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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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旬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夜景，眼底一片深沉。
她的情绪远没有在审判厅发言时所表现的平静。
实际上，她此刻的心情可以用愤怒来形容。
系统光屏的窗口泛着蓝光，悬挂在她眼前。
一个是一份被暂停的直播回放，画面是雨伞下紧挨在一起的李孝慧和张朔。
另一个则是她和李孝慧的聊天界面。
房间半开的窗口吹过夜风，微有些凉意，底下的街道传来影影绰绰的喧嚣，楼宇街道的景象在玉旬眼前变得模糊，脑海中缓缓流过下午在回放中看到那画面的情景。
李孝慧确实会些说话的艺术，更知道谎言只有半真半假才不会让人怀疑。
直播回放的一开始，她确实和张朔没什么联系，只是按部就班的过剧情，获取信息，完成自己的任务，但是在和张朔遇到，开始进行第二个任务时，便出现了问题。
危治欧诺偶尔会格外重视住客的隐私，比如在住客通过系统和其他人聊天时，会智能屏蔽掉对话内容，不让直播间的观众看见。而一些“不能播”的内容，也会进行黑屏处理。
玉旬通过回放，只能看到李孝慧似乎是和张朔私聊了什么，达成了合作。
两人一同行动了一段时间，而他们行动期间出现了黑屏画面，更让她肯定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但是也确实如李孝慧所说，她和小梅在副本里并没有太多交集，只是在同行者集合交流时见过面。而通过集合交流透露的信息，玉旬隐约猜到，李孝慧和小梅实际上属于敌对阵营。
这加大了玉旬对她的怀疑。
她并非没有杀害小梅的动机。
但后期李孝慧、张朔和小梅都是单独行动，从李孝慧的视角看不知道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一直到他们通关，便发现7人副本已经只剩下两个同行者。
李孝慧，张朔。
看到这里，也验证了玉旬最开始的推测——小梅的死和张朔脱不了干系。
但李孝慧在这中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无论如何，就她和张朔在那个副本里过从甚密的样子，玉旬不觉得她是完全不知情的无辜者。
她收回思绪，目光幽幽落在和李孝慧的聊天界面，对话记录映入眼帘。
【如玉如旬：直播截图.jpg】
【如玉如旬：你和张朔什么关系？小梅的死，你当真没有参与】
【Lx慧：没有。】
【如玉如旬：那你愧疚什么】
【Lx慧：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如玉如旬：你说和他没关系，那就证明给我看】
【Lx慧：怎么证明？】
【如玉如旬：杀了他，我就信你】
【Lx慧：... ...】
【如玉如旬：或者我不介意亲自动手，你们两个都去给小梅陪葬】
【Lx慧：... ...好。】
玉旬盯着聊天窗最后那个“好”字，唇瓣冷冷一勾，将两个窗口关闭。
只有做贼心虚，才会极力想证明什么。李孝慧在她这里，已经不再清白。
... ...
一道黑影冲过来，急促地按了几下电梯按钮。
即将闭合的电梯门重新向两侧打开。
龚云一抬眼，便看到门外那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
他认识。
审判厅坐13号位，名字叫张朔，是【午夜子时】的成员。
张朔两步跨进电梯，带进一缕闷热的风，龚云悄然往旁边挪开了些，两人一左一右站着。
共乘一趟电梯，本来是稀松平常，在安全距离缩小的尴尬之下，龚云一般是不会过于注意别人的，但是这个男人太不对劲了，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张朔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双眼昏昏然，仔细看，就连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仿佛身体十分冷似的。
可现在是夏天，就算是到晚上也热得很，张朔穿的长袖黑衬衫，不流汗都是奇迹了，怎么还会发抖呢？
龚云抿着唇，这样子，倒和他自己的状态差不多。想着便皱眉，难道说张朔也... ...？
他微微倾身，深深嗅了嗅，隐约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龚云抓紧了外套的袖口。
他可以肯定，这味道不是他自己身上的。
电梯到了，张朔完全没顾及左右，径直走出电梯，步伐快得凌乱，连龚云跟在自己后面也没在意。
同行者的房间都在同一层，但众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见面，这是龚云第一次得知张朔住在4513号房间。
那副样子，看起来比低血糖严重多了，说是失血过多都不夸张。
龚云一边回房一边思考。
所以张朔受伤了？为什么？从审判厅离开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他干了什么才会这样？
会和罪恶快感有关吗？
... ...
