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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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梨垂首看了看顾子亦牵着她的手,心里飘过一串省略号。
懒得理会他,梨梨好奇地看着尉迟风:“大殿下?”
尉迟风毫无遮掩地笑了下:“沈小姐果真聪慧。”
梨梨摆摆手:“没有啦,只是大殿下跟沈叶哥哥长得太像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啦。”
尉迟风一顿,抬眸看向正在确认司空神医和沈嘉清情况如何的沈叶。
“多谢沈小姐对舍弟照顾。”
“这有什么,沈叔叔还是我大哥哥的师父呢。”
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都用不着说什么场面话。
顾子亦给追风递了个眼神,追风解了柯安的穴,柯安缓缓醒来。
柯安睁眼,一抬眼对上几双冷漠的眸子,花了几秒钟回想起自己现在面临的情形,压下心头的震怒和害怕,不敢跟他们对视:“你们可知我是谁的人,我可是大金未来的皇帝的人,你们现在抓了我,将来南晋和大金要是两国交恶,必定会爆发战争,届时会死伤无数,那你们可就是千古罪人!”
追风和韩锡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梨梨叹了口气,懒得多说。
尉迟风淡淡道:“尉迟修的人?那你看看,本殿下是谁。”
柯安一愣,不解地抬起头。
这一看,吓得他六神无主:“大殿下?”
尉迟风没什么情绪:“你可真是你家主子的得力小助手,是个男的的人才。现在主动把把柄送到敌人手上的人还真不多了,你猜,本殿下要是将你押送回都城,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罪招牌放在那......尉迟修还会不会让你活着?”
“挑拨离间,你休想挑拨离间。主子派我到这来,就是信任我,又怎么会丢弃我!”
“哦?意图挑起两国战争、插手他国国政......你猜猜,这么一个昏君,那群顽固的文臣武将,会同意尉迟修上位吗?”
柯安脸变得唰白。
不会的......
他说的没错,只要他活着,就是一个污点,一个证明尉迟修心怀不轨不适合做皇帝的证据。
运尉迟修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这本该是尉迟修埋藏极深的一步棋啊!
怎么突然就被尉迟风发现了?
“你们早就合作了?”
尉迟风无所谓地耸肩:“要怪就怪你家主子眼光不好,选了个顾子安。那么个人品败坏的家伙,也就他觉得好了。”
柯安猛地往前扑,一手抱住了尉迟风的腿,一手激动地去拽住他的手:“大殿下,大殿下,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尉迟风笑:“当然,你可是很重要的。”
柯安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芒,下一秒,眼前一片黑暗。
见柯安完全昏死了过去,尉迟风的部下才松开了捂住他口鼻的帕子。
尉迟风淡淡吩咐道:“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别让他死了。”
“是。”
柯安像一只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梨梨有些稀奇地打量着尉迟风。
难怪能和正宫嫡子斗到现在,也是有几分手段的嘛。
看来,要是一开始尉迟风便想争这位子,恐怕早就没尉迟修什么事了。
尉迟风嫌弃地拿着帕子擦拭被柯安碰过的地方,余光瞥见站在远处的少年。
尉迟风动作一顿,隔着混乱的人群与自己的弟弟对视。
兄弟两人五年未见,一个以为自己弟弟早已惨死,一个以为自己兄长日日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二人都为对方悲伤、痛苦,五年后再相见,却是这样一番还算美好的场景。
嗯,大雪纷飞,二人衣着光鲜,怎么不算美好呢。
沈叶喉结滚动,一股热泪要倾盆而出,不敢动弹。
尉迟风随意丢掉了手上的帕子,动了动嘴唇:“过来。”
梨梨瞧着,觉得这场面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
梨梨拉着顾子亦往马车上走:“哎呀,好冷好冷,咱们赶紧暖暖去。”
顾子亦顺从地跟着她走,把空间留给了许久未见的兄弟俩。
梨梨要带着顾子亦回马车里避避,绕过了正在收拾残局的红鹰军,没绕过守在马车旁边的沈嘉清。
沈嘉清对顾子亦印象不错,也知道顾子亦尤其对自家妹妹好。
但知道归知道,这跟他亲眼看着顾子亦拱自家白菜还是有区别的。
沈嘉清试图拦住两个人,谁想快走近时,顾子亦疑惑地指着司空神医那边的方向:“司空神医这是怎么了?”
