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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下次请你吃蛋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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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盒蛋挞推到了程子争的面前。

塔芯金黄滑嫩,表皮的焦糖烤得正好,酥皮层层分明,清晰可见,看上去就很酥脆,稍微凑近一点还能闻到浓郁的奶香味。

外包装盒子上的标志是沿城那家最出名的那家老街蛋挞,每天都要排好长时间的队才能买到,价格还有点小贵。

闻柏声道:“请你吃蛋挞。”

程子争一怔,有些疑惑,“你哪来的钱?”

闻柏声的家境并不怎么好,家里的人又对他不好,前段时间他连早饭都吃不起。

闻柏声轻声道:“这个月的补贴到账了。”

他们班是最好的班,所有人入学的时候都和学校签了合同,每个月可以领六百块生活费补贴。

闻柏声成绩最好,是独一份的八百块钱。

原来是补贴到账了,程子争点了点头。

他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闻柏声示意道:“你尝尝好不好吃。”

程子争从盒子里拿了一个蛋挞,咬了一口。

塔皮的层次感丰富,烤得超级酥,只是轻轻地抿一口都能掉渣,黄灿灿的塔芯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露出奶黄色的挞液,像布丁一样滑嫩,奶味厚重丰盈,甜度刚好。

这家店在沿城开了很多年了,但因为排队的人多,加上价格有点贵,所以程子争一直没吃过。

这回托了闻柏声的福,确实很好吃。

昨天闻柏声问他喜欢吃什么,他就随口说了一句蛋挞,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意思。

说不开心是假的,但是想到了另一件事,程子争眼底的开心又多了一层忧虑。

正想着要怎么开口,闻柏声冷峻的脸庞突然一下子凑近了。

程子争一愣,浓密的睫毛随着动作颤动,“你——”

话音刚落,他的唇角被很轻地刮了一下。

两个人挨着很近,鼻息间都是蛋挞的奶香味。

闻柏声低沉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道:“吃到嘴旁边了。”

程子争的耳朵倏地炸开,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他抬手在嘴巴旁边胡乱地擦了几下,语气有些慌乱,“我、我自己来。”

怎么就吃到嘴边了,丢脸死了。

闻柏声的喉咙发出一声闷笑。

“我……嘴上还有没有?”程子争别开眼睛问道。

因为刚才被胡乱地擦了几下,他的唇色是不太正常,红得很明显,像开到最盛的玫瑰花,嘴角处干干净净,已经没有碎屑了。

闻柏声的目光落到程子争的嘴唇上,晦暗不明。

见他不说话,程子争又问了一遍:“还有没有?”

闻柏声滚了滚喉结,伸手在他的嘴唇处轻轻刮了一下,低哑道:“还有一点。”

程子争不疑有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吃了豆腐,“现在没了吧?”

闻柏声垂眸“嗯”了一声,从盒子里拿了一个蛋挞,递了过去。

程子争手里那个刚好吃完了。

程子争接过蛋挞,脸还是很红。

他咬了一小口蛋挞,斟酌了一下语气,低声道:“你请我吃蛋挞我很开心……但下次不要为我乱花钱了。”

以上个月闻柏声没早餐吃的情况来看,他的家人应该不会给他生活费,他只靠着学校发的补贴吃饭。

程子争不愿意闻柏声为了自己乱花钱,但是又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伤了他的自尊。

“我希望你能把钱留给自己当生活费。”

闻柏声嗯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你喜欢吗?”

程子争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喜欢。”

“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会省着点花,但是请你吃蛋挞的钱不能省。”闻柏声明白他的意思。

家里不会给他钱,他每个月的生活费就是那八百块钱。

上个月他放在枕头底下的五百块钱让人偷了,这才拮据到连早餐都没得吃。

不过好在后来他趁放假去工地当了几天临时工,挣了一些钱,这才补上了五百块的漏洞。

程子争疑惑道:“为什么不能省?”

