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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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朵玛大陆,于纽沃尔德升起的众神创造的乐土。塔格安姆使不曾存在的时间流动,缪特洛斯撑开宇宙的空间,自此创世开始:萨因用喉咙放出光,暮尔克用面纱创造暗,阿莱卡丝的发丝造就最初的生命,席伐拉抬起陆地,欧迪摩扑灭岩浆,法斯马洛里用大气包围天地。
魔神要接着继续创造,反而导致了灾难之洪,促成塔拉朵玛的第一次毁灭,也正是在毁灭之上,更美好的世界在第二次创造中显现,大陆有了除了植物之外的生命,奥诺赋予它们智慧,智慧由灵魂承载,骇哥亚确保灵魂载着智慧流转不息,爱福斯教导生命以神圣,特里哲尔点化岩石为财富。事就这样成了,众神约定不再干涉塔拉朵玛。
众神联合创造了万事万物,却唯有一件事物是先于他们存在的——命运,其化作无形无影的丝线,将每个生命、每个存在、每个事物秘密地链接在一起。众神在命运之上,却也不能操控它,当智慧生命越来越多,他们的丝线便编织在一起,形成了另一条缎带,和塔格安姆的缎带并行。当时间永恒不息地流转,命运的节点也在每一根丝线的主人的手中推动。成千上万不断律动的节点在虚空的长河中沉沉浮浮,在纸张上书写下来、在世界上留下痕迹、在时间上宣告存在,成就了无穷无尽的历史。
已知的历史从第一世代开始,大陆西部的奥尼洛平原出现最早的文明:净罗。他们璀璨无比的时代持续了千年,但千年在缎带上只是一个节点,最终他们回到了诞生之地——大陆的极西之处,从此再未出来。于是这片光照之地在数不清的日夜之后迎来了第二批居民:人类。随后部落出现了,部落之间开始为了生存而征伐,在光与暗、血与泪的战争与和平中,人类以超越净罗族的速度,开始再现一个文明的辉煌之路。
萨因之手部落建立奥尼洛部落联盟,奥尼洛部落联盟过渡成萨因之手王国,萨因之手王国与教会结合建立奥尼洛王国,奥尼洛王国经历深渊入侵后,贵族分权统治被中央集权取代。最终塔拉朵玛史上最为强大的国家——奥尼洛高傲帝国傲立于太阳之下,独占通往光明最近的一途。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花费了千年时间,千年里断断续续、大大小小的战争造就了繁盛的帝国;而过去的净罗文明,同样花了千年时间,即使曾经那么璀璨耀眼,却连最基本的王国都未曾成立。这一古一今两个文明,至今也在持续在战争与和平中交替前进。
中间的历史模糊不清,传说与史实夹杂历史的缎带中无法分辨。在奥尼洛高傲帝国踏着战火取得的光明之下,一段200年前的故事被掩埋,只有极少数人还记得:在世界最危急的时候,无名的预言之子带领着同样无名的十个伙伴,踏上了孤独的救赎之路。当深渊的洪水被驱逐时,英雄也随之失去踪迹,只留下无人传颂,亦无法证明的传说。
按照奥尼洛王国建立时为第二世代元年,第二世代501年,我们的故事由此开始。
奥尼洛高傲帝国的边陲,与黑川王国接壤的地方,一座无名陵墓位于绿野与森林之间,地上被杂草和苔藓覆盖的宽大石板正是陵墓的入口;入口之上,布满苔藓的三座石质尖碑几乎被锈蚀殆尽,分辨不出哪些是铭文,哪些是裂缝。
这里极为偏僻,隐藏在丛丛茂林之中,距离最近的村庄都有十几公里远。如果没有特定的目的,没有任何人会到这里溜达,进而发现这个隐蔽处所。
一个约莫25岁的青年正在陵墓一旁徘徊,他的脚边是一系列用于挖掘的工具,包括铲子、镐头、油灯、干粮等等;他的身上则穿着一套磨损的半身板甲,没戴头盔,腰间别一把武装剑,背后背一面铁箍圆盾。
这个男青年身高足有一米八,一头金色披肩发,发型稍乱但很干净,相貌英俊,高鼻梁,五官对称,颇具棱角的面庞看上去十分轻浮,还有一双略带懒散的蓝色眼睛,下巴隐约可见未剃净的小小胡茬,给人一种痞里痞气的感觉。
他叫里卡多·本多索,是一名原来在黑川王国挣钱的雇佣兵,因为黑川王国不久就要变成黑川帝国了,他只得前往工作机会更多的地方。当他刚到奥尼洛高傲帝国境内时,一个小镇的雇主请他来到这个在任何地图都见不到的陵墓做一件事。
那个雇主是一个净罗族,即使净罗是个长寿且极为俊美的种族,那人也有明显的皱纹和老年斑,无法想象她活了多少岁。这个雇主没有任何雇佣标准,只要愿意就能接她的活儿,且还能提前拿一半定金。
