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星河藏剑气 第二十七章 空有声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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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叶少子来喽,叶少子来喽!”
这座庆陵城中本不起眼的小酒馆,莫名在这一日多了许多酒客,其中大多都是听闻了昨日那“素衫青年”杀人夺宝,公然让嚣张跋扈的榆山弟子吃瘪的消息,特地前来打算看一趟热闹。
榆山从小修行顺风顺水的小轻剑子,虽只是个玄灵修士,也因其兄长的盛名,承了不小的威风。倒不是说没人治得了他,只是榆山身为大修行者的一众长老,以及清风榜上的两位师兄,可以说是懒得搭理这位少子,至于弟子们,除去那些即将迈入化境的五行修士,剩余的,没些背景可不敢招惹他。
毕竟在浩大的中土,谁不知道,坐在清风榜上第二的那位绥山大师兄,当初是怎么晋升成为这十年首位星灵修士的。
风雨夜,动星辰,杀尽数十人。
然后才有“轻剑子”这一名号。
......
小轻剑子大摇大摆地走进酒馆,丝毫没有谦卑收敛的意思,在众酒客的簇拥下落座,招呼小二上了酒菜,便翘起二郎腿,老实等候起那位神秘青年的赴约。
酒馆远离正门方向的两个角落,分别坐着遮掩面容的青年与女子。
女子戴着帷帽,端起酒杯,尽数饮去。
若有人看见这名女子帷帽下露出的清冽冰冷的面容,自然能够一眼认出,不正是上个十年排在清风榜第三名那位唐家姑娘?
唐汐染放下空酒杯,闭上双目,敛去周身气息,就这么静候着,令她好奇的那道身影的到来。
身怀星灵的大修行者自然不可能对榆山活在温室中的傲慢少子感兴趣,至于他与那人所谓的交易,更是无关。让她倍感好奇的,自然是昨日莫名出现在神识感知中的一丝微弱星辰。
虽在榆山借地闭关有些日子,唐汐染对于近期的消息也并非一无所知。
如果没记错的话,碧落山那位小神君,四海为家,不知身在何处,反正不可能在这尉州庆陵城。绥山的轻剑子,卷入了天沙府与绥山的纷争中,大概正为叫做安芷玉的圣女奔波。剑门的女子星君,极少出世,不说锦州,就连山门都少有踏出。至于蜀山那位,就更不必多说,哪会有闲情雅致来到这座前期城池?
思来想去,唐汐染怎么也想不出,被山门如同众星捧月般呵护的星灵修士,为何会有从榆山少子手上讨要区区四百两银子的打算,更想不出,除开这届清风榜上的四位星君,她昨日在幽闭洞府内感受到的那一缕星灵还能够来自何人。
在得知了那位神秘青年与榆山小轻剑子的约定后,唐汐染抱着闲来无事,前来一探究竟的心态,只戴了顶帷帽,便若无其事地在这座小酒馆喝上了两杯。
与此同时,与女子所处之地相邻的另一处角落,是一位同样遮挡住面容的青年。
青年与同行者同样收起身上修为,默默喝酒等候。
如此一看,这座不起眼的小酒馆,在此刻,还真是卧虎藏龙。
酒馆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走入一位穿着素衫的俊秀青年。
所有人定睛转向进门之人。
喻客川抬起眼眸,跨过门槛,正欲环视四周,随便找个位置等待那位不知姓名的榆山少子到来。
随后便发现,自他进门的那刻起,所有的酒客皆停下嘴边絮叨,转而将目光投向自己,鸦雀无声,无一虚座。
安静数息,素衫青年的目光同样在人群中扫过,很快便发现了那位穿着榆山衣袍,大手大脚坐着的清瘦少子,同样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师兄,这位似乎就是昨日与小轻剑子开口要价八百两的那人了。”
角落,青年身旁的人在其耳边低声道。
随着更多窃窃私语声响起,分别坐在两个角落的女子与青年几乎同时起身。
青年看向女子。
而帷帽下,女子并未看向青年。
唐汐染在酒桌上留下了酒钱,迈步向门口走去。
青年思索一瞬,同样收回目光,迈步而去。
小轻剑子没有言语,始终打量着刚进门来的素衫青年,这也让后者略感不知所措,站在门口片刻的功夫,角落的女子与两位青年,一前两后,就要分别踏出酒馆。
唐汐染与喻客川擦肩而过,女子微微侧过脸来,眼神在素衫青年身上扫过的刹那,那双向来冷峻的如黛秀眉,难得地单边上挑。
女子星尊头也不回地离去,露出了一丝于她而言十分难能可贵的笑容。
她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声“有趣”。
......
