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鸠尤神剑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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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白龙道：“我就是担心，万一他们仙山弟子并不尽心尽力，甚或山中弟子本来就有人与狄樱私下勾结，岂不是弄巧成拙？虽然去年婆婆得到辟陵神水和百香玉萝瘴，将蚀骨流沙阵炼到至高境界，可是我总担心，狄樱当真闯谷，单凭蚀骨流沙阵，未必可以制服她。”
“你放心吧。百香玉萝瘴乃狄樱无量千机大法集大成之毒阵，辟陵神水又是她修炼魔功最为依赖的宝物，我潜心钻研，将这二者炼入蚀骨流沙阵之中，方方面面都克制着无量千机大法的破绽。我在栖霞谷外不是她的对手，可她当真闯谷，我自然有法子叫她有来无回。”花禅婆婆看向远方，说，“既然此劫是我命中注定的，倒不如我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仙山弟子和那帮妖怪能帮我除掉狄樱是再好不过的。实在不行，能把狄樱诱入我们栖霞谷来，只要不出意外，我也有九成把握灭其形神。为师为了今日，做了多少准备？除非狄樱精通奇门术数，否则，只要落入蚀骨流沙阵，绝无活路的。不过奇门术数也非人人学而精之，如六蛟上君那般天资过人者毕竟是少数。我便不信这么凑巧，纵然奇门之道，狄樱也在我之上。”
仙众出得栖霞谷，候在谷外的玄鹤宫册外弟子单剩两人，见他们出来，一人喜出望外道：“师叔，你们平安出来，真是太好了。”
天璇道长问：“怎么只有你们二人？胥辰子呢？”
另一人道：“我们昨日见那群妖怪出谷，大家都担心两位师叔和诸位仙门前辈的安危。我便叫胥辰子回山禀明师父，以唤援兵了。”
赤眉药仙说：“这倒无妨，师叔施通天化形大法知会掌门，报个平安便是了。”
天璇道长捋须笑着，见玉衡道长若有所思，问：“善之，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模样？”
玉衡道长支吾着，说：“恐怕是昨夜我迟迟不得入眠，所以心神恍惚罢了。”
“我们当务之急，是速速赶回丹霞山去，用这绿尾角蛉镇住玄牝真人的仙躯。至于我们合力对付狄樱这件事——”赤眉药仙看向许燕飞，莞尔一笑，说：“不如许师叔回长白山同黄掌门商量一番，便由重明观牵头，不知许师叔意下如何？”
许燕飞思忖道：“东海二十四岛可不是小门小户，要取狄樱性命，又不致我们三派死伤惨重，非仔细筹谋不可。我还是先回山禀明掌门，至于是否由我们重明观牵头，我做不得主。”
仙众分道扬镳各回仙山的路上，冥火金尊已得密笺，知道花禅婆强逼仙山弟子和南淮常府门客替她攻打东海的消息。当晚，冥火金尊便遣魑邪童子出山，前往西梁国，按密笺所述，寻找栖霞谷。翌日上午，他才召集在他山中养伤的付千钧和上官龙，将密笺交与他们。
上官龙读罢密笺，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她当年侥幸未死，竟一直躲在昆仑山近前。我早听说有个擅用寒掌下毒的女子神出鬼没，多年来无人知道她姓甚名谁，师承何处，看来这女子应该就是她的徒弟寒掌冰姑了。”
付千钧道：“若仙山中人当真替这位花禅婆奇袭东海，狄樱这次怕是麻烦大了。不过这消息可信得过？玄牝真人虽是因救治仙山那几个道士才受的伤，到底是被长白山除名的人。他既不是三派中人，仙山弟子倒没有医他的义务。万一担心世人谴责，他们随便找个理由，说他们已尽心尽力，奈何玄牝真人伤势积重难返，回天乏术便是了。”
冥火金尊道：“你有所不知，当日我强攻丹霞山，便发现玄牝真人救治的人，不光有仙山弟子，还有几个山外俗修的。仙山最讲脸面，若放任玄牝真人仙躯溃散，难保事情不会泄露。到时候凡人皆知仙道虚伪无情，他们千年美誉岂不是毁于一旦了？况且星变在即，那玄牝真人可以一敌十，他们仙山人才凋零，医好了玄牝真人，仙界才有把握平安渡劫。”