“从审判厅下来后，我有点事准备找张朔谈，就跟着他到了后街附近... ...”
李孝慧双目空洞地望着陆旷的眼睛，言语并不受困于凝滞的思绪，平铺直叙的声音略显僵硬，忠实叙述着自己方才所见，这正是陷入深度催眠的模样。
“我快步上前，想和他打招呼时，他突然拿出一个道具，将那个路人杀死。”
“嗯？”陆旷疑惑出声，“他杀的人？那你身上这些血迹又是为什么？”
“他第一时间往旁边闪开，我猝不及防，那人朝我这边倒，伤口喷出的血液自然也沾在我的身上。”
“他为什么要杀人？”
“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
“他没发现你在跟踪他？”
“不知道。”
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
白发男人双眼依旧是一片荒芜的红。对面满身血迹的女孩坐在椅子上，微仰头凝视着他，神色空洞。
停顿的时间里，魔女透过陆旷的双眼在审视，灵魂残存的直感给出些微的怀疑，她觉得这个女孩似乎并没有被完全催眠。
但碍于自身只是附庸，魔女从不会开口影响陆旷做决断。反正如今她的残魂寄生在陆旷眼中，任何感觉都会直接传达给宿主本人，开口提醒的意义不大。
再者，眼前这女孩是不是真的被催眠，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在这短暂获得身体主导权的时刻，她更想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 ...
李孝慧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她现在，穿着酒店的浴衣，走进了楼下商场的服装店。
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高一米九绝对不可能忽视的男人。
在房间里，听到陆旷不容置疑地吩咐自己脱下衣服时，她差点就绷不住了。
可是陆旷的神情十分随意轻松，没有流露一点下流和猥琐，似乎并不会因为冒犯别人而觉得兴奋或惭愧。
好在自己来到危治欧诺，经历了那么多副本后，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加强，她甚至没露出丝毫愤怒的情绪，依旧保持被催眠的模样，不顾陆旷就站在浴室外，动作自然地换上了浴衣。
是的。
她并没有被催眠。
咖啡店前的陆旷太过于显眼了，明亮灯光映着银白色的发，再加上优越的身高，即使隔着远远她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在走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想好要搭上陆旷，利用他解决玉旬。
在张朔逃脱之后，李孝慧就知道，自己和玉旬接下来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更何况，私聊时她就看出来了，玉旬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
不然怎么会说出“要你们两个都去给小梅陪葬”这句话呢？
时间太短了，可操作的空间不多，被催眠只是取得信任的捷径。
她有一个道具，使用后的30分钟内，可以豁免一次精神方面的攻击，催眠也属于其中之一。
方才那段问话，她实际上是全程清醒着的。
本来是想在催眠后取得信任再交流，达成目的，哪想到陆旷在问完之后竟然还有别的要求。
陆旷没说约定好的结束催眠的关键词，她只能配合。
... ...