出门后,这道冷厉身影如风般眨眼间烟消云散,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自然,就连路过的凡人都难以察觉端倪。
紧随女子之后出了酒馆的是两位同样藏匿修为的青年,其中一位,明显身份低于另一位,他向后者问道:“徐师兄,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被称为师兄的青年笑了笑,摇头道:“不用看了,小轻剑子赢不了那人,或许是个硬茬,只是我从未见过这号人物,真是稀奇。”
青年回答的同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前脚方才踏出,后脚便又有一位穿着华丽衣袍的贵公子,面露兴奋之色,走进了酒馆。
墨辞白进门便看到满馆酒客,抱着看热闹的大好心情,来到方才两位青年的那处角落,赶紧唤小二端了碟花生米上来。
酒馆外,姓徐的青年悠悠开口。
“小轻剑子未经历过挫败,经验少之又少,况且还只是个五境,而进来那个人,我看不透他的修为,必然是先天九境里,已然修至最后三境的狠角色。实力差距如此悬殊,这场架一旦开打,不出一个照面,小轻剑子就得趴在地上,然后哀嚎着,再搬出他榆山少子的背景,试图讨得个好点的下场,也不知道那人吃软吃硬,不过这也没意义,也许对他而言,结果都只是四百两与八百两的差别。”
并肩的青年哈哈大笑,“照徐师兄这么说的话,那小轻剑子若是识相点,就趁早开口答应八百两的报价,否则到时候又丢了玄灵珠子,又得给传出去,沦为整片尉州的笑话,最惨的情况,便是落下心魔,从此卡在上五境,心境破碎!”
徐姓青年颔首道:“便是这个道理。”
随后,他轻声叹息道:“原以为此次尉州之行能有些收获,结果却是这般惨淡,不光没见到榆山那两位排在我前面的,这个颇有名声的所谓小轻剑子,居然是如此的不堪,真是大失所望,外界还传闻他是这一届清风榜的第二十一人,我现在就觉得好笑,一个破不开上五境的纸老虎,有什么资格被称为清风榜的第二十一人?”
同行的青年连连点头,“徐师兄说的在理!”
沉默片刻,随着街道的行人与包车的往来,徐姓青年似乎从未停止用目光与神识不断地扫过周遭的过客。
又走了段路程,徐姓青年似乎泄了气,收回神识,闷闷不乐,他忽然转而对身旁的青年问道:“师弟,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酒馆里,坐在另一个角落的那名女子?”
同行青年回答道:“师兄说的可是戴着帷帽,走在我们之前离开的那个女人?”
徐姓青年点了点头。
“注意到了,我只觉得那女人身上的气质过于冷酷,凌厉到让人感觉无法接近,徐师兄,这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吧......是哪个大人物?”
徐姓青年答非所问,“你有没有看到她的面容?”
同行青年老实答道:“没有。”
徐姓青年摇头苦笑,“我只是隐隐有点猜测,不过大抵是我看错了,罢了罢了......想来她也没理由出现在这种小地方......若真是的话,那这个人物也未免太大了些!”
同行青年没有多嘴,只是好奇问道:“有多大?”
“跟我们山主一样大!”
......
还是庆陵城内的这家小酒馆,从未有过如此火爆的生意,引得城内多位小有势力的纨绔少爷大驾光临。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坐在角落的墨家青年。
若是论起柳州墨宫,自然不是这些个盘踞在城池里的当地土少爷能比的了。
墨辞白用手抓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中,津津有味,与周围酒客浑然融为一体,都乐此不疲地盯着与榆山小轻剑子剑拔弩张的素衫青年。
这便是叶师兄与安小姐收入绥山的那位喻客川?
