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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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辰抬头望着书房那幅从秦箬那里讨来冬景图，越看心情越是低落。
年后，他从太和县回到京城，原本想一回家，就找陆夫人谈谈他的想法。
陆夫人当时却岔开了话题，只是让他安心备考，有什么事春闱揭榜之后再说。
对于他迟迟归京这事是一字未提，也没有问过关于秦箬之事。
陆景辰甚至一度怀疑，陆母并不真的晓得他在太和县发生的那些事。
只是当时，被陆母拒绝之后，陆景辰也认为时机不合，于是将那事按了下来。
只想着等他考取功名之后，再和陆母提出他要求娶秦箬之事，到时也有几分底气。
临近春闱那几天，陆夫人对于儿子的生活起居，几乎是亲力亲为，照顾得细致入微。
陆景辰看母亲为了自己如此操劳，一时更是于心不忍，彻底静下心备考。
春闱揭榜之日，陆景辰不负众望，高中探花成为翰林院的一员。
他以为终于有条件和母亲，认真谈一 谈他和林婉宁之间的问题。
林婉宁很好家世显赫，知书识礼，温婉贤淑。
但他心底想要与之携手余生的，也只有那个性格洒脱不拘一格的秦箬。
他没有想到的是，被皇帝钦点后，拜谢皇恩，游了街回到陆府之后，陆母同时对外正式放出了，陆家和林家交换了庚帖，将于九月大婚的消息。
忠远伯爵府深得皇上宠信，在皇上心中地位颇高。
而陆景辰又是皇上新点的探花郎，陆家双喜临门，恭贺的人一波接一波。
陆景辰如同被当场泼了一盆冷水，他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事后，心有不甘的他愤怒地质问陆母，为何此等大事不与他商量？他明明说过对林婉宁无意。
陆母只是平静地反问他：“你不想娶林婉宁，难道你想尚公主？宫中刚好有适龄的待嫁公主，你外祖父得到消息，皇上是有意从今年的殿试前三人当中，为宫中公主挑选驸马。今年状元来自江南已娶妻， 榜眼其貌不扬，你以为这这驸马会落到谁身上？”
“我若是不早一步放出你和婉宁已有婚约的消息，皇上先一步提出了，那不是扫了皇上的颜面？陆家能否起复，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万一尚了公主后果你是知道的。 你可曾想过，身为陆家的长子，你的婚姻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情，更是整个家族的未来？”
“婉宁是个好姑娘，她哪点配不上你？你可知一个女子的品行、家世、才华，对于家族而言有多么重要？名节对于一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不懂吗？退亲？你以为忠远伯爵府是纸糊的说退就能退的吗？”
“我们在甘州待了那么久，若没有你外祖打点，背后又有忠远伯爵府的面子，你以为你父亲还能再有返回京中的机会？”
陆景辰被陆母的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当然知道，驸马不能参政。比起尚公主，林婉宁不得不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在家族利益纠葛面前，他的亲事根本轮不到他来说不。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看到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
陆母最后还和他说了一句：“一个普通乡野女子而已，你若是真喜欢。等婉宁过门后， 你纳了就是了。但是陆家的正妻，必须是婉宁。”
陆景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母亲不是不知道，而是在这里等着他。
大盛朝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是他的父亲也有两门妾室，只是陆母管教得好，那两个妾室还算安分守己。
对于陆母提议纳秦箬为妾，他想都不敢想。
甚至觉得纳妾二字，那是对秦箬的侮辱。
事已至此，陆景辰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麻木地由着家中的安排。
他又是熟读圣贤书的人，觉得娶了林婉宁进门，那她便是他的妻。
他会在外人面前，给予她做为一个正妻应有的尊重以及面子。
他能给的也就只有这些。
和林婉宁成亲后，每每看着温柔如水的妻子，陆景辰就越发觉得压抑和痛苦，对秦箬的心思就越难以抑制。
每天从翰林院回来，他都会将自己锁在书房，独自对着秦箬那幅冬景画像发呆。
期间甚至曾有那么一瞬间，对于母亲那个提议，他竟然可耻地有些意动过。
直到不久秦箬封了郡主的消息传来，他彻底死了心。
如果说秦箬以前还是默默无名的乡野姑娘 ，他觉得自己还有几分成算。
而秦箬被封为郡主之后，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得更远了。当皇上要为秦箬举行册封典礼之时，他已经彻底死了心。
今日翰林院的同僚偶尔聊起，皇上亲封的民间郡主在这几日即将抵达京城之时，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 。
陆景辰看着墙上的那幅画，突然伸手将其取下来，仔仔细细卷起来藏到了书架后面。
接着他又拉开了书桌抽屉，从一叠宣纸的下面抽了一张未画完的画，放到了桌面上。
画面中， 是一个身着简单衣裙女子回眸的背影。
上面虽然没有画上五官， 但是若是熟悉的人一眼便能认得出，陆景辰所画之人便是秦箬。
陆景辰双眼落在那幅画上，他记得他第二次和秦箬在秦家相见之时。
他离开的那天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正好看到出来送她的秦箬那回眸一笑。
当时，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突然就停止了跳动。
他的手抚摸着画像，嘴角不由自主带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同时林婉宁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夫君，我给你熬了点百合莲子羹 ，你忙了一个晚上，也该歇歇了。”门外，林婉宁声音温柔，语气里满是关切。
屋内的陆景辰笑容一滞，手忙脚乱地收起桌面上的画，胡乱塞进了抽屉里。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缓缓起身走向门口打开书房的门。
林婉宁身穿一袭淡雅的衣裙，发髻上插着一支精致的玉簪，笑意盈盈站立在书房的门口，整个人显得温婉而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