“哼!”

祁良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责罚什么?罚了你,你祖父得找我麻烦。”

谁说祁良不通人情世故的?周佑宸心想,祁良分明是七窍玲珑心,心有万万计,只不过被他狂妄不羁的一面掩盖了。

“师父可不像是贪生怕死之辈。”汪梦醒嘴角抽搐,都说祁良视礼法于无物,放荡不羁,可真正认识祁良的人都明白,祁良本人也是最讲道理规矩的,尤其是人情世故上,祁良看得透彻,比如方才的责罚汪梦醒一言,他没有一口应下。

祁良一听,耸了耸肩,这动作被他这么一做倒是有点顽童幼稚之气了,“人要吃五谷杂粮,我又不是神。”

汪梦醒出身的汪阁老府非同小可,祁良一介白身,仅凭才名,哪敢得罪汪阁老家的人?

汪梦醒:“……”这真的是她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师父吗?

周佑宸轻咳一声,提醒祁良别忘了她,“祁先生这么一来,想去城外的村子走走吗?”

祁良道,“自然,浮云和殿下一并前去。”浮云是汪梦醒的字表,按理来说汪梦醒未及笄,暂时没有字表,不过经祁良与汪阁老二人商议,既然已认了祁良为师父,还是男师女徒,总不好直呼其名,于是两人决定为汪梦醒取字浮云,不畏浮云遮望眼,也透露了汪阁老待汪梦醒的一番厚望。

汪梦醒闻言,有些跃跃欲试,“去看看那些地里的活干得如何,也能进一步了解到大雍粮食产量与百姓的生活状况。”

祁良点头,“大善!”他的弟子们,不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他推崇的是经世致用,而非清谈论道。

周佑宸一笑,这对她而言是难得的体验,一方面借此了解到大雍基层状况,为她接下来的计划拟定方向与具体方法,另一方面,她也能凭着这难得的机会与汪梦醒祁良二人走得更近,心里有数,进而推动计划。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能收拢人心,为她添砖加瓦。

不过凡事得看实际情况,过阵子是隆武帝的万寿节了,到那时候宫里宫外又得忙活起来,她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想起周佑润已被解除禁足,周佑宸的眼底淡淡地划过一丝戾气。

三人在祁府里畅所欲言,也未留着太久,眼看着天色渐晚,三人约定好了去城外村子走走的时间后,告了叨扰,结伴离去。

在马车里,汪梦醒有些意犹未尽,“跟师父痛痛快快地聊了这么一会,我都心旷神怡了。”

这便是祁良的厉害之处,总能从细微处发现问题,从而引导开解他人,有大格局,也有大智慧。何秉昭真有机会与祁良交流一二,想必是受益匪浅。

“连你都这么说,秉昭若真见了,应该会有效果。”

周佑宸不做无用事,特别是何秉昭的事情上,她走一步看三步。

比起周佑宸的胸有成竹,汪梦醒却迟疑道,“宸儿,这会不会给秉昭带来麻烦?”

何秉昭真和祁良扯上关系,那就不仅仅是一个有点运气的小姑娘了,背后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于何秉昭而言是祸非福。

周佑宸对此淡定,“秉昭不怕麻烦,她只怕自己没有筹码,懂了吗?”

该说不说,汪梦醒对何秉昭的了解不如周佑宸对她的了解深入透彻,倒不是说汪梦醒不上心,而是她的思维被固定在了表面功夫上。

还是视角问题,何秉昭的真实来历,汪梦醒不清楚,周佑宸最明白了。对何秉昭的心理把握,周佑宸有八成几率。

汪梦醒似是借此联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道,“也是,秉昭她聪慧得体,想来是深谙利弊的。”也是她杞人忧天了,何秉昭不是那等软绵好人,她的爪子锋利要人命,不折不扣的潜伏猛兽。

周佑宸接着又问了问汪梦醒在经史策论上的看法,汪梦醒一一作答,神采飞扬,没有在外人跟前的低调含蓄。

这对好姐妹的相聚暂时告一段落,分岔路口, 两人依依告别 ,在夕阳余晖下各回各家。

周佑宸出宫一趟也是累得够呛,毕竟与祁良打交道,花费的人力物力非同一般,她之前担心祁良不肯见何秉昭,还准备了几套说辞,现在派不上用场了,就等何秉昭回京,她引荐祁良即可。

思及此,周佑宸神色温和,连在旁的春燕夏雪都明显感觉到了,以为她是因得见祁良而感到高兴,也未出声打扰。

“殿下,八百里加急。”琦华将飞过来的信鸽腿上所缚竹筒里的信小心拿出,又拍了拍信鸽,让它飞走别被发现。信鸽往外飞去,带走了云彩。

琦华将信递呈,周佑宸一瞧,目光一沉,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摄政王要来大雍了。”

“啊?”丽华惊呼,“就是那位西燕摄政王付简之?”

大雍此时并无摄政王,一说到这个名号,第一个联系起来的便是在西燕翻云覆雨、人人畏惧的摄政王付简之。

付简之要来大雍,谈不上是什么好消息,西燕幼主继位,大权旁落,长期以来付简之都是西燕说一不二的存在。他来大雍,总不至于是来看风景的。

“父皇的万寿节,他会亲来一趟。”

周佑宸随即将信纸一收,在烛火里慢慢烧成灰,又将其扔至纸篓里,在烛火的照映下,周佑宸面色冷淡,光影虚幻,透着不一样的光彩。

“西燕大雍要签订合约,互不侵犯,摄政王前来,诚意到了。”

周佑宸在想,付简之来大雍,谈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春燕心直口快,掩不住话,直接道,“堂堂摄政王来大雍,肯定不止如此,恐怕是有所求。”而求什么,四个侍女心里齐齐有了一个猜测,又不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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