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道德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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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京察之后，宁国还会颁布一份善举名单。
此名单通常为近年内施医赠药，施粥赠银的大善之人。
一方面，此名单作为褒奖公示。
另一方面，为彰显皇恩浩荡，朝廷也会酌情从中选出一二来授官予职。
毫不意外，江行川榜上有名。
在一众皇商、豪绅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榜下围观之人颇有些不解。
“旁的人也就算了，这个昌平侯府世子也是大善之人？这名单怕不是假的吧？”
“是啊，前阵子不是还传出来侯府一家老小都在花少夫人的银子？”
很快，便有人当场反驳。
“这上了名单的还有假？我们西城六个善堂都是昌平侯府世子这位大善人早些年捐的。”
“没错，两年前我们村子遭了疫，有不知名的好心人帮忙捐了一笔银子，我那一家老小这才熬过一截，我前些日子才知道，原来是昌平侯府世子施恩。”
茶楼里。
陆宁听着楼下人的议论，抿了一口茶。
云竹气不过。
“小姐，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世子要是真有钱，用得着花您的银子？”
“这些人肯定是世子花钱请人帮他们说好话的！”
陆宁神色淡淡。
“你也说了，世子没银子，可这些人是怎么来的？”
云竹一愣。
“是啊，奇怪。”
云岚给陆宁添了茶，试探性的开口。
“小姐，莫不是长公主府？”
陆宁颔首。
“没错，江行川和他们达成了合作。”
江行川是缺银子，可长公主府不缺啊。
圣上看中这个姑母，隔三差五就会赏赐长公主府。
说句财大气粗也不为过。
云竹恨恨道：“可就算如此，这种事也不是他们张口说说就是真的！奴婢觉得一定是暗箱操作！”
暗箱操作是有的。
只是长公主府出手，定然会万无一失。
很快，榜下也有人提出了质疑。
“空口无凭，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先前为江行川说话的几人愤而开口。
“老子可是善堂的掌柜，世子捐助的银粮也有据可查，你若不信，自己去我们善堂看！”
“就是，我们那的里正亲口说的，那还有假？反倒是你们，对江大善人如此质疑，很让人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被有心人利用故意来抹黑江世子的！”
几个汉子倒打一耙。
“少来！谁不知道那昌平侯世子的名声臭的没眼看，用得着我们抹黑吗？”
“前阵子皇上还下了申饬圣旨，不信你们自己去打听。”
几个汉子却冷冷一笑。
“不过是内宅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所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昌平侯世子行这么多义举，还比不上区区小事更值得人敬重？”
“就算是昌平侯世子花了自家夫人的银子，可出嫁从夫，也没什么可说的。”
“就是，夫妻本为一体。世子行事慈悲，救了多少人。她那夫人却舍不得这些黄白之物，委实小气。陆大将军豪气冲天，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斤斤计较的女儿？”
话赶话，事情不知怎么就赶到了陆宁头上。
和江行川豪掷千金救人比起来，“斤斤计较”的她显得倒是不折不扣的铁公鸡了。
云竹气的直跺脚。
“小姐，这些人太过分了！凭什么用你给世子那个负心人抬轿子？”
当然是为了更好地拿捏她了。
陆宁心中冷笑。
看来她猜的没错。
长公主府的目的是她。
若是上辈子，她听到这种名声，定然会诸多顾忌，在江行川和侯府面前矮一头。
甚至为了保住名声，对江行川也会格外宽容。
可重活一世。
她再也不想顾忌这些虚名。
榜下人群未散。
在那几个汉子的引导下，接下来的一炷香内，陆宁坐实了“铁公鸡”的恶名。
“世子仁义，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做善事，着实令我辈汗颜。”
“兄台说的对，世子行此义举，少夫人非但不支持，还扯其后腿，当真是妇人之见！”
“岂止是妇人之见！当年那少夫人嫁到侯府也是十里红妆，大都是陛下赏赐。这么多年她捏在手里，高高在上的看着那些穷苦百姓艰难度日一毛不拔，不觉得烫手吗？”
陆宁冷眼听着此人的“道德绑架”。
她的嫁妆一大部分都是自己做生意得来的。
她想怎么花，是自己的事，用得着别人来置喙？
父兄是给她添置了嫁妆，却为了避嫌没有一件御赐之物。
此外，那都是父兄九死一生用血汗得来的。
她有什么可烫手的？
陆宁断不可让这把火再烧到将军府头上。
朝匆匆归来的云竹抬抬下巴。
“去吧，全都给我放出去！”
云竹气呼呼的打开了窗子。
将怀里的数十份账单朝着榜下的人群洒去。
账单纷扬。
很快就引得众人注意。
“咦？这是什么？”
“哪儿来的账单？”
云竹叉腰站在窗口，大声喊道：“刚才是谁说我家小姐铁公鸡？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些年我们少夫人为了昌平侯府花了多少银子！”
这些账单还是陆宁刚重生之后写的。
为的就是怕江行川等人不承认。
故此多写了一些备份。
想不到今日却有了用处。
听云竹自报家门。
大家纷纷看向手里的账单。
很快，榜下便接连传来了抽气声。
“嘶，十万两，这昌平侯府的人这是天天吃金子？”
“老天爷啊！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十万两！”
“刚才哪个说少夫人是铁公鸡的？站出来！我倒要看看，倒是哪个大言不惭的！”
风向逆转，云竹再接再厉。
“还有，刚才有人说我家小姐的嫁妆都是御赐之物，呵，开什么玩笑？御赐之物岂能随意赠出，将军府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这么做！”
云竹这一番连消带打，很快让几个汉子的话站不住脚。
更有人提出了质疑。
“有一说一，这昌平侯府日常都这么奢靡，哪有银子来做善事？”
“是啊，这事儿怕不是有猫腻。”
几个汉子没想到会碰上陆宁这个正主。
他们心虚的反驳。
“将军府大小姐怎么样，咱不管，咱只知道，救了咱命的就是昌平侯世子那位大善人！”
“对对对，将军府大小姐有银子那是她的事儿，与我等何干？”
几个汉子丢下这几句话落荒而逃。
云竹轻哼。
“算你们有眼力见！”
陆宁却并不乐观。
长公主府有备而来。
此事只怕不能轻易善了。
如她所料。
接下来的两天，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江行川的善举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俨然从一个声名狼藉之人，变成了善心纯良的大善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她的账单起了作用。
幕后之人再不敢提及她和将军府半句。
只是单单为江行川扬名，并不足以让他重回官场。
直觉告诉陆宁。
这只是长公主府的第一步。
果不其然。
第二日巳时未到，昌平侯府就被浩浩荡荡的人群堵住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