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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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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上午的学习,荷瑞斯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鹰特里尔的房间。老者给他留了作业,在今天的常规训练之后,得根据第一世代1166年的日月战役写篇论文,以今日所学内容分别分析奥尼洛部落联盟和月地部落联盟。

他对此或多或少有些排斥,一方面他本就听得很吃力,更不要说完全理解了;另一方面他急于求成,害怕失败,担心这样的战略、战术教学会浪费他的时间,致使他失去本应该获取的训练成果。同时他的心境此时也如一团乱麻,更难静下心去研究什么日月战役。

在城堡乱转时,他碰到了萨里昂男爵,对方见到他还很欣喜,说:“你来的正好,走,我们一起去见见城里的那些有钱人。”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募捐了,不过此番走动不是真的募捐,而是看看情况。”萨里昂解释道,“阿瓦罗对我请求召开募捐演讲的提议不置可否,我得用点实际证据增强说服力。费格妥耶城和雅拉城不一样,所以那些有钱人可能也是另外一副模样,探探他们的口风也好。”

“那我跟着去是为了什么?”荷瑞斯问道,随后马上就意识到是自己的身份——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他唯一的特殊点就是所谓的“预言之子”身份,除此之外,他恐怕什么也不是,也起不到别的作用。

可是萨里昂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一个方面当然是你的预言之子身份,但这只会对那些相信预言的人起效,而我估计够悬;所以更重要的是第二个方面,你和勒帕薇儿走得很近,她家境不菲,兴许你能借到她的帮助。”

“您是让我跟她借钱?不,凭我对她父亲的了解,要借到钱,首先得对他有恩。我上次救勒帕薇儿的事,在他眼里已经用那一箱子金币还清了。”荷瑞斯摇摇头道。

“什么?不!虽然我也萌生过这种想法……但主要不是这个。勒帕薇儿就算不是真正的贵族,气质、谈吐和穿着也有五分贵族样,如果能请到她帮忙,能增加我们说服那些有钱人的可能。”萨里昂说到这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荷瑞斯的脸色,才继续说:“而且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压力很大——我们都是。我这么十几二十年过来已经习惯了,可你不同,所以我想你也许会想和她多说说话。”

荷瑞斯眼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回道:“不用担心我,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的事分心。既然您需要勒帕的帮助,那我会尽力帮您说服她。只是……我今天的训练……”

“训练什么的适当为好,过头了反而有害。我听说你这几天都会在早上加练,我想今天的训练大概也够了。”说完便强拉着荷瑞斯回了自己房间,先换身体面的衣服。

当初从雅拉撤退时,萨里昂就没带什么东西,房间衣柜里的衣服都是阿瓦罗“施舍的”。他为什么好心?原来是怕萨里昂穿着烂衣服在街上走,掉他的面子,说别家男爵到了自己的领地,居然连身衣服都不舍得给。

不过也不要奢望质量有多好,最多能算精致。萨里昂选了一身紫色棉衣长衫和长裤,领子处叠一条丝巾,手脚都有不十分浮夸的褶皱,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还戴上了少量首饰;荷瑞斯则选了一身干净的蓝色棉衣,既不宽松也不紧束。

穿好服装,两人又互相捯饬了一下,这才出了城堡。在城堡外,荷瑞斯一眼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萨里昂没怎么去过贝尔家,自然不认识,但荷瑞斯认出那是贝尔家的家仆,当初在雅拉城的豪宅有过一面之缘。于是他拉拉萨里昂的衣角,以眼神示意。

“那是贝尔家的人。”他小声说道。

“贝尔家的?那更好了,我们让他带路,现在就去见见卓耶萨。”说完,萨里昂便高视阔步地走过去。那人一开始看萨里昂往这儿走,还以为不是找自己的;等越来越近,才开始紧张起来,连忙赶上来行礼。

萨里昂挥手制止,说:“我们现在刚好有事找你们家主,请带我们去见他——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你有什么事要先做吗?”