沈嘉清立马回弹:“什么!师父,您怎么了!”
梨梨笑出声:“殿下也学会诓骗小孩子了。”
“沈嘉清比我小不了几岁,算什么小孩子。”顾子亦毫不在意。
两人上了马车,梨梨简单询问了几句,再结合方才听到的那些,便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殿下好计谋,好手段。”
梨梨夸得真心实意,难怪人是太子呢,脑子这么好。
顾子亦也不谦虚,十分受用地应了:“谬赞。”
两人说来说去,不可避免地又谈到了那寨子里的粮食。
“可心疼死我了,都是大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差点就要被人家偷到国外去了。幸好幸好,幸好本小姐路见不平一声吼,成功把那些粮食抢回来了。”
顾子亦学着她的口气夸她:“沈小姐好胆量,好头脑。”
梨梨翘了翘嘴角,高兴了两秒。
不过.......
已至腊月,她感知到的那场饥寒交迫的劫难仍旧没有来到。
虽然暴雪如约而至,天灾是有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她一直有意干涉的原因,至少目前还没有人因为这场暴雪饿死。
梨梨压了压嘴角,这是不是说明,只要她努力去改变,原本会发生的事就会有所改变?
“殿下,可以整装回营了。”
追风的声音响起。
顾子亦淡淡嗯了一声:“你们走你们的,孤随沈家走。”
顾子亦安稳地坐在梨梨的马车里,看样子是不打算下去了。
梨梨也没说什么,只是又掀起窗帘的一角,悄悄看沈叶和尉迟风的情况。
兄弟俩大概是说开了,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尉迟风正拍着沈叶的肩膀说着什么,沈叶摇了摇头回他。
“真不跟我回去?”
沈叶没犹豫:“大哥,我回去会害了你的,尉迟修一直以为我死了,要是被他知道我还活着,他肯定要想办法拿我威胁你的。”
尉迟风笑了笑:“你当你哥我这些年是吃白饭的?这点保护你和舅舅的能力都没有?再说了,这些年你长进挺多啊,跟舅舅学了不少吧。”
“嗯。”沈叶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摇了摇头,“梨梨救了我和舅舅,如果舅舅要回大金,至少我还得留在梨梨身边,我答应过她的。”
尉迟风沉默地看着弟弟,有些无奈:“沈小姐能让你如此,想必她是个极好的人,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在她身边吧。”
“嗯,梨梨是个很好的人。”
无关情爱,他对梨梨,有救命之恩的感激。
但更多的,是这几年来在点点滴滴相处间被她善良、真诚、纯净所打动。
还有一点他的私心,也更加让他想要留在南晋。
反正他在大金也做惯了纨绔不羁的皇子殿下,还不如留在这呢。
沈叶如此坚持,尉迟风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这里有顾子亦在,他很放心。
“一年之期转瞬即逝,这一年,很关键,我需要舅舅。等明年天凉之时,舅舅会为我开路辟地,我会带着兵马踏平尉迟修的宫殿。”尉迟风坚决道,“到那时,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不要忘记,你的名字,叫尉迟烨。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所以不要再说拖累我的话,你是我的弟弟,你不会是我的拖累。
你是我的家人。
沈叶心尖颤动,无声地点头。
尉迟风随着众人去了趟柳城,在柳城城郊的院子里,见到了上官正中。
上官正中,这个名字他已经许久没用过了。
在看到尉迟风出现在他门口的时候上官正中便知道,他该回去了。
上官正中随着尉迟风回了大金,沈叶独自留在了南晋。
到了二月,应当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雪反而又变回了往年一般的小雪。
杨氏为此特地带了几个孩子又去了趟寺庙,捐了许多香油钱,说是感谢老天手下留情。
梨梨这才知道,杨氏一直担心这暴雪出什么大事,出了大事之后,梨梨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天灾不同于人祸,天灾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梨梨若是想要干涉天灾,那就要改变太多人的命数。
杨氏担心梨梨受不住。
过完元宵,顾子亦来找梨梨告别。
“回京?”