尤峰上前一步，凑在付千钧耳边说：“师父，我们还是要未雨绸缪为好。到时候仙家三派齐攻东海，我们也不至于毫无准备，叫那五麝神鼎旁落他人。”
上官龙道：“尤峰说得不错。师弟，只要有了五麝神鼎，我们要东山再起，便易如反掌了。”
冥火金尊道：“五麝神鼎固然要弄到手，不过神鼎眼下受制于奇龙砚，我们又不知神鼎的驱驭法门。恐怕……”
尤峰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再与岩华尊使里应外合，夺下两件宝物也未必有你想得这般艰难。”
金面妖尸笑道：“狄樱如此容易对付，怎么你们竟守不住奇龙砚？”
冥火金尊睨了金面妖尸一眼，说：“狄樱其人阴险狡诈，防不胜防。我在她身上吃的亏，你莫非忘了？”
上官龙道：“狄樱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实在犯不着彼此挖苦。不过仙门三派若合力对付她，我想她这次是没什么活路了。”
付千钧笑道：“那也未必。你我都曾在仙山修行，仙山中人是什么德性，你难道还不知？明面上，为救玄牝真人斩妖除魔，多么崇高正义！可是，谁又知道有些人不是另有打算？”
上官龙道：“你是说，仙山之中，也有觊觎五麝神鼎的？”
“恐怕不是有没有的问题。”付千钧道，“冥火金尊应该知道，那五麝神鼎可打通仙魔二界之藩篱，拿它提升道行法力，可事半功倍。虽然它本身不可培扶仙根，对于修为增进也没有立竿见影的好处，不过道行每增两倍，仙根亦会增长一成。只要五麝神鼎在手，不断采补山妖河怪，假以时日，仙山中没有飞升之望的道士，也有可能修得大罗金仙之体。你说这样的诱惑，仙山那帮道士，多少人可以抵抗得了？”
上官龙道：“我自然知道其诱惑之大，可是你不要忘了，过去千年，仙山因争权夺利死伤已难以计数。他们岂不知，一旦他们三派对五麝神鼎生出半点歪心思，定会内斗。我看黄玉笙、谢长青和李冬寻都非鼠目寸光之辈，大概……”
付千钧笑道：“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师兄你着急忙慌对丁贤梓下手，莫非不知其中风险？有时候，诱惑这东西就像卡在喉咙的刺，你越想咳出来，它扎得越深哩。”
冥火金尊上前一步道：“付老弟言之有理。仙家三派齐攻东海，狄樱本来是别无生路的。怕就怕到时候她反客为主，将五麝神鼎抛出来，引诱仙门中人争抢，那便糟糕了。不要忘了，她当年投奔东海，原是在仙界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然而短短一百来年，她竟鸠占鹊巢，摇身一变做了东海的主人。此女何等手腕心机，可见一斑呵。再说她眼线之众不输于我，我们现在知道仙山要对付她，想来她也知晓了。她既已知晓，必然会周祥规划，以应强敌。”
上官龙叹道：“如此说来，我们要趁机夺走奇龙砚和五麝神鼎，竟难比登天了？”
金面妖尸接过冥火金尊的眼神，道：“不管怎么说，狄樱死了，对我们大家都好。至于奇龙砚和五麝神鼎，能得到是最好不过，万一得不到，只要确保狄樱没有活路也是好的。”
尤峰道：“孟师弟因她而死，我们自然不能放过她。”
“不错。”冥火金尊道，“五麝神鼎万一落入仙山道士手上，那也是天意如此了。不过若不试一试，我们如何知道抢不到呢？”
众人又谈了两刻钟，一名小妖入洞，在冥火金尊耳边嘀咕几句，冥火金尊只道“我有些要事急需处理，恐怕要离开两日”，这便带上金面妖尸，遁影而去了。
付千钧待冥火金尊走远，对上官龙说：“依我看，冥火金尊撺掇我们趁仙界三派攻打东海之际去抢夺五麝神鼎，怕是别有所图呐。”
上官龙问：“我方才也觉得奇怪。他跟金面妖尸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想极力说服我们参与其中。”
“他希望狄樱死，这点是肯定的。不过我总觉得，他压根就没想助我们抢回五麝神鼎和奇龙砚。”
尤峰上前问道：“依师父的意思，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掺合为上？”