“什么?不,不,不!”那人诚惶诚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的确出了雅拉城,几乎没人会把萨里昂的男爵身份当回事;但贝尔家很久之前就在雅拉城长居,萨里昂在雅拉居民心里一直都很有威望和地位。“是小姐吩咐我……过来的,我的任务就是……”他没说完就止住了话头,转而看了一眼荷瑞斯。

萨里昂回头看看荷瑞斯,又回头看看这个人,心里明白了。“那就好,我们走吧。”

于是三人向富人区走去。当初卓耶萨在考虑住处时,就想多和阿瓦罗伯爵接触,所以住得离城堡很久,不消几分钟,便到了一处比还在雅拉城时的住宅还要高大、奢华的建筑门前。这幢住宅足有四层,通体灰白,由规整的石砖和水泥砌成,左中右各分布三个塔尖,不过没有花园。

看大门的还是荷瑞斯第一次见卓耶萨带路的那位,面孔却大不相同,一看到萨里昂就瞪大双眼,急急忙忙领着就进去了。

一进住宅内部,装饰豪华超乎两人的想象。他们就在城堡住,却发现伯爵的城堡都不如这位豪商临时买的住所,光是天花板上那闪闪发光的镀金二十四叉吊灯,就足以彰显主人家的身份,更不要提主厅的镀金长椅、金丝木门、手工雕花桌布……

勒帕薇儿一听是荷瑞斯来了,立刻从楼上提着裙子小跑下来,刚好和卓耶萨同时出来。卓耶萨对萨里昂的临时到访颇感意外,但面色转瞬就恢复如常。

“男爵大人大驾光临,我都没做好准备。您应该提前通知我,这样我就能为您安排餐食了。”

“无妨,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也是吃过了才来的。”萨里昂摆摆手,在主厅一边踱步,一边观察整个房子。“我倒是很好奇,虽然你是有名的富商,但刚来没几天就有了这么豪华的房子……还是令我意外,看来你的资产远超我的想象。”

“不,只是刚好一个老富商死了,他的儿子急着出手,才把这间没怎么动的房子卖给了我。这些家具、装潢、装饰物都是原来就有的。”

“嗯……真不错。我能问问,这些额外的装饰是怎么回事吗?”萨里昂说着,指向主厅天花板、角落、桌上的其他装饰,包括鲜花、摆出来的酒水、点心、贴花……“噢,还有放在椅子上的这几件衣服,一个比一个奢华——平时应该不会这么穿吧?”

卓耶萨现在穿的确实很华丽,椅子上的那几件衣服也是他刚挑出来的。他这又是着装又是装饰的,其实只说明一件事:他要举办一场宴会,邀请那些关系不浅的商人、乡绅地主、名流,当然还包括阿曼家族的贵族,这样他就能开始下一步的计划。而他唯一没有发邀请函的,就是萨里昂。

原因显而易见,一方面萨里昂出了雅拉就没多少人待见,请了也白请;另一方面萨里昂在那些阿曼家族眼里地位很低,请了他难免会在阿曼家眼里低一头,不利于自己的计划。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后手,他已经写好了邀请函,如果萨里昂突然到访——就像现在,他就可以把邀请函拿出来,推脱说自己还没发、发了还在路上(弄丢)、发完没收到等等,面子上也好过。

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那封本不打算发出去的精美邀请函到了萨里昂的手上。萨里昂扯开金色的封装线,发现里面还真有邀请信,他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嗯,好。不过我多带了一个人,你认识的——‘预言之子’,这样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只要他会喝酒。勒帕,勒帕?”卓耶萨连喊两声都不见回应,便回头看,发现勒帕薇儿在呆呆地看着荷瑞斯,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荷瑞斯对此毫不知情,也可能是装作毫不知情,总之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卓耶萨身上移开目光。

“勒帕薇儿·贝尔!”这一声音量着实高,这才把她唤过神来,“把东西端出来,招待他们吧。”

于是勒帕薇儿把她制作的精致糕点和茶端了出来。荷瑞斯很乐意看到这些美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尽管只是一瞬,勒帕薇儿也觉得心里踏实了。

“诶,你爸爸怎么现在同意你用这些招待人了?”荷瑞斯忍不住好奇地问。

勒帕薇儿掩嘴窃笑一声,偏头看了一眼卓耶萨,见他正和萨里昂交谈,便悄悄说:“他想重启生意,免不了和城里的有钱人打交道,无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都得招待。好巧不巧,他们大多都喜欢我这种招待食物,所以可不就一直用这些了?”

