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结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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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众人终于回到了史莱克学院。
星斗大森林一行，无疑在无形中改变了什么。作为同伴，史莱克彼此之间的情谊比之前更为深厚了，就连原先无法融入集体的宁荣荣，在鹿也的带动下也一点点学会了如何与其他人相处，并且开始不断努力认真修炼……虽然动机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唯一的不同就是由于鹿也的介入，奥斯卡和宁荣荣的感情线至今没有任何发展——当然了，这两个人现在都没满15岁，就算想发展点什么，鹿也也会无情棒打鸳鸯。
不过这趟旅程也是极为消耗体力和精力的。所有人包括赵无极，这一行归来后都疲惫不堪，虽说在星斗大森林的边缘休息了两天，但金窝银窝到底不如自家的狗窝，离开学院将近一个星期，所有人都格外想念学院里的大床，头一天回来之后都睡得天昏地暗，日上三竿了也没见到人出门——包括先前还扬言要把奥斯卡薅出来早起修炼的戴沐白。
除了两个人。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是鹿也和唐三。
一日之计在于晨，对唐三来说是这样，对鹿也来说也是这样，前者是个人习惯，后者是任务所迫。不过不论如何，二人总算是有机会殊途同归，凑到了一起。
鹿也已经提前让大魔王开了个短暂的系统屏蔽，只要不触发最关键的违禁词，足够在一段时间里让她和唐三完成交流了。唯一的缺点就是魔王耗尽了所有力量，接下来大概一周都要继续沉睡了。
只不过这对鹿也来说也不算什么缺点就是了。
不如说，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殿下，”唐三斟酌再三，大概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遂用了另一个称呼，“你说的黑雾，究竟是……？”
鹿也却对这个称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僵硬片刻，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是叫我鹿鹿吧。”
“好。鹿鹿姐。”唐三从善如流地道，“我有许多疑问。唐门最后当真覆灭了吗？和所谓的‘黑雾’有没有关系？我背后的蛛腿又怎么会让我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你先慢点，一个个问题地问。”鹿也打断了他，一头黑线，“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我记得在星斗大森林的时候，你还没想好要不要知道这些吧？”
以她的观察力，怎么可能看不出唐三在接过她送的匕首之后的犹豫？倘若唐三真的对黑雾和不死生物有刨根问底的想法，当时恐怕就直接问出声了，一直拖到现在，想必是能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因此态度格外谨慎。
本身鹿也倒不着急，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诱拐唐三同她合作。但是现在，怎么一从星斗大森林出来，唐三的态度好像突然180度大转变似的，开始对这些事好奇起来了？
“实不相瞒，我有一件事，没有和其他人说过。”唐三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在星斗大森林时，曾经看到了一些文字，就像是书的内容，而且那书中写的就是我自己。同时，我有一种很强烈的、被什么东西操控和诱惑的感觉，要不是小舞及时回来，险些就控制不住我的心神。”
鹿也一皱眉：“你说什么？”
唐三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听上去很荒唐，但这是真的。那本书里，明明小舞下落不明，我却不顾小舞的安危去吸收人面魔蛛的魂环，甚至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小舞。最可怕的是，它对我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我的内心明明很担心小舞，却情不自禁地想去吸收那个魂环，我……”
“我信。”鹿也再次出口打断了他，“不要说下去。”
有异世界身份的主角，果然是不一样的。
唐三不光能吸收黑雾的能量，还在世界不稳定的情况下受到了高维的影响，窥探到了天机和真相，看见了那些原文里出现过的情节。
唐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闭上了嘴。“所以，那些都是真的？”
“现在的你还太弱小，最好还是不要多想。”鹿也说，“你只要记住，如果下次见到这些文字，记得一定要抵抗住，不要被它们诱惑。”
唐三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就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今后，就不要再提到我从前的名字了。”鹿也深吸了一口气，向他行了一个平辈之间的礼，“日莲国公主，现代号鹿也，请多指教。”
