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柑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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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齐妫闻言,微微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本宫知道分寸,公公,你不用担心。陛下病重,本宫怎能安心离去。”
奚成祖看着袁齐妫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也无用,便默默地退到一旁。他心中暗自感叹,这位皇后娘娘真是情深意重,对皇上的关心与爱护无微不至。
袁齐妫继续喂着药,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祈祷。她希望刘义隆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意,能够早日康复。
......
几日后
刘义隆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得如同被霜雪覆盖的冬枝,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病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而压抑,晦暗的含章殿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刘义康拉着十岁的刘休远的手和殷景仁走进含章殿,他忍不住问刘义康:“四叔,阿父的病情如何?”
刘义康看着小刘休远那双明亮的眼睛,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转头问向一旁的奚成祖:“公公,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奚成祖低头垂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言语。那无声的摇头,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沉默片刻后,才用颤抖的声音小声回答:“陛下……恐怕时日无多了。”
刘义康的心猛地一沉,他转头看向刘休远和殷景仁,两人的脸上也写满了担忧和不安。他们默默地走到床前,看着刘义隆那虚弱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刘义康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床前。他知道,刘义隆已经时日无多,他要将太子刘休远和殷景仁叫到床前,交代后事。
刘义隆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他的眼睛半闭半开,仿佛在尽力抓住生命的最后一丝光亮。他微微张开眼睛,目光落在站在床前的太子刘休远身上。刘休远虽然只有十岁,但此刻他站在床前,尽力让自己显得沉稳。他看着阿父虚弱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刘义隆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开口:“太子,你过来。”
刘休远站在床前,看着阿父那虚弱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刘休远紧紧握住刘义隆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刘义隆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的儿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他轻声说道:“阿劭,你是朕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勇敢。朕知道你还小,但你要学会承担责任,学会治理国家 ,多问问中书令殷景仁和你四叔,还有,咱们大宋与索虏之间的纷争由来已久。如今朕病重,未来的日子里,你抗击拓拔焘,保卫大宋的疆土和百姓。”
刘休远听着刘义隆的话,他点点头,郑重地说道:“阿父放心,儿子一定会牢记您的嘱托,保卫大宋的江山社稷。”
刘义隆又转向殷景仁,眼中充满信任与期待。他说道:“景仁,你是朕的肱股之臣,朕一直很倚重你。朕希望你能够继续辅佐太子,为国家的安定和繁荣尽心尽力。”
殷景仁听着刘义隆的话,心中感动不已。他跪下磕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竭尽所能辅佐太子,守护大宋的江山社稷。”
最后,刘义隆看向四弟刘义康。他们的关系一直复杂而微妙,但此刻,刘义隆说道:“义康,你是朕的四弟,也是朕最信任的人之一。你要和五弟好好辅佐太子。”
刘义康听着刘义隆的话,心中一阵动容。他深深地看了刘休远一眼,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刘义隆躺在病榻上,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微微抬手,示意一旁的奚成祖走近。奚成祖连忙俯身,小心翼翼地听着刘义隆的吩咐。
“成祖,把朕的遗诏拿来。”刘义隆的声音虽然微弱。
奚成祖心中一震,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转身走向内室,去取那份早已准备好的遗诏。
不一会儿,奚成祖双手捧着一份黄绢卷轴走出内室,小心翼翼地呈到刘义隆面前。刘义隆微微点头,示意奚成祖将遗诏展开。
随着卷轴的缓缓展开,一行行工整的楷书映入眼帘。这是刘义隆生前亲笔写下的遗诏,字里行间充满了他对大宋未来的期许和对太子的嘱托。
.....