闻柏声冷淡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柔,道:“奖励你这个月进步了。”

这次考试程子争难得进了全级前五名。

老刘还特地在班上表扬了他。

“谁要你奖励。”程子争嘟囔了一句。

“你还是把钱留给自己吧。”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凶巴巴,耳根子却忍不住红了。

闻柏声觉得程子争这个样子很可爱,抬手在他的颈脖上揉了一下。

颈脖被轻轻按了一下,闻柏声的手宽大温暖,指腹处还有一点薄茧,擦过皮肤的时候会有些痒。

程子争下意识蜷了一下手指,但没有躲避,任由着闻柏声动作。

也不知道闻柏声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个坏毛病,喜欢摸他的后颈。

等闻柏声松了手,他才蔫巴巴地抱怨了一句:“烦死了。”

趁着他俩说话的间隙,小猫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蛋挞,舔了舔舌头。

程子争看了过去,“你想吃?”

听到他的话,小猫的眼睛都亮了,喵了一声。

猫应该可以吃蛋挞的吧?

就在程子争犹豫的时候,猫咪极小声地喵了一句,一副不给吃就要哭的样子。

程子争:“……”

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他在桌子上垫了几张草稿纸,掰了几小块蛋挞碎放在上面。

小猫立即埋头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看上去很喜欢吃蛋挞。

想到它还没有取名字,程子争福至心灵,道:“那你以后就叫蛋挞吧。”

闻柏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是觉得这个名字过于草率了。

程子争挑眉道:“你有意见?”

闻柏声垂眸,“没有。”

天大地大程子争最大,程子争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子争冷嗤了一声,还算他识相。

吃完了蛋挞,程子争趴在桌上,歪头盯着身边的人。

其实他手上还有半份试卷没做完,但他突然有点倦了,难得有了偷懒的心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作业写完了?”程子争的语气有几分懒散。

闻柏声摇头道:“没有,还有英语和化学。”

“哦。”程子争忍不住勾了一下唇。

他昨晚回去内卷了,作业都做完了。

程子争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不是说想蛋挞了?怎么来了半天也没见你抱它。”

他本来在家里好好地写着试卷,突然接到了闻柏声的电话。

闻柏声说他想猫了,要约他出来见个面。

于是他就这么带着试卷和蛋挞就出门了。

闻柏声从试卷中抬起头来,冷淡地嗯了一声,终于想起了他那可怜的借口。

他把猫抱到膝上,低声道:“蛋挞,想爸爸了吗?”

程子争冷嗤了一声:“你是爸爸,那我是什么?”

闻柏声想都没想,道:“妈妈。”

程子争的脸倏地一阵红一阵青,从牙齿间挤出了一句话:“滚,我是你爹。”

谁要和闻柏声玩过家家演爸爸妈妈,都这么大人了,还那么幼稚。

闻柏声不以为然,道:“小孩子从小没有妈妈很可怜的。”

程子争嗤了一声,刻薄道:“关我屁事。”

少来,他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闻柏声低声道:“它还那么小,从小就离开了妈妈。”

“如果你不愿意,还有谁会愿意当它的妈妈?”

“我们家蛋挞好可怜。”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蛋挞也喵了一声,一双漆黑圆润的眼睛看向程子争。

一大一小,孤儿寡父,都是可怜巴巴的样子。

程子争忍无可忍,“闭嘴。”

“闻柏声,你再胡言乱语一句,我把你打到你妈都认不出你。”

闻柏声眼观鼻鼻观心,“嗯。”

蛋挞抬头看了看闻柏声,又看了看程子争,朝他小声地喵了一句。

程子争连猫都迁怒,“你也闭嘴。”

“喵。”蛋挞缩了缩脖子,呜咽一声把头埋在闻柏声的胳膊里。

训完了他俩,程子争的气消了一半,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我不是妈妈。”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身边的人听到。

闻柏声勾了一下唇,“那我当妈妈好了,你是爸爸。”

程子争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让它有两个爸爸?”

闻柏声闷笑了一声,“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程子争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句:“傻子。”

他趴在桌上,窗外的阳光打进来,刚好有一缕落在他微红的耳朵上。

耳根子处透着粉红,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被看得一清二楚。

提到爸爸妈妈,程子争想起了昨晚两人打电话的时候对面传来的嘈杂谩骂声。

他看着身边的人,轻声道:“闻柏声,你爸……是不是对你不好?”

