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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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诡诸高傲冷峻的面庞，她忽然自嘲起了自己的天真。
果然，是她太过于贪心，竟然奢求那个被她深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能被自己潜藏起来的这份真情感动，同样回馈给她一份珍贵无比的真情。
她却忘记了，那个男人是一个高高在上，无法轻易动情的王者。
他注定不可能会对她这个低贱的女奴产生半点的感情。
哪怕是一丝怜惜之情，都永远不可能会产生。
但是，即便如此，阿瑟依然觉得她应该很满足。
是的，她理应要满足的。
至少，她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一直陪伴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以他妾室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为这个她注定此生都不会放下的男人付出全部的一切，哪怕是她的生命。
一瞬间，阿瑟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好奇的触碰上世子房内那把瑟的时刻。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这样胆大的行为，如果一旦被主人发现，很可能会被主人怪罪。
但她还是忍不住摸了上去，只因为她真的很喜欢那个被雕刻得细致精巧的玩意儿。
正如今日的她，明明每次想到诡诸提出给她名分，就只是为了甩给她一个与她非亲非故的养女，便感到内里心如刀割，却怎么都无法给出拒绝的回应。
只因为她深深地爱着那个无情桀骜的男人，所以，即使明知道自己要被他的冷漠决绝凌迟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她也在所不惜。
诡诸娶了地位卑贱的女奴阿瑟做妾室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晋宫的每个角落，也给无数女奴们带去了即使容貌生得并不出挑，也照样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信心。
紧接着，诡诸又将姬姝生前最亲信的贴身女奴阿豆娶为了妾室。
两个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奴，被一起安排住在了位置偏远，荒废已久的葛生宫中。
这让无数的女奴们都似乎看到了只要经常多在主人面前露露脸，总会有一天能有机会看到回报的希望。
然而，在这两件喜事之间，却还夹杂了一件让人不安的惊人惨祸。
据说，有个膳房女奴在姜夫人生产前，日日给姜夫人送黄芪炖鸡汤喝。
黄芪炖鸡对于产后的女子来说，其实是极为滋补的食物。
黄芪可补气健脾、益肺止汗，又可补虚固表，母鸡性味甘温，能温中健脾、补益气血。
常饮此汤，可以缓解女子产后体虚、面色萎黄、乳汁过少、易出虚汗等诸多病症。
但是，黄芪炖鸡汤只宜在产后至少五天后食用，倘若给产前的女子食用，便很有可能会导致女子难产。
因为，黄芪有助气壮筋骨、长肉补精血的功用。
再加上母鸡本身营养充足，两者协同滋补，很容易使胎儿发育生长过猛，体积过大。
而且，黄芪还有益气、升提、固涩的作用，会干扰胎儿正常下降。
其利尿的作用也易导致羊水减少，以致延长产程，导致难产。
这些药理知识，若非是精通医理的人，是绝不会通晓的。
所以，能做出这样隐秘计划的人，必定是曾经有机会接触过一些药理。
而能够满足这个特点的，只有曾经在曲沃民间巫医世家做过女奴，后来才被招进宫中侍奉先前已故世子妃的阿宛。
这件事情原本是可以隐瞒过去的，在那个医疗水平不足的年代，难产从来就是孕妇生孩子时经常遇到的情况。
但是，向来只照看君主身体的医渊大人得知此事后，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姜夫人平日素来身体健康，之前也没有过可能会难产的迹象。
所以，他很快从姜夫人产前的饮食入手，查出来了她真正的难产原因。
很快，宫中的寺人便找出了先前假死的阿宛的藏身地点，将她逮捕了起来。
短短几天后，她和所有那几天参与过熬制鸡汤的人便都被一起处死了。
