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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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进诊室内，王顺苍老不少的模样触动了他的心弦。
被他扶持坐稳，师父示意不必多礼。
\师父，你这一去为何耗尽了这么多岁月啊?\ 陈生好奇询问。
王顺摆手止住，“孩子别提此事，你过得可还好吗？”
他转问道。
陈生站起身旋转一圈，显摆道：\嘿，身体壮得跟棵大树似得，吃的又快又香!\ 这一下引得师父忍不住笑了出来。
\叫你来主要是告诉你，我已经返返故里，这样你的挂念便不再。”
王顺说：“另外一件大事是，我要考虑退役的事。
这次出门事务繁重，让我体味到上了年纪的力不从心啊。”
王顺给每人斟了一杯茶后，补充道：“以后的日子就是享受家庭时光了。”
“济世堂退出也是好事，”
陈生想了想，对济世堂近来的变故感到遗憾。
“怎么回事？”
王顺回到屋里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但却无人细述原委。
“公方经理举报东家，他被迫流放到边疆，张先生因此愤怒离职，如今济世堂已无良医。”
陈生简略叙述了当前的局势。
听见这事，王顺满脸怒火，脸庞涨得通红。
陈生迅速安抚，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师父，别激动，别激动。”
平复了一会儿，王顺仍是气愤地拍着桌子：“这也太过分了！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遭此对待？”
对于与东家长久的合作和友谊，王顺无法释怀。
他在济世堂工作超过十载，关系一向和睦。
若非有他的支持，济世堂早已不复四九城昔日的辉煌。
“师父，你还是置身事外为好，这里……”
陈深知王顺人脉广泛，仍试图劝解其别轻易涉入其中，因为他担心即使感情深厚也可能导致不好的结果。
“情况有这么严重？”
王顺冷静下来，带着困惑问道。
“的确比你想得要严重。
你既然选择隐退，避开这些纷扰是对的。”
陈生严肃地解释。
陈生顾虑年事渐长的师父会用他的关系卷入济世堂东家的困境中，可能牵累更多的人。
“回想起来，当初我和你也一样身处困境，却意外结盟，如今这般结局，”
王顺向陈生讲述了往昔经历。
“师父，你在济世堂还有股份吧？”
陈生好奇追问。
“的确持有几份，刚开始合作时，他们不让我接管就是不放心。”
提起过往，王顺脸上洋溢笑容。
“最好还是交出来吧，如今局面显而易见。”
陈生担忧师父老矣，不愿其受连累。
“行，就照你说的办，既然老板不在了，我都给你。”
王顺坦然答应，虽然以往那份额外的价值不容小觑。
“接下来，你还忙别的吗？”
王顺询问。
“不忙，单位的假我也请好了。”
陈生回应道。
“那你跟我回家见见我家的大儿子一家吧，他们今早回来了。”
“好，一切都听您的。”
两人离开济世堂，前往王顺的家。
餐桌上，王顺介绍了自己儿子王凯，他在部门负责相关安全事务。
两人初次相逢，陈生并未深入打探。
由于第二天便是王顺退休的日子，陈生活意请假早早在家中等候。
两人随后动身，走向济世堂，陈生留意到师傅心事重重。
“师父，你在忧虑济世堂东家的事情？”
陈生猜测道。
“对，多年朋友突然如此，让我难以接受。”
说起此事，王顺仍然满腹牢 。
“师父，要不要让我晚点去东家用人，看能否提供援助？”
陈生建议。
“那就这样吧，我们一起去瞧瞧。”
王顺长叹一声，“大哥也知道了这状况，劝慰我别太过牵挂，我们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
陈生闻言略感宽慰，害怕师傅受情绪影响而陷入更深层次的麻烦。
