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痛煞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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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跟到了伯爵府，赵阳就这么看着张二爷在一堆军士的簇拥下进了府，而朱寿则是带着那位刘管事和郝正义、钱宁一行四人，奔着东边去了。
看着远处的庞大门扉上高悬着‘建昌伯府’四个大字，赵阳不由陷入沉思。
原来这张二爷是个伯爵啊....
怪不得这么大的口气，家里还这么有钱。
嗯...
也难怪宵禁还能带着军士出来。
心中的疑惑稍减了些，确定军士出现只是偶然，赵阳也不再迟疑，背后一道空间金环凭空显化，一步踏了进去。
然而也就是后脚刚迈进去，空间金环还没消失的时候，一对军卒的窃窃私语却是传入了空间金环内：
“殿下和建昌伯今日去的....”
金环消失，再一抬眼已是到了自家店铺门前。
赵阳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小木门，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自己临走时听到啥了？
殿下？！
瞬间一幅幅画面涌上脑海：
“朕...真诚的我...”
“母后！它好柔软啊！”
“秀荣！你感觉怎么样？别吓母后啊！”
这特么....
身为伯爷的张二爷，面对自己的姐夫似乎极为畏惧。
朱员外身为一个皇家宗室，女儿对着自己老娘叫母后？
朱员外的夫人对着女儿也是自称母后。
最后这士卒说‘殿下和建昌伯’。
心中一道闪电当头劈下，赵阳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疼，整个人一踉跄，捂着自己的心口，悲痛欲绝：
“烈空坐.....要少了.....”
盘坐在二楼的床榻上，赵阳拿着自己的图鉴，正在犹豫要不要发送信息，而面前的图鉴聊天栏显示的备注正是：【普度众生朱大寿】。
本来赵阳还在纠结，雷公灭了一队骑兵，会不会直接和朝廷交恶，而自己会不会要和整个古代朝廷干起来，毕竟京中光是这条街便有不少人都知道，他店里的雷公是可以召唤雷电的。
这要是一个搞不好，可就变成穿越少年带着雷公胡帕二神兽，徒手改朝换代了。
难度其实好像也不大。
但是，爽是爽了，可这对于自己赚钱做任务的目的，可就南辕北辙了啊。
这古代人都喜欢把银子藏在地窖里，或者直接刨个土坑埋了。
到时候天下打下来了，谁帮自己管？
人死得太多，钱找不到了咋办？
可是现在，这些个问题，却是迎刃而解了。
交恶？
皇帝皇后、太子公主，甚至是一个伯爵！
这都是自己的顾客呀！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胡帕可以随便穿梭空间，再说了，雷公之前展现的力量完全足以震撼这些古人。
和自己交恶？
现在愁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怕是那位普度众生的朱大寿，朱大员外吧！
心中暗自思量，这朱员外毕竟是皇帝。
算了，自己吃点亏，先打声招呼吧。
不过，这皇帝既然没有亮明身份，那或许是在对自己摸底。
既然他不愿意透露，索性赵阳也便不点破了，毕竟自己可不是古人，没有什么跪拜行礼的癖好。
于是，踌躇了片刻，已有腹稿的赵阳便对着聊天框发了这么一段语音：
【那个...朱员外啊，我今天带着雷公去西山勘察地形来着，结果一个没注意，和雷公走散了，有一堆士兵打猎要弄死雷公，他们先动的手，我当时也不在附近，结果雷公一动怒，一不小心...呃....也就劈死了千八百人儿吧，具体我也没注意多少，就刷一下都没了，您帮我找下您的关系打理一下？毕竟我是良民啊，咱别和朝廷交恶了呀，我还要做生意呢。】
皇宫大内。
英国公入宫后，弘治皇帝只是将这关于宝可梦的种种事情一一告知，说明了利害，双方便迅速的达成了共识，英国公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赶往京营，封锁消息去了。
而听了一耳朵的副千户萧景涧，则是被弘治皇帝安抚了一番，便直接忐忑的被锦衣卫带了下去。
此时的弘治皇帝，正在努力的安抚一位跪伏在地，年过花甲的老人，这老人在地上是捶胸顿足，哭天黑地，嗓子都要哭哑了。
对于自己这个胡子都白了的便宜舅老爷，弘治皇帝可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位稍微有点不称心，就喜欢跑到周太后面前哭诉。
一哭诉，自己的皇祖母就会把自己叫过去听训，教育半天，然后再想办法让他如愿。
这次这么大的事情，这老家伙怎么可能安生？
关键是这不是什么小事啊！
周太后今年都六十八了，这年代有几个能活过六十岁的啊？
万一听到周家绝后了，一个接受不了咋办？
弘治皇帝怎么可能让这周寿去扰自己的皇祖母？
于是便在这御书房，对着老周寿劝了起来。
这庆云伯周寿跑到宫里来闹，无非便是想着让周太后安慰一下他，然后要求弘治皇帝帮忙报仇嘛。
关键是弘治皇帝得敢报仇啊？！
这先不说谁对谁错，宝可梦店铺对大明能带来多少益处。
单单是雷公那威力，现在都已经被验证了，还不知道是不是极限呢，上去送？
你只有一个孙子，朕只有一个京师啊！
雷公平时可是住在南城棋盘街的，要是在那打起来，打不打的过不知道，这得死多少老百姓？
而且小西山那的深坑，弘治皇帝也是看到了锦衣卫的返图。
这特么....