刘义康带着刘休远和殷景仁退出了宫殿,宫殿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阴霾。刘休远紧紧抿着嘴唇,眼眶泛红,他的小手紧握着衣角,步伐沉重而缓慢。
刘休远缓缓从含章殿走出,年仅十岁的他,脸上满是失落与迷茫。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父母的关系,自他记事起,便一直笼罩在冷战的阴影下。他们之间的隔阂与冷漠,让他从未感受到家的温暖。如今,父亲病重将死,母亲身体也日渐衰弱,他即将被推上皇位,可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刘义康看着刘休远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放缓脚步,轻轻拍了拍刘休远的肩膀,温和地说:“太子,要坚强,不要让你阿父失望。”
刘休远抬起头,看着刘义康,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哽咽着说:“四叔,我真的能成为一个好皇帝吗?我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刘义康看着刘休远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心中一软。他蹲下身来,与刘休远平视,柔声道:“太子,你记住,没有人是天生的皇帝。皇帝这个位置,是需要学习和努力的。只要你用心去学,去努力,你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殷景仁也在一旁安慰道:“太子殿下,您有着皇室的血脉,这是您与生俱来的优势。而且,您还有我们这些臣子辅佐您,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您成长为一个出色的皇帝。”
刘休远听着他们的话,心中的迷茫和担忧逐渐消散。他点点头,坚定地说:“我会努力的,我不会让阿父失望,也不会让各位叔叔伯伯失望。
当太子刘休远、彭城王刘义康以及殷景仁踏入中书省时,原本平静的大堂内,仿佛突然注入了一股冰冷的寒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紧张。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刘义康身上,他手中紧握着的那份顾命诏书,似乎承载着千斤重担。
刘义康缓缓从袖中取出那份顾命诏书,手指轻抚着那泛黄的纸张,眼中闪烁着泪光。他回想起先皇临终前的嘱托,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痛与责任。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哽咽:“陛下病危,亲手将这份顾命诏书交付于本王,嘱托我等辅佐太子,保卫大宋江山。”
说到此处,刘义康已是泣不成声,他的悲痛与责任感深深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然而,就在这时,刘湛的声音却如同冷水般浇灭了这悲伤的气氛。
刘湛看着年仅十岁的太子刘休远,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嘲讽道:“高祖定下的规矩,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不过皇太子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大事?当今天下艰难,北边有索虏大帅拓拔焘虎视眈眈,哪里是一个奶娃娃能够抵御的?国赖长君,相王您才是最佳人选,请效仿前晋咸康旧事,皇位兄终弟及,这才是我大宋的福祉啊。”刘湛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的野心和不满。
刘湛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箭矢,穿透朝堂的庄严肃穆,气氛瞬间紧绷。他斜眼瞟着刘休远,那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仿佛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朝堂之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眼神中透露着对这场宫廷纷争的担忧与不安。
徐湛之站在一旁,他是彭城王义康的外甥,虽比刘义康小一岁,却与刘湛等人颇为亲近。他望着刘义康,脸上露出恭维的笑容,轻声说道:“相王,领军将军所言极是。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君主来引领我们。您德才兼备,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义康静静地站在朝堂之上,听着刘湛和徐湛之的恭维与议论,他的内心却波澜起伏。他目光复杂地扫过刘休远,那个年幼的侄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刘休远站在一旁,小小的身躯在朝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瘦弱。他紧抿着嘴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紧握在一起,显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他看着刘湛和徐湛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相王,您是高祖皇帝的亲儿子,威望与才干都无人能及。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您若是不肯即位,岂不是让国家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刘湛继续游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恭维与期待。
刘义康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转向刘休远。那个年幼的侄子,虽然看起来瘦弱而无助,但他却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刘义康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既不想背叛自己的兄弟,又不想放弃心中的野心,那可是皇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有万岁听着舒服。
就在这时,何尚之的声音打破了朝堂上的嘈杂。他虽然和刘湛是儿女亲家,但是之前因为丹阳尹官职的事情,闹的不开心,他直视着刘湛,语气坚定地说:“刘湛,主上还没宫车宴驾,你就想着让相王篡位,真是大逆不道!太子虽然年幼,但他是主上的嫡长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你身为臣子,应该尽心辅佐,而不是在这里散布谣言,动摇国本!”
刘湛被何尚之的话说得脸色一变,但他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嚣张地反驳道:“何大人此言差矣!国家大事,岂能儿戏?相王英明神武,论资排辈,相王是高祖的血胤,就是太子难道不是相王一声四叔。相王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太子年幼无知,如何能够担此大宋的江山社稷?”
殷景仁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在刘休远和刘义康之间游移。他明白这场纷争并非简单的权力之争,而是涉及到国家的未来和稳定。他心中暗暗盘算着。
刘义康眉头紧锁,目光复杂。他当然有自己的私心,但此刻他也深知不能轻易发作。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野心,示意大臣们都散了。
随着大臣们陆续退出朝堂,刘湛和徐湛之也悻悻地离开了。但这场纷争并没有就此结束,
刘休远的心头重如千钧,他清楚四叔刘义康的野心如同暗涌的江水,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汹涌。每日的朝会,刘义康那温文尔雅的表象下,隐藏着对皇位的渴望与算计。刘湛更是与他沆瀣一气,两人一明一暗,似乎正在编织一张无法逃脱的罗网。
他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疑虑。他知道自己需要寻求帮助,需要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这时,他看到了大臣殷景仁的身影,心中一动,决定向他倾诉自己的心声。
刘休远加快脚步,走到殷景仁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抬起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殷大人,我有话想对您说。”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刘休远的话音未落,殷景仁便已经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他抬头望向这位年幼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殷景仁双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声音温和而坚定:“太子殿下,您不必如此惊慌。朝廷之事,纷繁复杂,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必能共渡难关。”
刘休远闻言,眼中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他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哽咽着说道:“殷大人,我知道四叔他……他一直想要皇位。我……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