过去卓耶萨能凭着自己的性子,吃自己想吃的,别人来了想吃什么也由不得他们;现在因为深渊入侵损失惨重,除非他愿意求他老婆,否则就得捏着鼻子顺从别人。原因只是“攻守互换”“主客交变”罢了。

荷瑞斯捏起一块糕点一口咬下,感觉味道清淡了很多;又喝了一口茶,同样如此。“嗯,味道轻了很多……当然还是很好吃,不过——”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也不喜欢这种口味,那些老家伙就吃不得那么香的东西。”勒帕薇儿赞同地说道,“没关系,我待会儿还会再做一些,到时候额外做一些我们俩吃的。”

“勒帕,你没必要——”荷瑞斯话里有话。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勒帕薇儿仿佛没察觉到他隐藏的意思,笑容满面,那阳光的微笑似乎能融化任何冰石。

另一边萨里昂和卓耶萨也谈完了,走到勒帕薇儿和荷瑞斯面前,说:“没想到这么巧,卓耶萨今晚要举行宴会,邀请全城的商人和其他什么人过来。我们正好不用去找他们了,就在这儿待到宴会开始,省事!”他显得很高兴,而背后的卓耶萨就不这样了。

距离晚上的宴会还有大半天的时间,萨里昂强拉着卓耶萨聊了很久,听上去话题不一,但最后都会拐到捐赠上来,然而又会被卓耶萨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两个“高手”就这么你来我往,谁也没取得什么进展。

荷瑞斯和勒帕薇儿的相处就融洽多了,她们会聊对方的近况、诗歌、糕点,甚至包括在雅拉城和深渊怪物相斗的过程。之后他们还一起在厨房忙活,虽然荷瑞斯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活计,但这也能让他从无尽的压力中暂时解脱。看着他的笑容,勒帕薇儿也打心底里高兴。

后来便是午餐,丰盛程度比过去有所减少,但还是萨里昂和荷瑞斯这辈子吃不起的。吃完后,荷瑞斯就到客房小憩。就在睡梦之中,他来到了一个奇特的梦境。

在迷雾中,他看见一条如河流般的缎带,群星在其中闪耀,在其外还有许多星体。他有种异样的感受:星星看起来是大而伟的,一角的球面像烈日碾压过来,但在缎带中却犹如沙子一般细小;然而看向缎带,它又如一条普通的流淌的河,两个人并肩就能占据整条河流的宽。

在缎带的前方,有黑雾、闪电和火焰,那是战争的征兆,却不属于塔拉朵玛。荷瑞斯轻飘飘地走在上面,繁星在他脚边破灭、重聚,有种被注视的感觉,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他就这么走着,时间好像既在缩短又在延长,不知道是走了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抑或是仅仅一瞬,因为他走的路正是缎带本身,也就无所谓时间长短。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人行走在死亡之上,穿着黑色的盔甲,拿着滴血的剑,向世人宣告他的胜利。那人断了一臂,却仍有两只手,骑着马持剑的,向虚空索要他的权柄,背后是血红色的洪水,洪水上有7个一样的活物,各自带着不同的面具。

荷瑞斯看向他的那一刻,那人仿佛注意到了荷瑞斯。“我是终,我是始,我要喝下无辜者的血泪,把这赎罪的途径教给世人。这样他们便能走进深渊,得知真正的信仰。”

冷酷而决绝的语言从这个铠甲武装者口中说出,扭曲而憎恶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烧。

荷瑞斯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这才发现浑身都是冷汗,被褥也被打湿,好一会儿才恢复镇静。

然而做这梦的不止他一个。费格妥耶城的另一边,里卡多也从梦中惊醒,浑身也都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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