闻柏声手里的笔一顿,道:“没有。”

程子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哦。”

是他冒犯了,既然闻柏声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他想说点别的转移话题,却听到闻柏声道:“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生车祸去世了,我住在我二叔家。”

“你——”程子争想说的话滞在喉咙里。

他一下坐直了身体,干巴巴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父母的事。”

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程子争开始后悔了。

刚才闻柏声说“小孩从小没了妈妈很可怜”,他居然还骂闻柏声。

他刚才还说要把闻柏声打到连他妈都认不出他。

草,他真该死。

程子争都想给自己来两拳。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沉闷。

程子争动了动唇,道:“刚才是我胡说八道……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抱歉。”

闻柏声摇头道:“没关系。”

程子争沉默了一会,迟疑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闻柏声的神色很平淡,没有什么情绪。

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可能小时候会有一点难过,但现在已经习惯了。

看到他这副冷淡的样子,程子争的心里却更堵了。

他明明就是不开心了,还装没有。

程子争磕磕巴巴地道:“你……你要是不开心……我……我可以陪你……”

闻柏声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浮现了一些笑意,低声道:“那可以牵一下么?”

程子争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安慰闻柏声,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牵什么?”

闻柏声:“牵手。”

程子争:“……”

两个大男人牵什么手啊。

他直接拒绝道:“不牵。”

闻柏声低声道:“可是我很难过。”

程子争一顿。

你刚才不是说不难过,这会子怎么又承认了?

似乎读懂他的意思,闻柏声垂下眼睛,轻声道:“其实刚才我在逞强。”

“我现在心里好难过。”

他拉了拉程子争的袖子,“你可以安慰一下我么?”

程子争一下心软得不像话,直男之间牵一下手又没什么。

更何况是他先勾起了闻柏声的伤心事。

他犹豫了一下,把手递了过去。

宽大温热的手不会太干燥,带着刚刚好的湿度笼住了他的手,牵起来很舒服。

闻柏声的掌心上方还有一道薄茧,摩挲他的手心的时候会有些粗砺感。

手心又一次被勾起一点痒,程子争忍不住把闻柏声的手翻起来,捧到了面前,“怎么弄的?”

宽大的手心上有一块灰色的薄茧,和指腹处的不同,这个应该是最近才有的。

闻柏声滚了一下喉咙,反扣住他的手,“不小心弄的。”

他怎么牵手这么不专心。

那个伤口一看就不是不小心弄的,应该是水泡被弄破几次之后伤到了真皮留下的疤。

程子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疼不疼?”

闻柏声勾唇,“牵一下就不疼了。”

程子争:“……”

闻柏声什么时候那么不要脸了?!

“神经。”他低骂了一句,却终究没有把手抽出来。

下课铃响了,隔壁楼的学生从教室里出来,整个学校热闹了起来,不再像刚才那么安静。

窗帘没拉好,能看到远处成群结队下课的学生,黑板上方的摄像头还在运转,但周末没人会专门查看监控,他们在空教室里光明正大地牵手。

蛋挞只是一只单纯的小猫。

它歪头看了看程子争,又看了看闻柏声,不理解为什么碰一下手指就会脸红。

主人的耳朵好红哦。

“走了。”程子争揉了一把发红的耳朵,把猫揽进胳膊里,径直塞进背包,拉上了一半的链子。

闻柏声在程子争的颈脖上很轻地按了一下,“路上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程子争的心头涌上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他俩有点过于黏糊了。

他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都怪闻柏声这个粘人精。

程子争拍了拍背包,道:“跟你爹说再见。”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一个小猫头从背包里探出半个头,乖巧地冲闻柏声“喵”了一声。

刚走出没两步,程子争突然转过身,“闻柏声,敢不敢打个赌?”

闻柏声还没走,站在原地看着他,“什么赌?”

程子争走了回去,站在他的面前,“你在第一名等着我,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到时候我请你吃蛋挞。”

程子争向闻柏声伸出尾指,“敢吗?”

他站在落日里,眼睛里藏着明亮的光,还有张扬的野心。

闻柏声笑了,抬手勾住他的手指,很认真地道:“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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