梨梨有些诧异,倒不是舍不得他,顾子亦毕竟是东宫太子,迟早要回去的。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突然,甚至连年都没过。
“嗯,顾子期我会一起带回去。”
顾子亦见梨梨面露疑色,开玩笑道:“舍不得我?”
“哦,那倒没有。”梨梨眨眨眼,“只是有点惊讶。”
小姑娘实诚的很,一点谎不撒的。
顾子亦被噎了一句,有些无奈。
“顾子安被贬为庶人,京中局势早已稳定。”说罢,顾子亦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道,“其实,两年前我便合该回京坐镇东宫。有些事情我在京城处理起来倒是更加方便些。”
“那为什么现在才回去呀?”
顾子亦沉默地看着她,叹了口气:“没事。”
梨梨:“.......哦。”
元宵后的第五天,顾子亦便带人回京,还顺道带走了顾子期。
顾子期不肯走,梨梨哄了他许久。
“子期乖,过几年姐姐去京城找你好不好?”
顾子期哭哭啼啼的,勉强信了。
梨梨去送行,顾子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骑着马走了。
梨梨望着渐行渐远的那一群人,心里倒是没什么伤感的。
总会再见的。
除夕那晚,沈老三在柳城给百姓们办了一场灯会,又把沈家一大家子都接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饭。
吃完年夜饭之后,又去一起逛了灯会。
街上热闹非凡,过年的气氛十足,一盏又一盏的灯挂了满街。
沈家人都很高兴,暴雪过后终于得了以往的安宁,接下来就是瑞雪丰兆年了。
大家都在尽力忽略沈嘉豪不在的事实。
这是沈嘉豪没有和家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梨梨一路上买了很多小吃,都是沈嘉豪爱吃的。
沈嘉豪不在,沈嘉禄便成了最大的,自发地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职责。
知道弟弟妹妹们心里其实很记挂大哥,沈嘉禄便掏银子去买了五盏花灯,带着他们去河边一起放花灯。
“来,咱们都给大哥写句话吧。”
沈嘉禄的一句话仿佛打开了众人心里的闸,几人都不再压抑了。
几个小子都洋洋洒洒写了一版,诉说着对大哥的思念。
沈嘉豪是最大的大哥,每个弟弟都是他打小带大的,长兄如父。
以往这个时候沈嘉豪一定会带着他们去城里看杂耍,今天却连他具体在哪里都不知道,能不伤心吗。
梨梨倒是没有写那么多。
她只写了两个字:平安。
万事皆以平安为上。
大哥哥有自己的梦想,也有自己的抱负。
梨梨能做的,也就只有祝他平安罢了。
沈老婆子眼含泪光,瞧着孩子们的背影,满足又感叹。
“也不知道嘉豪在军中吃了年夜饭没有。”
沈老头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沈老大和刘氏也忍不住红了眼,刘氏刚开始,虽能理解也支持儿子上战场保家卫国,但她毕竟是个母亲,沈嘉豪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埋怨他为什么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随时随地要没命的啊。
可埋怨过后,便只有无限的担心与心疼。
她是娘亲,她不关心儿子在战场上挣了什么功绩,只担心儿子在军中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罢了。
“无论怎样都是他自己选的。”刘氏抹了抹泪。
杨氏和陈氏在一旁无声地安慰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