“你说，谁最有可能会动手？”宋春驰问道。
乌衔秋没点吃的，只是坐在宋春驰对面，注视着他拿勺子搅动水果捞的动作，闻言过了两秒才缓缓道：“暂时不确定。”
在此之前，宋春驰已经吃过一碗炸酱面了，这个水果捞只是饭后甜点，所以并不急着吃。
他思考了一下，追问：“不确定的意思是你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
“包括你我。”乌衔秋赞同。
“单看现场几个人的反应，没有特别突出的，也许明晚可以让他们自证一下？”
宋春驰知道这副本的重点并不是推理查案，但此刻需要一个讨论的话题，就拿来聊一聊，不然光让乌衔秋看着自己吃，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方才吃炸酱面时已经得知了陆旷使用能力会出现“换号”的情况，现在暂时没有新疑问，就只能讨论杀人案了。
“你这么想知道。可以尝试别的方法。”乌衔秋配合的语气很懒散。
“唔？”宋春驰忙咽下嘴里的水果，“什么方法？”
他脑子这瞬间想到的是，要潜入法医室拿尸检报告？这有点违法吧？把那些人一个个抓起来问到底是不是他们干的？这又有点野蛮了，而且不好实施。对了，罪恶之城贵宾的身份，有没有自由出入一些机关单位的特权啊？
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还没问出口，就看见乌衔秋从手表的储物栏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四四方方的黑色物件，看着像个投影仪。
“这是什么？道具吗？”
“嗯。回溯仪。”
乌衔秋念出了道具简介：“拟定空间坐标并使用，可以在该坐标处选择某个时间段进行回溯。再次使用，回溯的景象将重现在使用者眼前。”
宋春驰瞪大眼睛，“任何时候都可以？如果我想知道这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甚至三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也可以回溯？”
那也太厉害了吧？！
乌衔秋似乎也被他问住了，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会才道：“没看到有回溯时间段的限制。”
宋春驰瞬间就将那莫名其妙的杀人案抛到脑后，“太牛了这也！是一次性道具？”
乌衔秋：“限用两次，想试试吗。”
宋春驰立马摇头。
开玩笑，这道具一看用处就大着，为了和副本主要任务无关的事件浪费一次，根本不值得。
为了防止乌衔秋不小心选了使用，他赶紧劝道：“快收起来，要是手滑就亏了！”
看着回溯仪被乌衔秋收回储物栏，宋春驰才放下心。
又问：“这是新拿到的道具？”
“上次行程通关后开出来的。”
属于六星级行程通关奖励的一部分？
那还不错嘛！
说起来，他还有两个箱子没开呢。因为第一次开箱子就是传音鸟那种鸡肋，宋春驰后面通关得的奖励宝箱都不敢随便开了。
之前看论坛好像有什么开箱玄学？回去就找来看看。
看到乌衔秋开出这么好的道具，宋春驰也一下子心痒痒起来，升起了自己说不定也会脱非入欧，开出绝佳道具的妄想。
“我吃好了！”
他吃完水果捞，把空碗往前面推了推，突发奇想：“你说，我开箱子前先找小鹿蹭蹭，会变欧吗？”
乌衔秋道：“我可以把我的运气给你。”
吃饱喝足的宋春驰脑子特别灵光，一下子就听出了乌衔秋的言外之意——
别蹭小鹿，蹭我的！
他不禁笑出声，“也行啊！或者我可以全都要吗哈哈哈哈。”
乌衔秋正色，摇头，“有时候运气太好了也不行。”
宋春驰止住笑，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差点信了，“真的吗？”
“你可以问问鹿彻。”
宋春驰将信将疑。
... ...
看着面前的陆旷，李孝慧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笑出来。
这么大个子的男人，就算是最大码的吊带裙，穿着也像是硬挤进去的。露出的半截小腿上是天然的毛裤，倒三角的宽阔后背把裙子拉链撑得拉不到顶，完全的不伦不类。
难为他穿着裙子，也能神色自如，半点不难堪，甚至让她帮忙拉拉链时，言语间还流露出兴致勃勃的意思。
两个店员已经疯狂憋笑到忍不住，去旁边偷笑了。
也许是被她的咬牙忍耐取悦了，陆旷大发慈悲，让她也把身上的浴衣换下来。
她板着“被催眠”脸，随手抓了套裙子换上，终于在店员笑死前离开了服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