要是在京师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来几下，京师还住人不？
擒贼先擒王，先把赵掌柜绑了？
先不说赵掌柜绑不绑得了，一个卖神兽、卖宝可梦的人，这人能是普通人？
赵掌柜旁边可是有个金光胡帕啊。
那小家伙似乎是可以穿梭空间、随意往返两地的啊！
看着那满满当当的招式栏，到时候万一再带着雷公，在自己的皇宫来两下子....
不行不行....
得慎重。
好说歹说，终于是将这老迈的庆云伯眼泪给止住了，
弘治皇帝手指轻击桌案道：
“庆云伯啊....这小西山的事，朕也听了锦衣卫汇报了，这老虎怎么可能可以控制雷霆？简直荒谬！依朕看，应是以讹传讹！”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啊！臣的家仆不会骗臣的！那就是老虎作祟啊！而且京中前几日也有传言，说是有什么老虎背披七星，可控雷霆...陛下！不可不防啊！”
庆云伯周寿以头触地，再抬眼时，眼眶中已是再次有了泪花，说着便又准备大哭。
“不过是市井流言！焉能作数？您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流言得少听！”
弘治皇帝手掌轻轻拍在了案板上，正好手心压在了这图鉴之上，随即，这图鉴屏幕便随着弘治皇帝手心的力道起伏，不断得自己弹跳起来。
弘治皇帝此时正认真的注视着阶下的周寿呢，自然是没有注意自己手边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图鉴，而是佯装思索的手指放在案板上连番点动，一手拄着腮帮子道：
“你莫哭...京师怎么可能会有老虎？这小西山靠近太行山，倒是极有可能！朕这就派五城兵马司进山搜寻！若是能在山中找到符合条件的！即刻逮捕击杀！给周辣报仇雪恨！你看如何？”
“老臣！谢陛下做主！呜呜呜....”
周寿热泪盈眶，连连高呼，在地上不断磕头。
只是这头刚磕了一半，就听到皇帝的案牍之上，响起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而且声音还不小，就像是在皇帝旁边说话一般。
“那个...朱员外啊，我今天带着雷公去西山勘察地形来着，结果一个没注意，和雷公走散了，有一堆士兵打猎要弄死雷公，他们先动的手，我当时也不在附近，结果雷公一动怒，一不小心...”
听到西山，听到雷，听到士兵！
周寿错愕的抬起头，却见弘治皇帝和萧敬萧公公也是一脸错愕震惊，周寿不由震惊。
这声音不是陛下和萧公公的声音啊！
这殿内也没别人啊？！
然而这声音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就像是有个看不到的人在自己耳边呢喃一般，殿内一片哑然，却听那声音略微踌躇道：
“呃....也就劈死了千八百人儿吧，具体我也没注意多少，就刷一下都没了，您帮我找下您的关系打理一下？毕竟我是良民啊，咱别和朝廷交恶了呀，我还要做生意呢。”
周寿瞪大了眼睛，慌乱地张望殿内，哪有什么人？
见鬼了？！
皇宫里见鬼啊！
“呃....”
弘治皇帝眼角不由有些抽搐的，看了看自己右掌下，正亮着的图鉴，聊天框显示的备注正是：精灵宝可梦赵老板。
怎么点到这玩意儿了？
还好死不死的来了这么一句，这怎么圆？
不着痕迹的发现，阶下的周寿正面色惊恐的左右张望，弘治皇帝不由眼珠子一转，拍案而起：
“何人？！竟敢在御书房如此放浪？！”
鸦雀无声，而阶下的周寿更加恐慌了，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弘治皇帝自顾自的道：
“难道是朕幻听了？朕怎么刚刚听到有人说什么雷公，什么劈了人，似乎还要朕打理？”
见殿内二人都不回话，周寿正慌乱的张望，而萧敬此时正眼观心，心观鼻的盯着脚下的地面。
弘治皇帝不由开口道：
“萧伴伴？你刚刚听到了吗？”
一直自顾自看着脚尖儿的老太监萧敬抬头看了弘治皇帝一眼，随即躬身垂首道：
“回陛下，老奴刚刚也听到了，似乎是说什么雷公巡视，遇到一队士卒打猎要杀雷公，于是雷公就把这些军士给....”