墨辞白饶有兴致,他看不透这位新晋神秘青年的修为,而小轻剑子则是与他同为五境,如此一来,似乎高下立判。
说是剑拔弩张,倒是未从这两人的脸上看出多少紧张的神色,只是双方谁也没有开口。
小轻剑子提起细剑,讪笑道:“替我找到东西的就是你吧?”
喻客川轻轻点头,很快便注意到对方手里提着的那柄剑。
与前些日在东岭凉洪山顶,叶良尘手中的那柄剑大致相似。
“拿出来吧,让我看看!”
榆山少子如此要求,喻客川也懒得多想,从袖口取出那颗散发金色光泽的玄灵珠子,“八百两。”
还未等喻公子继续说话,小轻剑子很快笑道:“我叫叶孤尘,这颗金元珠,是我的!”
现场酒客面面相觑,素衫青年不明所以。
很快,他便再次补充道:“现在将珠子还给我吧,本少子愿意与你交个朋友!”
酒馆霎时又安静了几分,随后便传出不少酒客憋笑的声音。
墨辞白“嗤”了一声,险些被刚吞下的花生米噎个半死,勉强忍住了笑意。
姜定升扶上额头,也不知掌下是怎样一副精彩的面孔。
喻客川眉头紧蹙,看向小轻剑子的眼神复杂了起来,许久,才缓缓坚定而又铿锵有力地吐出两个字:
“不,给!”
叶孤尘陡然收起笑容,沉声道:“想好了?”
素衫青年一扯嘴角,不耐烦道:“少废话!”
叶孤尘似乎被激怒,尚且稚嫩的前额布上些许青筋,怒声道:“那就讨我的剑吧!”
只是榆山少子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那素衫青年的身影便疾速移动,转眼来到小轻剑子身前。
喻客川一个巴掌扇出,直朝着榆山少子呼去,叶孤尘仅是反应过来,却避之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素衫青年那只大手硬生生落在自己的脸上。
一声清脆响起,一道青红浮现。
同一个瞬间,还不等酒客们回过神来,叶孤尘的玄灵迅速攀上细剑,汇成无形剑气,凌厉呼啸,发出躁动,他忍着脸上剧痛,怒火攻心,拼尽全力将这一剑向素衫青年的后背猛地递出。
喻客川眼角瞥见玄灵覆盖的细剑,反应极快,挪过身躯,将这道剑光完全躲去。
剑鸣从背后呼啸而过,疾射而去,好在最终落在没有酒客的墙壁上。
五境小轻剑子拼尽全力递出的玄灵剑光,蛮横地嵌入酒馆墙壁,轰然开出一道巨大裂口。
虽说喻客川同样能够掌握玄灵,却自知与小轻剑子有着五境的差距,若是不动用星辉,只怕难以让这傲慢而又愚蠢的榆山少子屈服,他却又不愿暴露星灵修士的身份,只得再次高高举起巴掌,向叶孤尘的脑门招呼而去。
叶孤尘这次自然早有准备,连忙抽身躲过,随即再次准备出剑,不曾想素衫青年的巴掌居然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已然再次追至自己的脑门上方。
又是一声清脆,这次喻客川加大了力度,这一记十二分的耳光,直打得小轻剑子晕头转向。
榆山少子前额很快便再次浮现一道青红掌印,滑稽至极,可一众酒客却似见了鬼,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四方皆说,榆山的小轻剑子修行天赋较高,年纪轻轻便一路畅通无阻地破至第五境,而如今却接连挨了两巴掌,未曾还上一击,看这狼狈模样,甚至可以说是被打了个狗吃屎。
姜定升面色阴沉,黑如锅底,忌惮于素衫青年的实力,不敢出手,反正叶孤尘有榆山少子的身份照着,性命至少能够保住。同时在心底暗自埋怨,自家少子为什么是如此一个傻子,才能够二话不说就招惹上这么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