而她要求的事情很简单——到这个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地方,打开里面的棺材,把其中的东西带回来。据她描述,陵墓有一个简单的魔法防盗措施,石棺里的东西被拿走时就会触发,从而落下岩石把入口封死。她有一个崭新的挂饰,只要把它和棺材里的东西交换,就能避免这个魔法。
挂饰是一个杯口大的徽章,用一条镀银项链穿起来,形状似盾牌,边缘加厚并纹有复杂的纹路,中间两条麦穗交叉托底,其上是一把向下直插的长剑,其余空间点缀着十颗对称排布的小星星。既然用来交换的挂饰都这么精美,那么棺材里的东西肯定比这个还要珍贵。
里卡多就是最近一个打算碰运气的人,花了几天时间才找到这么个穷地方。没有什么守卫陵墓的魔像,也没有什么徘徊四周的怪物,那个陵墓静静地躺在原野不知多少岁月。有些人接过这个任务,却怎么也打不开那个棺材,最后只能空手而回,自然也拿不到剩余的报酬。
陵墓入口的石板早已被人撬开过,他只需要多出点力把缺口扩大——很快就完成了。然后他在入口旁边的一棵根系发达的老树树干上系上粗麻绳,再把另一头丢进陵墓,到时候他能顺着绳子往上爬。做好这些,里卡多便将工具行囊丢进去,听声音离地面的高度不高,这才纵身跳下。
一缕阳光从缺口处洒进来,帮他略微照亮周围。他点亮油灯仔细观察周围,发现这个陵墓只有一个宽敞的墓室,棺材在正前方,周围有十一座锈蚀殆尽的雕像,甚至有些损毁得都不能称为雕像,不仅看不清面部,就连性别也无法断定。根据最完好的雕像推测,这些雕像之前应该有3米多高。
这些雕像的底座有各自的铭牌,但字迹模糊不清。在正中央,也就是唯一的石棺正上方的雕像,它的底座比其他雕像要高不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里卡多凑近猛看,发现是一个预言,部分字迹比较清楚,可以读出来:
“在最安宁的时候,有活物打破安宁,带走世间的太平,予世人苦痛……
在他的背后是血红色的洪水,洪水上有7个一样的活物……
缎带的另一端,一个婴儿诞生了……无形的丝线编织了这一切……
只有经过生与死的考验,燃烧一切的火才能裁定他足够和活物相争……
在他的身边,将聚集十位一样的人物……
这样在世人注视之下,在燃烧的胸膛中将会诞生英雄的证明……
当洪水消失时,英雄也将离去,因这是命运的安排,
他的名和真会流芳百世,他会在世人的话语中得到永生……”
装神弄鬼!这是里卡多对这段莫名其妙的“预言”的评价。随后他把注意力放到此行的唯一目标——石棺上。这个石棺没有任何装饰,做工倒很精美,很难想象在质地硬脆的板岩上切削出这么一个棺材,而不出现任何裂缝。
他用力推开石棺,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生锈的挂饰,款式看上去和雇主给他的相像。他以为这里面会有什么财宝,结果就这。他不得不思考交换值不值得。
“要我用这个新的去换这个旧的?也许有办法两个都拿到手。”
自言自语完,里卡多一手按在那个旧挂饰上,一手拿着新挂饰伸进棺材,随后缓慢地同时抬起两只手,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松开新挂饰,让它自由掉进石棺里。不过直到他两手都抬到头顶,墓室也没有半点动静。
要么那家伙只是危言耸听,要么只是时间太久,魔法失效了。总之这个新挂饰归他,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正当他转身离开时,墓室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突然地震一般,所有雕像的底座开始崩裂,本身也摇摇欲坠。他眼见不妙,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出口跑,却只来得及迈出一步,棺材上的那座雕像便径直朝他砸下来,一种由内而外的伤痛从背部蔓延全身。
手里的挂饰,就是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了。
……
当里卡多猛然惊醒时,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摸遍全身,仔细感受每一寸肌肤,确定没有疼痛和伤口后,他才感到困惑——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个梦?
