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池塘边上的大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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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去捞人！”
苏大姨一看这情况，赶紧招呼下人们去救人。
这池塘边上本来就不深，跑在头里的婆子跳下去，就将已经咕呼咕咚地在喝池水的小丫头给捞了上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围住了小丫头。
小丫头在水里的时候不长，呛咳了几下，吐出了些水，其实就没事了，只是头回受这般的惊吓，整个人都吓坏了，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而另一个小丫头，看到了这群陌生人，也哇地一声，就哭着跑得没了影儿，倒让想过去问她几句话的苏大姨给扑了空。
珊姐儿和瑚哥儿见了这般的变故，也都有些懵。
贺国公府里有三房主子，光是这三房的孩子们，加起来就有十六七个了。
更不用说，还有外嫁的姑娘，本家的兄弟，这些亲戚们家里的孩子，但凡有点什么年节，贺国公府里年岁相近的孩子们那是一堆一堆的。
孩子们多了，身份也不一样，各自少不了小心思。
像谁把谁给坑了一把这种事，那是真不少见。
不过，能直接把对方坑到水池子里，差一点就送命的，还从来没有过。
主要是贺国公府里规矩不小，若是谁调皮捣蛋，不友爱手足被抓住了，那必然是要受罚的。
不是抄经，就是跪祠堂的，谁也受不了呀！
苏大姨又看了看周边，也没发现其他人，便让人把这落水的小女娃给抱到了不远处的亭子里。
一面吩咐人去找找这小女娃的家人，一面又让人取了带来的备用衣裳和帕子，先给孩子擦擦身上的水再说。
现在这里也就只能把珊姐儿的备用衣裳拿来用用了。
但珊姐儿都快十岁了，这孩子却才五六岁，很显然，衣裳是很不合适的……
还好，刚给小女娃大概擦干了水，桥那头就来了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赶来了。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救了我家姐儿。”
几个丫环婆子一上来就围住了这落水的小六，小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抽抽答答地叫了几声，挨了过去。
苏大姨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她想要给自己造人设，但不包括收留一个落水的小屁孩啊！
则且这小屁孩的心眼子，明显不太够用，那般容易地就被自己的姐妹给坑了，没准她们要是不在附近，这小屁孩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这家的小孩子下手都这么黑，那大人的战斗力，得多强呀！
苏大姨本能地就不想招这些破事。
于是就客气了几句，把孩子交给了这些人。
听到她们自称是工部尚书赵大人的下人，改日必当重谢啥的，苏大姨也就没当回事，客气了几句，就各自分开了。
经过了这一场，两个孩子想要看花的心思消了不少。
苏大姨怕自家孩子也给掉水里，就把他们又带去看花圃里的奇花了。
才看了约摸一柱香的工夫，林妍娘带着人也来会合了。
听苏大姨提了方才的事儿，林妍娘撇了撇嘴角，脸上的神情很是有些古怪。
“原来是他家！”
苏大姨一见这动静就知道有瓜，忙问。
“他家怎么了？”
林妍娘看了看周边，让丫环婆子们带着两个孩子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玩。
这才跟苏大姨说起了赵家的离奇八卦。
“这赵家，原本不过是寻常乡间士绅，赵家家主，如今的工部尚书赵大人，在十几年前，不过是外放的知府。赵家的家境，也就没有多好，应酬交际，内外开销，都有些个紧张。”
“因此赵家的儿子，定的亲事，就是一家富商之女。”
“没想到这亲事才定下，赵大人就升了官，而那富商朱家，买卖也越发做得大了。”
“这门亲事，可不就被两家人当成是天作之合，大吉大利 了么？”
“可等到两家的儿女长到了年岁，这婚事却又有了波折。”
苏大姨兴致勃勃地问，“是不是赵大人官升得太猛，赵家人就看不太上朱家了?”
