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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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嫂离开后，陆冉冉松了口气，转头却发现对面的张小园斜眼看着自己。
陆冉冉顿时红了脸，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快速瞥了一眼身旁的沈西泠。
此人脸上含着淡淡的笑，并无半分不悦。
他正面对着沈西泠侧身坐着，一手屈肘撑脸，虚虚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搭在桌面，指尖轻轻敲击着。
一派闲适地眯着眼，仿佛正等着好戏上演。
陆冉冉自然不能让人看扁了。
她镇定地端起水杯，待清冽的水缓解了发紧的喉咙后，才镇定道：
“事急从权，嗯。”
张小园浅笑着哼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沈西泠也收起架势，“吃吧，菜快凉了。”
陆冉冉拿起筷子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心里一凉，低声向沈西泠道：
“完了，我不会断了奶奶的牌路吧？”
沈西泠温声宽慰道：
“别担心，我来和奶奶说。”
听了这话，陆冉冉这才点点头，又埋头吃饭。
有人能背锅的感觉真好啊！
四人之中，顾念之是最后才回过神的那个。
钱大嫂光临前，顾念之信誓旦旦地要放弃见野，跟这张小园一道离开。
但现在......
顾念之纠结了半晌。
在众人交错的筷影中，他放下了筷子，双手有些拘谨地攥着椅边。
“那个，我......”
陆冉冉正吞下一口米饭，闻言停下了动作，眼珠子移到左边，又移到右边。
张小园手上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又夹起眼前的菜，一副正常吃饭的样子。
她头也没回，语气日常且平淡。
“有话就赶紧说，正吃饭呢。”
这时，沈西泠突然将一只剥好的虾递到陆冉冉嘴边。
“吃吧。”
陆冉冉的大脑一时有些宕机。
怔愣间，陆冉冉就这么顺着沈西泠的动作，咬下他手里的虾仁。
顾念之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
“是我太冲动了。”
张小园扁扁嘴，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
“我没怪你。”
“就算你真的要来......”
她有些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决定离开的人，往往都更加绝情些。
顾念之轻轻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被触怒的深情。
反而有几分惭愧的自嘲。
“可能是掉水里，给我冻傻了。”顾念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以为能放下一切，和你一起离开还挺浪漫的。”
“结果刚才听了钱大嫂的描述......我才发现，这种牺牲竟然有点恐怖。”
“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我是在要挟你。”
张小园抿起嘴，飞扬地挑了挑眼角。
“就算你用生命要挟，我也不会屈服的。”
“没错没错，”顾念之像是卸去了心里的重担，轻松地附和道，“就是要这样。”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猝不及防的剖白，场面霎时安静下来。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顾念之慌张地“啊”了一声，脸庞迅速红成了番茄。
“不是，我，诶，我不是这个......不对，我，哎呀！”
张小园开始捧碗喝汤，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有些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
陆冉冉看着对面的两人露出了会意的笑。
她正要开口调侃的时候。
沈西泠又将一只剥好的虾送到了她面前。
这次，他的手没有停留在稍远的空中，而是莽撞地向前，剥好的虾肉就这么贴到陆冉冉的唇边。
陆冉冉心里猛地一颤，正要开口拒绝。
没想到沈西泠趁着那当口，顺势将虾肉推进她的口中。
温热的指尖还似有若无地擦了擦她的嘴角。
陆冉冉赶紧瞥了眼坐在对面的张小园与顾念之。
见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的迹象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强打精神，冷静地也夹了一只虾，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剥虾。
陆冉冉的手速没比过沈西泠。
她刚扭下虾头，一块完整洁白的虾肉又递到了眼前。
“我自己来就——”
“不用这么客气。”
沈西泠还是那么温和地笑着，但手上的动作却还不迟疑。
又一颗虾肉被喂进了嘴里。
陆冉冉气不过。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受制于人？
于是，她加紧了手上剥虾的动作，分秒必争。
好好的一顿饭，愣是吃得各怀心思，硝烟弥漫，却又鸦雀无声。
饭后，天气骤变。
太阳缩进厚厚的云里，白天在乌云的遮蔽下仿若黑夜。
天空中传来阵阵轰鸣。
是冬日少见的雷雨天气。
张小园伸了个懒腰，要回房午睡，留顾念之和沈西泠二人在厨房洗碗。
“三楼的屋子好像还没收拾，你等我给你拿新的枕头被单。”
陆冉冉快步跟上张小园。
“没事，我——”张小园突然眼珠子一转，对着厨房的方向，大声道，“冉冉啊，要不我和你一起睡吧？”
陆冉冉呆了一秒。
张小园惋惜道：
“啊，不行吗？”
陆冉冉怪声怪调地回答道：
“可以啊，我的床还挺大的。”
两人一边大笑，一边打骂着爬上三楼。
没注意到厨房突然传来一阵陶瓷破碎的声响。
顾念之十分无奈地看着沈西泠。
“哥，碗再摔就没有了。”
窗外风声呜咽，雨滴开始在窗面留下水痕。
室内灯火明亮，地暖带来了舒适的热意。
张小园懒懒地窝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意义不明地哼唧了几声。
陆冉冉停下敲字的动作，转过椅子，有些无奈地看着地上的张小园。
“好好的床你不睡，就要躺在地板上是吧。”
张小园伸手摸摸不远处的阿黄，眼睛都没睁开。
“床也就是高一点的地板，没差。”
“......你也真行。”
陆冉冉转回椅子，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走到了窗边。
此处地势高，加上陆冉冉又住在最高层。
从窗口远望，一览无余，直直望见村口的竹溪。
接天的雨幕中，一个小小的黑影吸引了陆冉冉的注意。
黑影似乎穿着巨大的雨衣，逆着风雨，正准备横跨木栈桥，朝村外的公路走去。
真是奇怪。
在又冷又湿的时候，怎么会有人往村外走呢？
她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去不可？
陆冉冉只观望了一会，便回到了电脑前继续敲字。
没想到，就在当晚。
小小的村落里又出了大事。
钱大嫂跳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