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之二 不可饶恕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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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上过黑魔法防御课的高年级学生都对黑魔法防御课颇有赞誉，而一二年级普遍认为疯眼汉穆迪有点吓人。四年级的学生们都眼巴巴地盼着上穆迪的第一节课。星期四吃过午饭，上课铃还没有响，他们就早早地在穆迪的教室外面排队等候了。

哈利抢到讲台正前的一排椅子。罗妮娅和娜薇坐在他身边，又给赫敏留了个位置。赫敏直到快上课才赶来。她才刚坐下，把《黑魔法:自卫指南》拿出来放在面前，穆迪就踩着咯噔咯噔的脚步声走进教室。

“把那些东西收起来，”他粗声粗气地说。赫敏愣了一下，才发现他指的是课本。

穆迪拿出名册，晃了晃脑袋，把花白的长头发从伤痕累累的脸上甩开，开始点名。他那只正常的眼睛轮流看着名单和学生，那只魔眼则似乎在随机转动。

“好了，”当最后一位同学应答结束后，他说，“我咨询了你们的其他老师，知道你们前几个学期主要的学习内容是对付黑魔法生物。是的。黑魔法生物。特别是狼人。邓布利多选择教师的品味挺独特的，不是吗？”

学生里冒出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我的笑话不好笑？”穆迪干巴巴地说，“往好处想，既然你们能喜欢卢平教授，那应该也会喜欢我。因为我今年会实打实地教你们如何在实践中对抗黑魔法。”

学生中响起更大的议论声，这一次明显带着兴奋的味道。

穆迪布满伤疤的脸显得更扭曲更怪异了——他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粗糙的大手，哑着嗓子说：“好了——暖场结束。咒语，它们有许多种形态。根据魔法部的规定，我应该先教你们各种破解咒，然后以破解咒的原理为切入点，教你们魔力转化为伤害性咒语的原理。是的，这样更安全，而且可以防止你们直接学会各种黑魔咒。但是，从我看来，破解咒的研究永远是慢于黑魔咒的。某个巫师如果要对付你，肯定不会希望你过一会就能把伤口治好，把破坏的地方复原。他肯定会希望一劳永逸，不留后患，最好是斩草除根。”

他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走到哈利面前，两只眼睛，包括正常的和那只魔法驱动的，都同时看向哈利.波特。

教室里鸦雀无声。

哈利.波特抬了抬眼皮，微笑着回答道：“作为一个典型的草根和后患，我理智上支持您的说法，但是情感上无法接受。”

有稀稀落落的憋笑在教室后方响起。

穆迪点点头，“你赢了，哈利.波特，我承认你的笑话更有意思。格兰芬多加十分。下一个问题，答对的人也能得到十分。谁知道，哪些咒语是公认的，会导致无法逆转的损害的？”

坐在哈利旁边的赫敏没有举手，而是激动地拍着桌子半站起来。“就你吧，格兰杰小姐。”穆迪对赫敏说。

“不——我的意思是——”赫敏用带着愤怒和紧张的语气回答，“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讨论它们。那些是违法的——是不可饶恕咒语。我们不应该讨论那种咒语。”

“那就坐下吧，格兰杰女士。”穆迪轻飘飘地回答，然后指了指战战兢兢举起手的罗妮娅。

“呃，是这样，”罗妮娅没把握地说，“我爸爸对我说过一个……名字叫夺魂咒什么的，是吗？”

“啊，是的，”穆迪赞赏地说，“你父亲肯定知道那个咒语。想当年，夺魂咒给魔法部惹了不少麻烦。”

穆迪支着假腿转向讲台后面，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玻璃瓶。三只大黑蜘蛛在里面爬个不停。穆迪把手伸进瓶子，抓起一只蜘蛛，放在摊开的手掌上，让大家都能看见。然后他用魔杖指着蜘蛛，喃喃地念道：“魂魄出窍。”

蜘蛛从穆迪手掌上跳开， 摔到桌上，似乎摔断了一条腿，但是毫不在意地不停绕着圈子翻跟头，直到又有几条腿从身体上折断掉落。穆迪一抖魔杖 ，它又支着两条后腿站起来，跳起舞来，直到两条后腿全部折断。

有学生笑起来，但是大部分学生陷入沉默。

“好玩吗？”穆迪粗着嗓子问，“想象一下，如果一个人被夺魂咒控制……”

笑声消失了。

“这可和傀儡咒不一样，”穆迪轻声说——这时失去所有腿的蜘蛛开始不停地在桌上滚来滚去，“它是完全自愿的。它从满足我的命令的过程中获得了幸福感，满足感。它已经爱上了被我命令的感觉……”

罗妮娅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多年以前，许多巫师都受到过夺魂咒的控制，”穆迪说着，同时看了眼哈利，于是大家都明白他指的是神秘人势力强大的日子，“魔法部忙坏了。他们不但要分清谁是被命令行事，谁是按自己的意愿行事，还需要额外分人手保护脱离夺魂咒的人。我不会详细描述夺魂咒到底对什么东西造成了永久的破坏，因为那确实有点太超出了。但是，你说得没错，罗妮娅.韦斯莱，夺魂咒会导致不可逆的损害，是不可饶恕咒之一。格兰芬多加十分。时刻保持警惕！”穆迪突然大吼起来，把所有学生都吓了一跳。

“幸运的是，夺魂咒是可以抵御的！只要你掌握正确的方法，即使被击中，也不会被控制！”穆迪大吼起来，“魔法部还在讨论是不是应该把抵御夺魂咒的教程从七年级拿掉，而我，认为你们现在就应该掌握！”

穆迪抓起翻跟头的蜘蛛，扔回玻璃瓶里。

“还有谁知道什么同级别的咒语吗？”