林妍娘给了个“你懂得”的眼神，“这亲事就搁了下来，而赵大人的妻子刘氏，娘家也不过是家里有几十亩地的秀才而已，赵家起了以后，倒是也帮衬了刘家，刘家的家势也比从前强了不少，但肯定没法子跟赵家比。”
“刘家人就动了心思，把刘氏的侄女送到了京城里的赵家。”
“刘家人就想着让这侄女能得了刘家独子的亲事，这样他们刘家女，还能再多帮衬一番娘家。”
“这侄女倒也有几分本事，果然勾动了刘公子的情思，倒是真有心想退了朱家的亲事，娶自己的表妹。”
“而朱家听到了风声，自然是不痛快的，毕竟这些年，姻亲之间的往来人情，已是出了不少了。”
苏大姨点点头，“这倒是不奇怪。”
这不就是官商结合么？
老赵家穷的时候，就想用人老朱家的钱，估计那些年来也没少用，哦，等你老赵家又高升了，就瞧不上我们商家女了？
那这亲事退了，你们能把吃了的吐出来吗?
林妍娘却是轻笑了下，“朱家人这不是憋着一股气呢么？也不知道是通过了什么门路，就将自家的一个女儿，送进了宫里了，这位倒也有运气，被陛下给看中了，不过是一回，就怀上了龙种，因此被封为了嫔。”
“所以朱家也就跟着沾光了。这时候，赵家反而不敢退亲了，万一要是朱嫔生了皇子，那将来朱家也算是皇子的外家，赵家原本在朝中就没什么根基，若是朱家怀恨在心，且不说将来的事了，就是现下，若是赵家多了个背信弃义的名声，岂不是有辱名声？”
“因此，这桩亲事，就磕磕绊绊，一波三折地成了！”
“但那位刘家表妹早就跟表哥有了首尾，哪里肯甘愿回老家呢？哪怕是留下做妾，她也不想回老家去嫁个寻常男人。”
“最后就是这位赵公子，娶了妻没两个月，就又纳了表妹为妾。”
“这位姨娘，就总觉得是朱氏抢了她的位置，暗自怀恨在心。再加上婆母是她亲姑，在赵家虽名为姨娘，实际上倒比正室还得势。”
苏大姨饶有兴致地问，“哦？那这姨娘最后闹出了什么幺蛾子呢？”
“偏偏朱氏和那刘氏几乎同时怀了身孕，生的时候也在同一天……”
苏大姨听到这话，不由脱口而出。
“狸猫换太子？”
林妍娘微愣了下，虽然她还没听说过这个狸猫换太子的故事，但不知道为啥，她本能地就明白了这五个字是个啥意思。
“嗯，这，这个倒也贴切。”
苏大姨吃瓜的心思越发的强烈。
“哦？还真换了？”
这些个宅斗的女人啊！来来去去就是这老一套，就没点新意吗？
林妍娘点点头，“母亲猜得对，这刘氏买通了朱氏身边的人，还有稳婆，她自己吃了催产药，提前一天生下了孩子，她算盘打得精啊，想着不管是她生的是男是女，都要跟朱氏生的，换上一换。”
“如果她生的男孩，甭管朱氏生的是男是女，若是交换一下，那她亲生的儿子，那可就是嫡长子了！而且朱氏的陪嫁，那可是十里红妆啊，刘氏的嫁妆，不过几件首饰，几匹衣料，还是姑母和表哥怕她面上不好看私下里给添置的。至于啥不多添些呢？那自然是赵家原本就没多少家财，还得接济族人和姻亲，家计自然是不宽裕的 。”
“如果她生的女孩，换了朱氏的女孩，那么她就可以虐待朱氏的亲生女，而自己的女儿，却能享嫡长女的福，将来还能得到朱氏的嫁妆。”
“如果她用女孩，换了朱氏的男孩，那可不越发的赚了么？她闺女不光能享福，她还能占个肚皮争气，先生下嫡长子的好处。万一朱氏以后再也生不了，那最后的赢家，岂不就是她刘氏了？”
“哦？这人的的小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苏大姨笑道，“既然连你这个不常出门的都知道她家的事儿，那这刘姨娘的谋算，是没有得逞，还是后来被发现了呢？”
林妍娘摇了摇头，“刘姨娘打得一手好算盘，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可惜千算万算，没料到自己身边的人正怀恨在心呢，她出身寒微，一朝富贵了，就小人得志，对伺候她的下人作威作福，苛刻得紧，硬是把个丫环给逼死了，偏偏她派去换孩子的婆子，在背地里认了个干女儿，正是那个死掉的丫环。婆子早就在心里恨得不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刘姨娘自食恶果。”