她行的是日莲国的礼仪，动作优雅，裙摆在行礼间划过的弧度就像是轻盈的蝶。唐三神色一凛，也回了一个中原唐门的礼：“唐门外门弟子，唐三。”
“很好。”鹿也对他的配合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你所见，唐门已经彻底覆灭了。不光是唐门，你原先生活的那片大陆，现在也完全消失——被黑雾吞没，成为了一片虚无。”
唐三心口一颤。他是唐门弟子，虽然最后因为违反门规学习内门秘籍自戕谢罪，但自小作为孤儿被唐门长老捡回去悉心教导，唐门就算有千般万般的不好，对他来说也是第一个家。尽管已经穿越斗罗大陆十二年，听见唐门灰飞烟灭的事实，心底还是难受了一瞬。
“黑雾究竟是什么？”他追问。
“没人知道。”鹿也摇头，“不知道黑雾的来历，也不知道黑雾是什么。我只知道，它出现在了我们生活过的每一片大陆上，如若放任不管，它们就会不断蔓延和扩散，直至将这片大陆全数吞没。”
唐三愕然：“没有解决方法吗？”
“有，也没有。就像你说的，那些影响你思绪和想法的文字——拒绝它们，摆脱它们，能够让黑雾扩散的速度变慢。”鹿也说，“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治标不治本。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够彻底消除黑雾。”
“你可以理解为，那些文字的内容与你本身的想法背道而驰，企图控制你做与你想法完全不同的事情。如果如了它的愿，就会让黑雾现象越来越严重。”
唐三皱着眉想了半天，才勉强消化了她这段话中的信息量。他很快又感到不解：“只有我会这样么？”
“每一个人都会。”鹿也摇头，“只是大部分人都看不见那些文字，对他们来说，那可能只是灵光一闪的某个想法，或者是一念之差罢了，根本不会被人所察觉。你之所以能看见文字，或许是因为你来自异世界，对高维的敏锐度比旁人更甚。”
她忽然正色，抬眼看着唐三：“所以，我也有一事相求。”
唐三下意识地道：“请说。”
他们聊了许久，向唐三解释黑雾的存在又花了一些时间，此时天色已渐渐亮了。鹿也铺垫了半日，终于有机会向主角抛出橄榄枝：“我想和你结盟，拯救这个世界。”
唐三一愣：“我……？”
“是。只有你能看到那些文字，也只有你和我一样，能够吸收黑雾甚至是操控它们。”鹿也说，“这是唯一的机会——摆脱黑雾的机会，也是摆脱控制的机会。”
“我知道这是很困难的事。那些文字对人的吸引力极大，它会向你描述一个虚假却极其美好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你是世界的中心和主角，所向披靡、无所不能，选择顺从，你就能在那个虚假却美好的世界里永远生活下去。”鹿也说，“不必急着答复我。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消除你这段记忆，当做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出乎意料的，唐三格外坚定地回答了她，“我愿意。”
鹿也微微一顿，“这件事对你我都很重要，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将来若是遇到了不可挽回的劫难，或许你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落子无悔。”唐三摇头，“如果只能生活在一个人为建构的虚假世界里，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鹿也抬起眸，和他的目光对上。
少女的额发被晨风拂起，她的脸却掩在背光的阴影下，浅灰色的瞳孔深沉无光。那一瞬间，唐三却仿佛从她身上看见了日莲国公主的影子。
唐三那时尚年幼，惊鸿一瞥，只记得她有着堆叠如画的衣带，以及一双浅灰色的眼——那位被万众敬仰、风华无双的日莲国公主，据说有着世上最含情动人的眼眸，轻轻一个笑容，就能勾走天下所有男子的魂魄。
两世生活了三十余载的唐三忽然之间觉得有一点难过。
她本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公主，一生顺遂如意，十余岁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里，应当有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一步步走到今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遇见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好。”鹿也伸出手，“此地简陋，既无烈酒，也无香案，就用日莲国最简单的礼仪起誓吧。”
她手中不知哪里出现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往手腕侧面割了一刀。那口子割得不浅，鲜血立刻从伤口中涌了出来，鹿也把血洒进了自己的水囊里，递给唐三。
唐三接过她的刀，也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刀，滴血入水中。混杂着两个人血液的水被轮流灌入他们的喉中，铁锈般的血腥味滚过舌尖，激起一阵舌苔的战栗。
“以血起誓，”鹿也把剩余的水倒入土中，声音冰冷却郑重，“歃血为盟，天地为鉴，愿你我二人的盟约能够固若金汤，永不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