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你走的时候想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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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玄度惯性的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
探进靴子,拔出匕首回到齐望舒和孟锦姌身边。
将匕首塞进齐望舒手里,冷静道:“娘,锦姨,你们带着他俩躲一躲,稍后我来找你们。”
齐望舒拽住她手腕,急道:“是呼其图他们?你受了重伤,别逞强,一起走。”
“不确定,你们先躲一躲。娘,我只是去查看,不动手,相信我。”见齐望舒用力握住她手腕未松开,又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齐望舒不得不松开,阿英见此翻身起来,干脆利落的背起那个男孩儿,几人悄悄摸出破庙。
沈玄度将他们送进破庙后的丛林,掩了掩走过的痕迹。火把晃晃悠悠越来越近,她绕到那几人身后,悄悄跟上。
果不其然,这几人是直冲着破庙而来。
明晃晃的火把将破庙照亮,他们左右翻找一番,有人道:“海捕文书上的画像画的绝对是那个女的,其他几个没准儿是共犯,我们要报官吗?”
“找不到人报什么官?”
“报了官肯定盘问起来没完没了,算了吧……”
沈玄度还不及松口气,顿觉后背一紧。突兀的被人捂住口鼻,回身肘击,又怕闹出太大动静引起庙里人的注意。
犹豫的间隙,那人已经完全将她困住。
破庙里的人稀稀拉拉出来,一边走一边可惜着榜上的赏金。
那些人走远之后,身后人依旧只是将她制住未再动作。
沈玄度不再挣动,拍拍那人的手示意自己呼吸不畅。
那人微微松开捂着她口鼻的手,新鲜空气灌入,与此一同灌进鼻腔的还有一丝淡淡的香味儿和血腥味儿。
沈玄度僵住了身体,不敢回头。
良久之后,火把消失,周围安静下来,冷冷的月光铺满周围。
“绥宝……”沈玄度极轻的喊了一声。
“转过来。”稍微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沈玄度伸手抹抹脸,又理了理头发,听话的转身面向他。
少年郎背着月光,眼里露出不可置信,几近贪婪的看着眼前人。
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她脸颊,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受伤了?”
沈玄度狼狈的摇摇头,但明显脸上的伤痕和身上的血迹毫无说服力,便又点点头。急忙问:“我闻到你身上有血腥味儿,哪里伤到了?”
“没有受伤,是别人的血。”李初捧住她的脸,就着月色仔细打量,眉毛上方有划伤,嘴角和右边脸颊有些青紫,“还有哪里伤到没有?”
沈玄度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可能有些伤到肺腑。”
“我背你,去找娘他们。”李初手抖了抖,“你们一直被人跟着,刚才解决了。”
沈玄度趴到他背上,任他背着走进庙后的丛林里。
孟锦姌和齐望舒有伤在身,互相搀扶着还照看着阿英和那个男孩儿,行走起来缓慢许多。
李初背着沈玄度追上他们的时候,孟锦姌湿着眼眶喊了声:“初儿。”
李初放下沈玄度,踉跄几步走到孟锦姌身边,凑近瞧她模样,眼里难得的有了杀气。
孟锦姌握住他的手,哄道:“初儿,娘没事。”
李初看了看周围,草木树丛甚是茂密,虽然难以被人发现,但在这里待上一晚,恐要生病。
阿英背上的男孩儿醒转过来,从她背上滑落后瘫坐在地上,满口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阿英蹲下身,严肃道:“别喊,再喊杀了你!”
男孩儿被她震慑住,双手慌忙的死死捂住嘴巴,一脸的惊惧。
沈玄度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倒地时被李初接住抱进怀里。
齐望舒和孟锦姌围了过来,焦急的看着她。
沈玄度其实意识还在,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起了高热。神经紧绷时没觉得如何,见到她们无事,心一松,这才觉得身体异常难受。
迷迷糊糊睡过去,人好像被割裂了一般。一半好像能清楚的感知到周围一切,另一半沉在梦里。
她听得见齐望舒等人担忧的声音,也知道自己趴在李初背上,他们在找落脚的地方。
而梦里的这一半,画面杂乱不堪,娘在哭,锦姨也在哭,绥宝恶狠狠的瞪她。
她想上前,但走不到跟前,怎么走都不走到跟前。
“今今,今今……”
有谁在喊她吗?好像又没有……突然有双大手使劲推了她一把……
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入目一片漆黑。
她了无声息的躺在那里,浑然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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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嗷……”一只野猫凄厉的叫着,这时她也听见了虫叫,又有风从脸上吹过。
她动了动绵软的身体,想坐起来。挣了挣,身边的人小心翼翼扶起她。一碗水递到唇边,干瘪的嘴唇忍不住含住碗沿大大的喝了一口。
缓过神来,抬眼看到李初担忧的脸,一时与梦里他恶狠狠的神色重叠,惊得先打了个寒颤。
“别怕,我们安全了。”李初将她额前碎发拨开,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触感温凉,烧总算退了。
沈玄度打量四周,应该是个茅草屋,破桌上亮着盏昏暗的烛火,野猫的叫声还没停,时不时还有被惊飞的的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
李初端了碗绿呼呼的东西,味道不太好闻。
“我们在山里,我娘和舒姨在隔壁睡着了,不用担心。你烧了三四天,得吃点东西。”李初耐心的说道。
沈玄度接过碗,混着扑簌簌掉下来的泪珠喝完。
李初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那是沈玄度死缠着买给她的小弯刀。轻轻拔出刀身,刷拉刀刃出鞘,在烛火中隐隐发光。
见沈玄度抬头看过来,李初扯了扯嘴角,“还记得这把刀吗?你十四岁生辰,别的都不要,非缠着要这个。”
沈玄度低低的嗯了一声。
“今年你生辰,我本来想送你一把剑,早早寻了城里的名将铸造。剑铸好了,我却找不到你……”
沈玄度将头埋进膝盖,只听李初继续道:“今今,是我让你觉得不可依靠吗?你走的时候想过我吗?”
李初眼里是怨的,但见到人好好在自己眼前,又有些舍不得了。
他见沈玄度一直躲避与他眼神接触,忍不住想要试探,看她到底有几分在乎自己。
沈玄度只觉心脏被揪了起来,生疼。
这几个月间,一个人隐藏追查,混合着对他的愧意,又夹杂着委屈。
酸意直冲鼻腔,她使劲咬住下唇,但细微的哭声还是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