“在把婴儿藏在包袱里，去跟那接生婆子接头的时候，婆子趁着婆子不注意，又要将两个孩子的衣裳给交换一番……”
“这事儿也是巧了，才把两个孩子都给脱光了，朱氏的心腹就正好路过了，一看到这阵势，就叫嚷了起来！”
“这刘氏的阴谋，可不就败露了么？”
苏大姨疑惑，“既然已经败露，那……”
那不就没啥瓜了么？
林妍娘一拍身边的栏杆，叹气道，“可是两个孩子都脱光了，又都是女孩儿，偏偏是姐妹，长相也像得很，这哪里能分得出来谁是谁呀？”
饶是自认为吃瓜专业选手的苏大姨，这会儿也忍不住要惊叹了。
“它真就这么寸啊？”
狸猫换太子，那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狸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谁是谁啊。
但光溜溜的两个女孩子，出生相差也就是几个小时，再加上亲生母亲朱氏就没醒过来，一眼也没看到过孩子，接后的稳婆一心想着做坏事，也不是她生的娃娃，她只要把孩子偷出来交给接头的人，再带个孩子回去就行了，她也没那个闲心去仔细看啊！
“可不是么？这下子可好了，刘氏的阴谋虽然败露了，但孩子却分不清谁是谁了。刘氏是亲生母亲，而且她是清醒地见过孩子们的，但刘氏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婆子诬陷她，偷了孩子自作主张换的。”
“当然了，刘氏虽然狡辩，可是收买稳婆和朱氏身边的下人，这些证据已是被找了出来的。”
“对于赵家来说，就算是孩子被换了，那也都是赵家的血脉，何况还没换成，就想为刘氏开脱，罚她抄一抄经，或者禁足个几年也就算了。”
“但对于朱家来说，那可就是欺人太甚了。不是他们朱家的外孙子，他们凭什么要捧着那贱妇的孩子？之前又定亲又想变卦的，就已经让朱家很不满了，如今又想偷龙转凤，混淆血脉，如今事情败露，还想护着那贱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就去求了宫里的朱嫔。”
“朱嫔这时候，已经是生下了儿子，这位皇子如今可是已经三四岁了，正是活泼可爱，陛下时不时地就要来探看逗弄的，朱嫔就趁皇上来的时候，向皇上提起了这件奇事。”
“皇上听了这事儿也是咄咄称奇，自然是好生宽慰了朱嫔一番，没过两日，朱家就告到了顺天府，说是刘氏混淆主母血脉，意图谋害嫡子嫡女。”
“这桩公案，可不就轰动了全京城？顺天府尹不敢自专，只得上奏圣听，便专门让刑部的探案好手，去协助审理这件案子……”
“那这案子最后怎么样了？两个孩子分出来谁是谁了么？”
林妍娘摇了摇头，面上显出微微的气愤。
“那刘氏见事情闹大了，觉得自己怕是没了前程，又遇上了专门审案的官差，连惊带吓，竟是趁着夜里无人，居然上吊自尽了，不过这人也不好死，还留下了一封遗书，里头极尽对朱氏嘲讽之能事，说是朱氏这辈子也不可能知道，谁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了！”
苏大姨这会儿也不由得微微张了嘴，“这刘氏倒是个狠人。”
她这一死，人死罪消。
她生的女儿和朱氏的混在了一起，没有人能分得出来，那朱氏还能怎么办，只能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了。
“但这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像，长大了不可能还像吧？总有哪个长得像亲娘吧？”
林妍娘双手一摊。
“要不说这桩公案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呢，这两个孩子，到五岁了，一个长得更像姑母，一个长得更像祖母，没有一个像朱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