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饭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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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叔的话才说完没多久，沈西泠的身影便越过沈叔，来到三人面前。
见到陆冉冉通红的眼圈，沈西泠皱了皱眉，眼神瞥过母亲张玉芝，最后落在茶几上那本相册。
对于刚才发生了什么，心中也猜测了七七八八。
张玉芝把沈西泠推到一边，自己站到陆冉冉的身边，嫌弃道：
“吃饭了，还不快去把爷爷请来。”
说着便偕同蔡文淑，二人将陆冉冉“夹”在中间，一齐朝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言语也一改刚才的怀念伤感，兴奋地开始给陆冉冉介绍家里的厨子，还说起好些节令菜，让陆冉冉记得到时来家里品尝。
陆冉冉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沈西泠，随后便加入了张、蔡二人的讨论。
沈西泠无奈地笑了笑，跟着前面三人出了房门后，又转身朝四楼走去。
在客厅的右侧，是一张非常夸张的长型餐桌。
陆冉冉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但距离这颇为西式的餐桌不远，在靠近二楼露台入口的地方，摆了一张中式的原形餐桌。
三人便在这里落座了。
蔡文淑一路拉着陆冉冉的手，非要她坐在自己身边。
而张玉芝则坐到了对面。
甫一落座，蔡文淑便摆摆手，让沈叔上菜。
“等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
说着拍了拍陆冉冉的手，调皮道：
“待会多吃点。”
陆冉冉有些惊讶。
怎么不等沈西泠和爷爷？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一旁的张玉芝看出了陆冉冉的担忧，转头对着蔡文淑调侃道：
“妈，爸爸又惹你生气了？”
蔡文淑冷哼一声，“我等了这么久，早都饿了。”
陆冉冉不由得被奶奶的调皮逗笑了。
张玉芝也笑了，“您要是生气，不如干脆打发那爷孙自己一桌——”
“是谁要赶我？！”
一声苍老而自带威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陆冉冉转身，便见到沈西泠与一位身着中山装的白发老人，正朝餐桌处走来。
蔡文淑阻止了陆冉冉想要起身的动作，语气不善。
“哟，老头子还知道下楼吃饭呢？”
陆冉冉瞥了一眼沈西泠。
沈西泠微微摇头，示意她别掺和进来。
白发老人仿佛被“老头子”的称呼刺激了一下，立马挥着拐杖，健步如飞地来到餐桌前。
“你说谁是老头子？”
眼看又要生气，沈西泠赶紧把人带到位置上，安排坐下。
老人一脸不满，沈西泠则无奈道：
“爷爷，你可别害我吃不上饭。”
“嘿！你这小子——”
老人举起拐杖就要打，沈西泠则灵活地闪到陆冉冉身边，自然地拉着椅子坐下。
而这位白发老人的目光，顺势便落在陆冉冉身上。
陆冉冉想，这位大概就是沈家的上一代掌权人，沈西泠的爷爷——沈西路了。
据说沈家喜欢以方位命名，暗示此人在家族中的地位。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以东为最尊，但沈家自知不可比天，于是忝列第二，实际以“西”为家族中最尊一支，而“南北”的使用倒没什么讲究。
于是由沈西路到沈西泠，皆是“西”一支的血脉。
沈西路现已年近八十，头发花白，却一丝不苟地梳往脑后。身着灰色的中山装，鼻梁上是黑色玳瑁眼镜，一副学者模样。
“你就是西泠选的结婚对象？”
陆冉冉点点头，乖巧地叫了一声爷爷，紧张地直起身子，一副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
沈西路“哼”了一声，两道横眉蹙起，语气不悦。
“看起来倒不算小家子气。”
“但我们沈家也不是平常门户，你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
“尤其要做好西泠的贤内助，为沈家延续香火——”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张玉芝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爷子，你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是几十年前用来吓唬我的吗？”
沈西路原本严肃的神情，在张玉芝的调侃下也维持不住了，握着的拐杖在地上点了点。
“你这小丫头，怎么还这么喜欢开玩笑？！”
“越来越没个当妈的样子！”
这时，沈叔引着一群人，将做好的菜一道道摆在圆桌上。
参加聚会的人不多，加上两位老人家吃得不多，所上也不过是四菜一汤。
讲究的是时令与天然的美味，朴素中带着用心。
香椿炒蛋，鲜掉眉毛的腌笃鲜，浇着香卤的烤鸭，清脆油亮的荠菜羹，洁白肥美的清蒸大虾，每一道都让人食指大动。
被“责骂”的张玉芝也不恼，率先给沈西路盛了碗汤，道：
“来来来，您不知最爱这口吗？”
沈西路在闻到香气的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可爱的老顽童，美美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随后，像个得了有趣玩意的孩子，兴奋地对陆冉冉“推荐”道：
“快快快，喝口汤。”
“春笋的时间不长，这一口我可想了一个冬天！”
突然的反差让陆冉冉瞬间放松下来，胃也渐渐感到了饥饿。
这时，沈西泠抢到她前面，拿起她面前的碗，起身为她舀了碗汤。
陆冉冉还没来得及道谢，沈西泠便凑过来，轻声在她耳边问道：
“吃虾吗？”
“我自己来——”
话还没说完，只见沈西泠指尖一动，一只大虾就来到了他碟子里。
陆冉冉没想到，一个人连剥虾都能优雅到如此地步。
很快，一只洁净肥美的虾仁就来到了陆冉冉碗里。
眼见沈西泠就要伸出筷子，夹取第二只虾，一直在喝汤的沈西路乐呵地拍起手，夸奖道：
“你小子，果然是我的孙子。”
“现在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男德！”
陆冉冉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张玉芝连忙掩嘴，但她耸动的肩膀已经出卖了她。
一旁的蔡文淑似乎觉得很丢脸，放下筷子，一巴掌拍在沈西路背上。
“行了！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而作为“男德”主角的沈西泠，却一点没受影响，将第二只剥好的大虾放进陆冉冉的碟里。
“还想吃吗？”
他嘴角含笑，似乎乐在其中。
陆冉冉红了脸，赶紧摇头。
“不吃了不吃了。”
这该死的恶趣味！
陆冉冉欲哭无泪，今天怕是要与她最爱的大虾敬而远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