到达仁心堂时，陈生与王顺未曾料想，公方经理竟带着全体员工站在门口迎接王顺第一天上班。
陈生目睹此景，忍不住笑意洋溢，向王顺说道：“师父，看到了没？”
作为王顺其人，毫不理会公方经理，径自走进仁心堂。
经理并未对此多做纠缠，只遣散其他人后跟进诊疗室。
“哦，王先生啊，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经理面带殷勤的微笑凑上前表示欢迎。
“你太客气了，我只是个上了年纪的，今天是来递辞呈的。”
王顺一边收拾东西，面无表情地说道。
闻言，经理愕然：“辞任？这突然的变化是怎么回事呢？”
陈生和王顺对此选择保持沉默。
这时，经理换上了讨好的态度：“王老先生，咱们是否再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但王顺并未妥协：“你知道的，当初请假时我就告知雇主，一回来就正式退下来了。”
他话语轻淡，却如同利 透气风。
尽管如此，经理依旧笑脸相待：“哎，我……我还真的不清楚呢。”
一旁的陈生建议：“要不要经理自己询问下东家呢？”
“算了，你先忙去，郑经理，我还要给今天的病患做完检查。
等会医生来帮我办手续吧，你可以先离开了。”
说完，王顺开始了逐客令。
郑经理走后，王顺不满的低哼一声，心中嘀咕：“什么玩意儿！”
在剩余的时间里，他环顾熟悉的仁心堂，纵然在这里服务十多年，此刻的依恋依旧掺杂着失落。
因受经理影响，诊所业务已不如以前，患者稀少。
尽管如此，找遍了几次的陈生，也无法为王顺顺利完成离职手续。
“罢了，那些无所谓，老夫就算退休了，也不需其他地方求职。”
他说罢，晚风中带着一丝苍凉。
晚上，两人整理完私物，告别店里的同仁。
大家尽管对王顺的离去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诊所的时代已经变了。
“王兄，请保重。”
“我们有空会来看望您。”
他们表达着祝福。
王顺早早入睡，略显疲倦。
然而陈生则陪王凯品茶聊天。
王凯温和地问，“小生，叫你‘小生’没毛病吗？”
“自然无碍，您是我的大哥。”
陈生以尊重回复。
王凯感激地说道：“感谢一直以来对家父的照顾。”
“那是徒弟分内的事。
师父言传身教，我和他情同父子。”
他谦逊又坦诚。
“我资质有限，父亲为此曾苦恼不已。
记得父亲曾提起南方之旅结识了一位颇有潜力的学生。”
说到这里，他语气带有些许遗憾。
“都多亏了师父悉心 。”
两人继续聊起来，陈生叙述他拜师学艺的经历。
当夜渐晚，陈生告知明日有要事，“大哥，天色已晚，我还得去处理事情。
明天我会回来。”
“嗯，那我去送你回家。”
王凯亲自为陈生送至门外，夜风中的道别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陈生既未请示也未缺勤，整日在店内闲逛，随后提前下工前往王顺的住处，发现王顺已在他的书房等待。
“今日邀你来访，有一些事情须交代于你。”
二人落座，王顺语气庄重地开口道。
“师傅请讲。”
“首先，我有一些老客户药商伙伴，已经提前发出书函与他们联系。
你可以逐家访问距离近的，至于远地的，就以书信往来保持接触。
作为行医者，与他们保持良好关系至关重要，你需要继续维持这些纽带。”
陈生从王顺手中接过一张清单，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数十家药商的信誉度、产品、地址及负责人信息。
“我对你的人品很放心，你的稳重是值得称赞的。
但是你毕竟年纪尚轻，须谨记勿得意忘形，作为一名医生，狂妄和急躁实不可取。”
王顺继续说。
“明白，师傅。”
陈生点头应允。
趁自己还能四处走动之际，王顺希望能亲自带领陈生结识业界人脉，多做些行业内的互动。
“这不仅是传统的行业传承，象征着我已经正式把衣钵托付于你，得到同行的认同。”