抬眼又看了看弘治皇帝的脸色，萧敬连忙拜倒道：
“哎呀呀！这莫不是神灵震怒，特此前来告知陛下？想让陛下督促子民，要对神灵敬畏？”
弘治皇帝听了萧敬的回复，不由一拍桌案，蹭的站起身子，对着萧敬微斥道：
“荒谬！这这...这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神明？！”
“那...可能是老奴耳鸣了...老奴该死！”
萧敬随即拜倒在地。
呵斥完萧敬，弘治皇帝又有些惊疑的看向周寿道：
“可是...庆云伯？你听到刚刚有人说什么雷公了么？”
“这...”
周寿惊疑不定，眼眶犹挂着泪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弘治皇帝，颤巍巍道：
“陛下....臣刚刚好像...听到那声音似乎是从陛下那里传来的...似乎...是那块镇纸！”
（镇纸：古代写字作画时用来压纸的，多为长条状，也有古人会以小型的玉器、青铜器当做镇纸使用。）
弘治皇帝闻言，不由惊疑的看向自己的书案，将目光放到图鉴之上，不由轻轻将其拾起，惊疑道：
“呀！朕何时用过此镇纸？！这是何时出现在朕案前的？”
说着，手指微不可察的轻轻按起图鉴边缘的屏幕开关，原本漆黑的屏幕瞬间亮起，封面却是弘治皇帝和张皇后以及公主朱秀荣的合照。
弘治皇帝自然是不会将屏幕亮给周寿看的，只是‘呀’得一声，佯作受到惊吓。
这图鉴直接坠落在了弘治皇帝的案几上，发出“啪”得一声。
阶下的周寿看得清楚啊，此时天色已黑，御书房内虽有烛火照明，却是难免有些昏暗。
周寿清晰的看到那黑色镇纸发出莹莹光亮，随着弘治皇帝手指一松，掉落的同时，光线又暗淡了，面色大骇，失声道：
“陛下...这东西发光了！”
“呀！朕也看到了！”
弘治皇帝一脸‘震惊’，很快伸手试探的将图鉴拾起，口中喃喃：
“难道刚刚的声音是真的？这是上苍赐予朕沟通仙佛的法器？”
弘治皇帝有些心疼的摩挲其图鉴，查看有没有摔坏。
同时，担在图鉴边缘按键上的手指微微用了两下力，这图鉴屏幕随即又亮起，然后随着弘治皇帝指尖再次一点，重新变成了黑屏。
周寿震惊的指着弘治皇帝手中的图鉴，全身都在颤抖，道：
“陛...陛下...它又亮了！”
“朕...朕也看到了...”
弘治皇帝也是配合的双手颤抖起来，低声询问道：
“法宝啊...朕且问你，你是否是仙佛所赐，沟通神界用的？是你就亮一下，不是你就一直黑着。”
就在殿内三人‘紧张’的注视下，图鉴屏幕毫无征兆的亮了一下，随即很快又迅速熄灭。
都不需要使眼色，萧敬连忙惊愕道：
“陛...陛下！它亮了！”
弘治皇帝捧着图鉴，再次开口道：
“既是神明，那雷公是否存在？”
屏幕再次亮起再熄灭。
“既是存在，那这雷公是否是有意伤人？”
屏幕毫无反应，依旧是黑着的。
“既非有意，为何要杀周辣啊！朕的八百骑兵都没了呀！朕的爱将周辣啊！”
弘治皇帝一手捧着图鉴，一手捂着胸口，重重瘫倒在椅上。
阶下的萧敬撕心裂肺悲怆道：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要保重龙体啊！”
“痛煞朕矣！”
弘治皇帝捶胸顿足，眼眶都红了，隐隐有泪花泛起。
这倒不是装的，一想到近千的战马、盔甲、兵器，全没了，自己还得善后，给予阵亡将士抚恤，弘治皇帝就感觉心如刀绞。
这是银子啊！
朕本来就穷啊！
“陛...陛下....臣....”
周寿看着这一幕，浑身战栗，一时不知当说什么，只是还没等他说完，便见弘治皇帝大手一挥，将其制止，就见他猛地站起，对着手中的图鉴便是喝道：
“这雷公呢？！让它来见朕！朕要斩了他！”
图鉴依旧是毫无反应，阶下的萧敬连忙悲戚道：
“陛下！三思啊！这雷公乃是天上神明！若是激怒了...真跑到皇宫也降下奔雷....那可如何是好？！”
“这...”
本来还一脸悲愤的弘治皇帝瞬间哑然，这了半天也是没继续说下去。
阶下的萧敬连忙去扯庆云伯周寿，口中低声道：
“伯爷！您快劝劝啊！若是触怒了神灵...对着皇宫降下天雷...这可如何是好？！”
眼眶带着泪珠的老周寿身躯猛地一震，随即似乎是失去的全身的力气，匍匐在地，失声大哭：
“我苦命的孙儿啊！”
哭声撕心裂肺，莫说是旁人，就是弘治皇帝。此时都不由有些心中愧疚。
周寿一脉人丁稀薄，这是独孙呐....
此时瘫倒在地的周寿面色灰暗，似乎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颤声道：
“陛下切不可因周辣触怒了神明....此事....周家不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