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军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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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总此刻真可谓“一筹莫展”,总督大人的征兵之困,如同巨石压顶。
山陕二地,近年来屡遭官府苛政、官军扰民、匪患猖獗与旱魃肆虐的四重磨难,民心已如寒冰,对官府之厌恶,竟至宁愿投身草莽,拒为官军之役。
故而上峰无奈,只得派遣把总之辈,亲赴地方,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既要征兵,又兼传圣意,冀望能有些许回响。
谈及“秦兵”缘何在晋地招募,实乃“迫不得已而为之”。
陕西之地,较之山西,更是满目疮痍,宛如人间炼狱。
闯王、八大王、闯将、曹操、不沾泥等匪首,皆以陕西为摇篮,其麾下精锐,亦多源自斯土。
他们将陕西这片沃土,反复“耕耘”,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留。
匪军肆虐,固然令人发指;而官军之行径,更是令人齿冷。
匪军之害,尚属外患;官军之暴行,则直指人心,令百姓寒心彻骨。
官军非但不护民,反与匪军同流合污,行劫掠之事,致使两地百姓对官军之恨,竟超越了对匪军之惧,真乃“哀莫大于心死”。
\秦晋之兵,皆为大明铮铮铁骨,秦兵之名,乃皇恩浩荡所赐。
总督大人雷霆手段肃贪腐,亲力亲为砺精兵,新兵历练三月,即享边关勇士之饷,乡亲们尽可安心,无后顾之忧。\
把总之言,虽未明言征兵之难,却也难掩其智计横生。
言毕,石头村众民心中暗自盘算,疑虑虽存,然观此将非昔日催税猛虎,且即日兑现安家之诺,三斗米粮,诚信昭然,不似虚妄。
顾大头与张二蛋,目光交汇,心有灵犀。
大头心系老父,二蛋则孤苦无依,为食所迫,生死一线。
\大头兄,何不共赴此途?\二蛋轻声问询。
\吾需归家,与父共议。\大头沉吟片刻,未即刻应允。
\本官即将启程,有意投笔从戎者,今日午后李家庄尚有机会,过时则须自行筹措,远赴山西镇大营矣。\
把总环视四周,未见踊跃,不免心生微叹,挥手欲去,不耐之色溢于言表。
此刻,张二蛋按捺不住,奋力拨开人群,高声道:
“兵爷在上,小民张连科,甘愿投身军旅!”他面带谄笑,躬身如虾,趋步至那把总面前。
“孺子可教,随我来,速去那边登记造册。”那把总言罢,便昂首阔步而出,留下一室惊愕。
石头村的村民,皆如顾大头般心存疑虑,面面相觑。
待那把总离去,顾大头急匆匆奔回家中,与老父顾百顺商议。
“官家岂会轻易施恩,三斗糙米,莫非是镜花水月?”
顾百顺一脸狐疑,然内心深处仍盼儿能寻得一线生机。
三斗糙米之诺,真假难辨,然父子俩已至山穷水尽之境,即便军中清苦,总胜过饥饿至死。
“吾亦不明就里,但那将领言之凿凿,即日可领三斗糙米。若得此米,辅以树皮草根,总胜过日日空腹。”
顾大头心动之余,又忧老父病体难支。
正犹豫间,张二蛋肩扛半袋物什,喜笑颜开地奔来,边跑边呼
:“大头,千真万确!你瞧,这白花花的糙米,实打实的!”说罢,他解开袋口,抓出一把糙米,以示二人。
\官军此举,莫非太阳打西边出?竟有此等善举?\
顾百顺目光如炬,紧锁那袋大米,仿佛穿越了岁月长河,寻回了久违的米香记忆。
\大头,此等良机岂容错过?让咱顾老叔也尝尝久违的温饱滋味。\
张二蛋以劝诫之名,实则满心欢喜。
在官恩浩荡与张二蛋、老父双重的推波助澜下,顾大头终是按捺不住,携手张二蛋,疾步如风,追赶那总兵的背影。
须臾之间,顾大头肩扛半袋希望归家,步履虽沉,心却轻盈。
\爹,儿行千里,您多保重。
军营之中,儿必设法传书报安。\
顾大头坐在床边,语气中既有决绝也有不舍,对顾百顺深情告别。
此去未知归期,虽涉世未深,却深知战场凶险,生死未卜。
\安心去吧,二蛋,你阅历丰富,与大头便是同袍手足。大头年幼,望你多加照应。老朽每日于神前焚香,为尔等祈福。\
顾百顺字字千钧,满含深情与信任,对张二蛋寄予厚望。
\顾老叔言重了,我与大头,情同手足,无需多言,自当相互扶持。\
张二蛋回应,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温情,仿佛已预见未来并肩作战的日子。
\老叔啊,家中空寂,这半袋米于我无用武之地,不如权当孝心,赠予您充饥。\
张二蛋轻抛米袋,让它悠然落于屋内一角,话语间尽显慷慨与无奈。
\二蛋贤侄,此米乃你血汗所凝,老叔虽贫,岂能夺你口粮?不如变卖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顾百顺连连摆手,言辞恳切,尽显长者风范。
\世道艰难,米价如飞,银钱转瞬即逝,难抵饥寒。莫让奸商窃喜,吾等当守本心。\
张二蛋目光坚定,望向那袋米,虽有不舍,却也决绝。
\大头,时辰不早,兵爷在外焦急。此去路途遥远,家父自有安排,你且安心。\
他的话语中带着对弟弟的疼爱与对未来的期许。
\父亲,儿行千里母担忧,家中唯您一人,务必将米深藏,勿使外人窥探。\
顾大头泪光闪烁,孝心可鉴。
\儿无须多虑,为父历经风霜,自保有余。军中务须勤勉,听你二蛋哥教诲,速速启程!\
顾百顺强忍离愁,挥手催促,背影中透露着不屈与坚韧。
父子二人毅然离村,随官军融入浩瀚征途,向山西镇疾行。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他们不仅是顾家的骄傲,更是万千秦兵不屈精神的缩影。在这乱世之中,谁不是因生计所迫,毅然投笔从戎,共赴国难?
他们虽非满腹经纶之士,却皆具凡尘真情,骨肉相连,亦尝世间离合悲欢。
身份或有云泥之别,然血脉亲情之深,不输朝堂显贵,同样熠熠生辉。
孙传庭披坚执锐,屹立于城垣之巅,俯瞰四野,新兵如涓涓细流汇聚,其情状令他心生浩叹,感慨万端。
入山陕境已逾月华,征兵令亦随风远播,奈何至今仅得半数之兵。
征兵之艰,非仅在于粮秣匮乏、银钱短缺、兵刃不济,更在于民心之失。
此地百姓,饱受官府鱼肉之苦,以致于官仇甚于寇恨,民心难聚。
针对钱粮之困,孙传庭曾会晤地方富豪,然其行径令人愤慨。
彼辈所捐,尚不及赠总督府之私礼之丰,实乃令人齿冷。
“总督大人,经历司已彻查清楚,此等地方豪强,劣迹斑斑,简直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秦军参将赵宝山,手持卷宗,义愤填膺,向孙传庭禀报,言辞间尽显激愤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