不像有些人十五六岁就被父母舍弃，还自称为谭家菜的正统传承，他们在行内其实并不受认同。
谭家菜有正规的餐厅传统，那是外行试图攀附的虚荣手段，换作旧时代会被同道们鄙夷。
“此外还有一点，有些家庭关系我已经坚持多年，每年两回上门问诊。
现在，你的医术也在逐步提升，这些职责就转由你接任。
与他们相处时须谨慎小心，如有不明之处，宁断其义毋苟延。”
王顺严肃认真地叮嘱着。
听闻师命，陈生深深鞠了一躬，内心暗念这或许便是传承的意义。
到了周末，王顺利用闲暇之日带着陈生造访了几家他曾服务的客户人家。
“我们首站拜访的这家，乃是某局的一位高级官员周姓大人。”
王顺领着背着药箱的陈生，来到一座三居室的住宅前，先是对守卫说明了他的来意。
报上姓名后，经过通报，他们方获准入门。
大门开启，一位风姿娴雅且衣着考究的老妇人为他们打开，虽然已过五十岁，保养极佳，显得神采奕奕。
她在客厅热情招待两人，沏上热茶并解释：“老周此时仍在书房处理事务，两位稍候。”
“甚好，周夫人，感谢您。”
王顺应声道谢。
两人耐心 等候，此地并非随意闲谈之所。
片刻后，周夫人才来到书房通知丈夫工作进度。
约莫五分钟后，一位神情饱满、自带权威的男人微笑着从书斋走出：“王老先生，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男人说着，并看向了旁边的陈生：“你的孩子？”
疑是王顺前来拉关系。
“哈哈，非也，吾子已然返归城市岗位任职，他是我的学徒，也已年迈。
带他而来，请老领导您给予一些指教。”
王顺笑容洋溢地予以说明。
在一旁，周夫人轻声提示：“书房已准备好。”
“那么我们就请入书斋详谈吧。”
周领导引导众人进入书房。
在内室，周 坐在桌旁，却示意王顺让陈生坐在自己身边而暂不靠近。
在周领导看到这一幕时，大笑道：“看起来王先生确实打算退休了。
好吧，那我就趁此机会考考你的 。”
他抬手置于诊脉枕上，陈生望了眼师父，见王顺微微颔首示意，立刻专注地开始了给周领导诊脉。
整个屋子刹那间变得悄然无声。
周夫人在一旁备好纸笔，陈生一边诊脉一边做着笔记。
大约五分钟过去，陈生生将结果递给了周领导和王顺。
王顺快速扫了一眼后满意地点点头；而周领导则仔细阅读，虽然笔记内容详尽，实质却是预警他要提防因高血压引起的头痛，建议他调整饮食，避免激怒和充足休息。
考虑到尚未到需要药物治疗的程度且人物谨慎，陈生并未开出药方。
他猜测这个领导者可能近期经历了一小场手术，可能是一次阑尾炎。
对陈生的诊断，周领导给予高度评价，虽然他自己不懂医学，但观察发现陈生的结果基本符合师父王顺的讲述，甚至还提到了最近的经历——这让王顺都未曾提及。
两人闲聊一阵，周领导主动提出要陈生开具调养药物，因为他工作忙碌常有烦心事。
因此，陈生开出一个方子，周夫人收下保管。
是否服用，则不由陈生决定。
事实上，陈生并不愿意与这类人物过多往来。
作为一名体育教师，他与人交际往往简单如对待学生，洁白无瑕，可这些人不同，复杂精细且深藏不露。
他只想过悠然度日的生活。
但是，师父王顺告诉他，若想要顺利过日子，就不能所有事务皆深藏不露。
“父母亲人和师父不会一直荫庇你，有的庇护是你可以选择不用的。
但是当你真正需要，却又无法依靠，才会困扰。
有备无患。”
陈生认识到这是一位长者的智慧。
商定下下次访问的约定后，王顺准备离去了。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敲门声，原来，是周领导的女儿与女婿来访。
周领导一一介绍给女婿，同时告诉女儿，“这是你的王叔。”
陈生打量他们，心里不禁惊叹：这真是太巧了！
然后，周领导转向女儿：“这是你的王叔。”
女儿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王叔叔，许久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