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事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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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来的是另一位鹤发童颜的老教授。
他头发花白，打扮整洁朴素，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巧的老花镜。
杨老师赶忙站起身，迎到门边。
“张老师，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
来者是南城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的退休教授张天寿。
他敏锐的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最终略过了陆冉冉，定在了蔡文淑身上。
“蔡老师，就这么个小丫头，就让你抛下孙子，火急火燎地跑来看啊？”
这时，杨老师已经将教授引至座位，将泡好的茶送至张教授跟前，笑着解释道：
“瞧您说的，我们南城大学多少年没出过拿到编剧奖的学生了，蔡老师这么激动，不也是情有可原吗？”
“您不是也听到消息，来凑凑热闹吗？”
张天寿慢悠悠地喝了口热茶，听了杨老师的话，冷哼一声。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
虽然语气不善，但陆冉冉却并不觉得张教授心怀恶意。
杨老师仿佛是见惯了这样口是心非的样子，笑着转头看向蔡文淑，表情在说“你看”。
蔡文淑故作严肃地斥责道：
“你这糟老头子，管你因为什么。”
“你可别吓着我们冉冉。”
说完转过头，轻生安慰道：
“别怕啊，这老头子就这性子，说话没点讲究。”
陆冉冉摇摇头，心里觉得暖暖的。
长这么大以来，陆冉冉从未因为自己的天分，被真心地祝贺恭喜过。
陆可可觊觎，楚月和陆仲渊总是变着法子暗示她自负自大。
没想到竟有这么一天，这些“陌生人”竟会发自内心地为她开心。
张天寿对刚才的“调侃”习以为常。
他转头看向陆冉冉，问道：
“小丫头，怎么当初不来中文系啊？”他瞥了一眼被挤到角落的土木辅导员，“南大不是可以转院吗？要是院系卡你，我们可以派人去商量嘛......”
辅导员委屈得脸都涨红了。
陆冉冉赶紧解释。
“不是的。是......是有些特殊的原因......”
“家里不让？”
张天寿一语中的，突然间陆冉冉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不过还好，张天寿也没有追问，反而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算了，你都快毕业，说这些也没意思。”
“不过小丫头，古人说，诗发愤之所作也。”
“但我还是要劝你，你如果不开心了，多出去玩玩，和别人说说话，别老一个人自己呆着。”
“小小年纪的，该开心点，哪有这么多苦哈哈的事情。”
身旁的蔡文淑也点点头，继而劝道：
“是啊冉冉，创作是件苦事。”
“即使是最有才华的作家，也难逃出内心的折磨。”
“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在这钻上牛角尖了。”
陆冉冉心里一颤，一一应下。
以往陆冉冉只知道，刻苦钻营才能成就佳作，若不抓紧一分一秒，便是浪费了自己的天分。
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牢笼呢？
“行了，”张天寿站起身，“人我也见了，我走了。”
蔡文淑瞥了一眼，“这就走了？”
“你那倒霉孙子还在等着，我总不能把人晾着吧？”
张天寿眉毛一翘，冷言道：“哦，倒霉孙子还说，他赶时间。”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人疑惑，但蔡文淑只是摆摆手，不耐烦道：
“他那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让他自己玩去。”
“我还要和冉冉说会话。”
张天寿离开后，蔡文淑又拉着陆冉冉的手，问了些家常的事情。
比如平常喜欢吃什么？最近在看什么书，看什么电影，喜欢哪位作家？
陆冉冉心里有些奇怪，不过也都一一回答了。
又过去了不知多久，窗外传来了校园里的下课铃声，蔡文淑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问话。
她看了看时间，“一不小心都这么晚了，我那倒霉孙子肯定得生气了。”
“我先走了冉冉，到时候来家里玩啊。”
“好。”陆冉冉甜甜地答应了。
在蔡文淑离开后，杨老师抓紧时间，将领奖的时间地点告诉了陆冉冉。
“噢，你还有一位搭档是不是？她也提名了最佳导演。”
“不过组委会联系不到她，你能将消息转告给她吗？”
说来巧合，这次参赛，陆冉冉是和论坛上认识的一位“网友”组队参赛的。
那位网友并没有留下太多自己的信息。
不过二人在网络上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陆冉冉只觉得网线对面，应该是个才华横溢又风趣幽默的人。
要是能在颁奖仪式上和她见面，二人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
走出综合楼，陆冉冉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沈西泠说他稍后就到。
趁着这空档，陆冉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搭档。
很快，这位网名叫做“咕咕”的网友一边刷着欢快的表情包，一边答应参加颁奖仪式。
即将到来的第一次见面，颇有些“顶峰相见”的意味。
陆冉冉也不由得有些雀跃起来。
直至一片阴影投在了陆冉冉的身上，陆冉冉才从手机上移开眼睛。
她抬起头，向沈西泠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来了。”
沈西泠表情怔了怔，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什么事这么开心？”
二人并肩走在校道上，明媚的阳光穿透浓密的树冠，在道路上投下了斑驳的光斑。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陆冉冉的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
走起路来一跳一跳，像个小兔子。
“我拿了奖。”
陆冉冉低下头，语气带些羞涩。
这是她第一次公开地介绍自己的成就。
即使二人只是合作关系，但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份喜悦交托出去。
“恭喜你。”
沈西泠的声音淡淡的，但陆冉冉需要的也仅仅是一句祝福而已。
也许只有一个真正与你毫不相干的人，才能不带嫉妒、不带有色眼镜地看见你的成就。
“之前在陆家，我想做什么，都只能偷偷地行动。”
“但现在......”
陆冉冉向前迈出一步，恰好踩在那光斑上。
“我能在阳光下，做我想做的事，说我想说的话。”
“多亏了你，让我好事成双。”
沈西泠站定在阴影里，脸色晦暗不明。
“万一，我不是个好人呢？”
陆冉冉偏头俏皮一笑。
“沈先生，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