付千钧笑道：“不。我倒真好奇，仙家三派若齐攻东海，狄樱会如何应对。不管五麝神鼎和奇龙砚我们能否抢到，也不管那冥火金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去凑个热闹，兴许还捡得到便宜呢。”
冥火金尊与金面妖尸此刻正向东海飞去，虽不情不愿，冥火金尊却别无选择。方才小妖收到了狄樱的通传令，冥火金尊心知肚明，他未能除掉悬空道人，不管去不去东海，狄樱都会给他些许教训。他已吃过紫辰白花瘴的苦头，此番他乖乖赶赴东海，若能求得狄樱谅解，免受瘴毒之痛，捱过一时也是好的。
本来冥火金尊只是心头窝火，飞出一刻钟，与金面妖尸一番言语，他竟邪气攻心，浊血上脑，栽下云头，亏得落在林间，未有大碍。回想过去那许多年，兕虎神君横行魔界的时候，他小心翼翼，不敢开罪于兕虎神君一脉，几千年忍下来，虽不免憋屈，倒也过得太平安逸。自兕虎神君被九天九地归元阵所禁，他励精图治，四下收卖人心，广布耳目，为求称霸魔界实在是煞费苦心。本来一切尽在掌握，谁料那狄樱防不胜防，竟反将他一军。冥火金尊越想越气，在林间打坐调息时又怄出一口瘀血，喷了一地。
金面妖尸为他灌输真元，道：“尊主，你现在心神不宁，以致旧疾发作，再不凝心聚气，恐怕有性命之忧。”冥火金尊运气调息，足足半个时辰方才三华安稳。金面妖尸又说：“尊主，凡人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急不得。”
冥火金尊苦笑道：“这道理我何尝不知？只是我实在不甘心。我精心布局，好不容易靠五麝神鼎拿捏住狄樱，想不到……唉，我到底低估她了。”
“尊主也不必太灰心。说不定魑邪童子能带回好消息呢。”
冥火金尊道：“但愿如此吧。花禅婆可以解开我身上的瘴毒，那是最好不过的。不过花禅婆蛰伏几百年，这会子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不觉得奇怪？”
金面妖尸思忖道：“这里头的蹊跷，我也想不明白。她此番动作，似乎有意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至于其目的……”
冥火金尊道：“兴许她的目的正在于此。她闹这么大动静，狄樱不可能不知道。天底下哪有报仇之前先行张扬的道理？可是她干出这等事来，却不稀奇。此人还在天山黄龙阁的时候，其行事作风之乖戾便声名远扬。我只是想不通，她何以赶在当下，又采用如此奇怪的方式动手”
“不错。人人都知道金翎法王与狄樱是死敌，花禅婆为何不与金翎法王联手对付狄樱，个中缘由我也想不明白。”
冥火金尊道：“花禅婆虽仙资有限，却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那金翎法王何等愚笨，她如何看得起？况且，一个人单是愚笨倒不可怕，坏的是愚而不自知，甚或自作聪明，那才是无可救药呢。与蠢货相谋，万一时运不济，那是要吃大亏的。你莫非忘了陈汝阳？”
金面妖尸点头道：“我当年勾搭上那陈汝阳，原以为他是个聪明人，哪知他做了尊主的耳目，又经不起东海的诱惑，与狄樱私下联系。万一去年他倒向东海，付晚香那丫头叫狄樱先行一步抢走，我那几年的筹谋都白费了。”言及此，金面妖尸意识到自己多了嘴，觑着冥火金尊，再不敢说下去。
“所以这次我派魑邪童子前往栖霞谷，主要是想探个虚实。搞不好那花禅婆对于仙家三派并不放心，把事情闹大，正是希望引来狄樱的仇家，尽可能合众智群力，除掉狄樱。若她当真可以化解我们体内的紫辰白花瘴，我们也不必兵行险招，助兕虎神君重生了。”
金面妖尸说：“我只是担心这个花禅婆既然是用毒的圣手，万一尊主体内紫辰白花瘴得以化解，却中了她的毒，还是不免受制于人。”
“她到底是仙门中人。就算我受制于她，假以时日，她要么油尽灯枯，要么飞升天界，我们总有个盼头。更何况，她身为仙界中人，又不与三界为争，我们受制于她，总好过受制于狄樱那个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