据说，行刑当日的状况惨不忍睹，包括膳宰、亨人和膳房女奴等在内的几十个宫人哭喊得哀声一片。
但是，转瞬之间，他们便在刑场之上横尸遍地。
散发着腥臭气息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一大片土地，真可谓是血流成河的地步。
其中，处死阿宛的手段最为残忍，用的乃是烹刑之法。
几个寺人将她活生生的扔进滚烫的油锅里，任由她凄厉的尖叫声震撼了整个晋宫，却仍然无济于事。
最后，曾经那个娇媚惑人的女子，还是化为了一堆恐怖可怕的尸骨，被行刑的寺人捞出来草草地扔进了乱葬岗。
更令人惊异的是，有几个胆子比较大，一直在行刑现场观刑的宫人们转述，阿宛在临死之前，不但脸上毫无惧色，还说出了一些奇怪的话。
她告诉现场的所有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完全是被晋诡诸利用了，她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她早就知道，晋诡诸非常擅长利用自己身边的女人为他的利益而牺牲。
姬姝是这样，姜佩是这样，而她自己也注定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他从未爱过任何女人，他的爱，充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虚伪与谎言。
但她不觉得后悔，这三年里，她只能依赖晋诡诸，信任晋诡诸。
即使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晋诡诸是她这三年里唯一得到过的“救赎”。
她发自内心的痛恨着晋诡诸，痛恨他三年里不断施加在她身上的酷刑折磨。
但是，她也发自内心的深爱上了晋诡诸。
所以，她选择了原谅。
尽管明知道是晋诡诸亲手送她去死，但她依旧无法真正恨上那个男人，更不愿意化作什么厉鬼去报复他。
不过，那些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女奴和寺人们，自然是无法理解她这些话的意思的。
其实，就连曾经和阿宛朝夕相处过的姬燕飞，也无法完全理解她所说的话。
她只是隐约的察觉到，阿宛必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而且，在这件事的背后，还有着很多她没有察觉到的秘密。
好在，这件丧事给每个女奴心中造成的阴云，很快就因为阿豆也被封为女御的喜乐之气给吹散了。
宫人们都在说，君主是个忠贞专一的好男人。
尽管原配发妻早早地香消玉殒，但他却将世子元妃生前最亲近的贴身女奴娶进了后宫。
这一定是为了永远的怀念昔日的世子妃，顺便帮她照顾她最亲近的好姐妹。
只有阿豆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她被封为女御的真实原因，只是因为诡诸认为，只有阿瑟一个人的话，可能无法完全照顾好叛逆桀骜的姬燕飞。
从小独自成长的姬燕飞，迫切的需要真情和母爱的滋润。
只有性情温暖体贴的人和真正了解她姐姐日常起居喜好的人，才能有机会慢慢化解掉这个女孩产生已久的仇恨之心，让她得以健康快乐的成长。
阿宛的话是对的，诡诸从来没有真心的爱过任何一个女人。
他自认为最爱的那个女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而剩下的整个晋宫乃至所有诸侯国的女人，都终究不是她。
但是，就连那个女人，都没能在临终之前感受到他的真心。
无数个日夜，如同遗忘了般的冷落，早已将那个女人的心彻底冰封起来，再也融化不开。
一个人的爱意，倘若对方感受不到，那便等同于没有。
所以，在那个女人的心里，她的爱人其实是不爱她的。
可能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酷似爱的痕迹，但这份爱终究还是爱得太浅，太过于淡薄。
转眼，已是一年之后。
在阿豆被册封为女御后不久，她和阿瑟就都被发现怀上了身孕。
十个月转眼即过，两人都足月成产，诞下了两个可爱的小公子。
顿时，整个晋宫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
晋诡诸无疑也很高兴，为两个小公子的诞生开设了盛大的酒席。
群臣纷纷前来祝贺，诡诸自然要举杯奉陪，不知多少杯酒仓促下肚，他不禁感到有些天旋地转。
无奈之下，他只得中途离席，想要去侧厅休息片刻。
谁知就在路过走廊的拐角时，他和一个年轻的寺人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