赫敏气呼呼地把手抱在胸口。她旁边的娜薇反而举起了手。

“说吧。”穆迪指了指她。

“有一个——钻心咒。”娜薇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地说。

穆迪转身背对全班同学，从玻璃瓶里掏出第二只蜘蛛，放在讲台上。蜘蛛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吓坏了。

“需要放大一点，你们才能看清，”穆迪说着，用魔杖一指蜘蛛，“速速变大！”

蜘蛛鼓胀起来，迅速变得比狼蛛还大。

穆迪又举起魔杖，指着蜘蛛，轻轻地说：“钻心剜骨！”

立刻，蜘蛛的腿全部缩了起来，紧贴在身上。它翻转着，同时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左右晃动——

“停下 ！”赫敏尖声喊道，同时哈利闻到一阵花香。他扭头看向娜薇——赫敏也正紧张地看着娜薇——发现她双手紧紧攥住面前的桌子，指缝间的桌面长出颜色鲜艳的小花。

穆迪移开魔杖，蜘蛛的腿松弛下来，但仍在抽搐。

“速速缩小。”穆迪喃喃地说。蜘蛛缩回到原来的大小，穆迪把它重新放进瓶里，轻声道：“极度痛苦。它会彻底改变被折磨的人的感知。无法逆转，无法修复。生不如死……这个咒语一度也非常流行……你们知道是哪个时期。”

哈利没有回头看背后的学生们的反应，但是从穆迪向学生们点头的动作看，大家应该是都在表示知道。

“娜薇.隆巴顿，你为格兰芬多挣了十分。好了……还有谁知道什么……”

赫敏终于举手了，但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你说吧。”穆迪满意地望着她。

“阿瓦达索命咒 。”赫敏小声说。

“啊，”穆迪说——歪斜的嘴抽动着，露出扭曲的微笑，“是的，这是最后一个，最厉害的一个。阿瓦达索命咒……杀戮咒。”

他把手伸进玻璃瓶，第三只蜘蛛仿佛知道即将到来的厄运，拼命地绕着瓶底爬来爬去。被穆迪抓住，放到讲台上之后，蜘蛛又开始在木头桌面上爬动。

穆迪举起魔杖，吼道：“阿瓦达索命！”

一道耀眼的绿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同时伴有一阵杂乱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教室里飞过。

蜘蛛翻了过来，一动不动，死了。

穆迪平静地把死蜘蛛从桌上扫到地板上，然后说：“无法复活。不会成为幽灵。还有一些附带效果。赫敏.格兰杰女士为格兰芬多得到十分。”

穆迪的口气像是在谈论一枚硬币，而不是一个生物。令哈利惊讶的是，自己也对那只刚死去的蜘蛛产生了同样的感觉，仿佛它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东西——它一开始就应该是死的，现在只是回归了它应有的状态。

“从黑魔法防御学来讲，这三个咒语被称为不可破解咒。从法律上来讲，这三个被称为不可饶恕咒。对任何人使用完整的不可饶恕咒，都足够在阿兹卡班坐一辈子监牢。而我向你们展示了它们的咒语，是的，但是我不担心你们真的施展出来，因为除了咒语，它们都还需要其他的条件，才能完整地起效。时刻保持警惕！”他又吼道，把全班同学吓了一跳。

“这就是你们应该学会抵御的东西！拿出羽毛笔……记下我的话……一个可以破解的咒语，即使你自己不懂怎么解咒，去圣芒戈也肯定能找到人帮你搞定它。而一个不可破解的咒语，你必须保证自己不被击中，或者想办法让它不能起效，这才是你们自己必须学习，必须掌握的知识。”

在这堂课剩下来的时间里，同学们都静悄悄地做笔记，记录三种不可饶恕咒的相关知识。铃声响起，穆迪宣布下课，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教室——顿时，各种议论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起。

“你看见蜘蛛抽搐的样子了吗……”

“一下子就把蜘蛛杀死了……而且好像不是单纯的杀死……”

同学们的口气里混杂着畏惧和崇拜。

哈利、罗妮娅、赫敏和娜薇没有参与任何讨论，只是静静地离开教室。

出门没走几步，他们就撞上了穆迪教授。对方一瘸一拐地径直朝他们几个走过来。

“没错，我就是在等你们。”穆迪用粗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感觉你们不太喜欢我的课。是因为前几天我和你的冲突吗？”

哈利愣了愣，说：“不是……”

穆迪摆了摆手，说：“我知道不是。我只是想开个暗示你是小气鬼的玩笑，但是不好笑，对吧？好了，言归正传，我认为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的课的原因。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除了一件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得多，“——娜薇.隆巴顿，我很抱歉。”

娜薇面无表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穆迪举起手中的一本书，说：“斯普劳特教授告诉我，说你在草药学方面非常棒。我对她说，她在放屁，因为只有隆巴顿家族才有资格说谁的草药学很棒。不过，她的话提醒了我一件事。这本书你可能会喜欢。”

他把书递给娜薇。娜薇犹豫了一下之后才接住书。哈利看见封面上写着超长的复杂书名：《地中海、黑海、里海和贝加尔湖的罕见的、濒临灭绝的或者已经灭绝的神奇水生植物及其特性》。

然后穆迪教授就噔噔噔地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罗妮娅望着穆迪拐过墙角，问道。

“我不知道。我觉得他不是很称职。”赫敏忧心忡忡地说，“他也许是个专业的傲罗，一个好人，但作为一个老师……”

“人不可貌相，赫敏。”哈利说道，“不要被表面的事物迷惑。我认为他可能不是好人。”

娜薇抖了抖，手上的书差点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