他马上注意到,他现在正躺在旅店的房间内,房间不大,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洒向木地板,屋外隐约能听见鸟儿悦耳的叫声。
也许那真是一场梦:帝国境内怎么会有净罗族堂而皇之地自由行动呢?而且那雇主给的还是那种没头没尾的任务。
大概是压力太大了吧?他这样想,觉得今天有必要找某位单身女人搭讪一下,然后看看能否缠绵一晚。
他从床上起来,认真叠好被子和整理床铺,然后准备洗漱,却发现房间陈设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但他并没有在意,从床底拉出木盆和毛巾,想要下去打水洗脸。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阶梯,他跟在几个旅客后面,下到旅店大厅内。以花花公子的直觉,他立刻注意到在酒吧吧台的是一位清秀漂亮、可爱活泼的黑川人少女。
她约莫十七八岁,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编成一条大麻花辫搭在左肩,有一对水灵灵的黑色大眼睛和一个小巧微翘的琼鼻,两个浅浅的酒窝更添可爱,嘴里还轻声哼着小曲儿,但这个距离几乎听不见。她穿着粗布围裙,正在仔细擦拭酒杯。
这个少女立刻抓住了里卡多的全部注意,帝国境内的黑川人可谓少之又少。他想了想,加快了洗漱的步伐。
他走到旅店外排队接水,打水洗脸,随后跟其他人一样,从一旁的罐子里取出一点木炭和配置过的草药粉,磨碎后仔细涂抹牙齿,再仔细用手指和茅草刷刷洗干净。洗漱完毕,他拿起旁边的铜镜仔细端详,确定自己依旧帅气,但紧接着就发现,本应在他背后的建筑群不见踪影。
他马上回头,双手揉眼,远方的天空还是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熟悉的建筑;他又拧了一把大腿,确定既不是眼花也不是做梦,周遭的一切建筑、街道和陈设都有所不同,再回头看看旅店门面,也和之前他住的有很大差别。
显然这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困惑,随即就是未知的惶恐,他只能推测是被某种魔法传送到了某个地方,但没有任何人有动机这么做。
他仔细回想,只知道唯一可能有关的东西,就是那两个挂饰,但翻遍全身,也没有挂饰的影子。
不止没有挂饰,他身上除了棉布便衣、腰带、裤子、鞋子和一颗小绿宝石,再无其他,连一枚铜子也没有。难道是昨晚被雕像击晕后,有人把他的东西捡走,后因良心发现把他抬回旅店?那为什么不把他抬回纪念堂的旅店,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新地方?
这一切都充斥着太多疑问,涨得他头难受,最后他觉得,还是得询问旅店的人才能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回旅店把木盆毛巾放回原处,随后走向吧台。走得近了,里卡多先是闻到一股清新温和的香气,之后听见少女哼唱的歌:
“亲爱的旅行者啊,你能听到远方的呼唤么?
那是河流的高歌,那是鸟儿的欢语,那是春风的号声,
当你听到它,你要知道春天已经来临,你要知道我在呼唤着你……”
这歌声宛如金丝雀般宛转动听,音节好像春冬之时融雪的小溪叮铃铃敲打着鹅卵石,每一个字符都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和活力,是他从来没听过的美妙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