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就该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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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川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
众人议论声比之刚才更甚。
“啧啧,还真被我老哥们说中了,这小子还真是个野种。”
“居然让发妻认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当嫡子,这昌平侯世子可真敢想!”
“呵呵,要我说最搞笑的还是这江家族人,被人当猴耍了都不知道!”
现场最难堪的当属江三叔这个江家族长。
“我说你怎么这么执着的逼侄媳妇认亲,原来做下了这等糊涂事,我江家上下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
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有悖世俗的恶事。
江行川做出这种丑事,相当于拉着整个江家都跳了火坑。
让整个江家都沦为京城笑柄。
其他江家族人看着江行川的眼神也是恨意满满。
在这个世道,没有族人支持,就是无根之木。
侯府今非昔比,若再没了族人支持,江行川处境更加艰难。
他涩然开口。
“洛堂兄,成堂兄,你们听我解释。”
为首的江家族兄江洛是江家年轻一代的领头人。
他冷哼一声。
“世子还是免开尊口吧,我等在侯府眼里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族人,你无需跟我们解释。”
另一位族兄江成也冷声奚落。
“洛堂兄,要我看,从今往后,咱们还是少和侯府来往,省的咱们这些不知情的傻族人被人当枪使了还帮着数银子呢!”
江洛没否认,不再看江行川。
“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三叔。他老人家最重脸面,这会儿不知道有多生气呢。”
江家兄弟扬长而去,徒留江行川怔愣在原地。
陆宁欣赏着他这一刻的狼狈,又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只是被族人厌弃算的了什么?
她要的是江行川彻底被族人厌弃。
一个没有宗族庇护的人,想要东山再起哪有那么容易?
除了江三叔脸上挂不住,七叔公这会更是羞愤不已。
老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他瞪着江行川。
“江家想让外室子当嫡子,是觉得我陆家软弱好欺?”
江行川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七叔公连个眼神都不再给他,愧疚的看向陆宁。
“阿宁,是七叔公识人不清,害你受了委屈。你放心,七叔公定会让江家给你一个交代!”
呵,收了江行川那么多礼,还想让江行川给交代?
这话她都替七叔公心虚。
陆宁面上不显。
“那我就在侯府等着七叔公来给我做主了。”
七叔公面上一滞,干笑着点头。
“好。”
说罢,逃也似的带着陆家族人离开了江家祠堂。
沈清芝离开之前,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陆宁。
陆宁扬唇一笑,朝她恭顺行礼。
“母亲慢走。”
好戏没看成,陆欣别提多憋屈了。
“陆宁,是你做的对不对?”
陆宁笑意温和。
“还算没傻到家。”
陆欣气了个仰倒,最后还是被沈清芝拽走了。
好好的一场认亲成了一出闹剧。
江母气的胸口发闷。
她颤抖着唇角指着江行川。
“糊涂啊,川儿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外室子算什么东西,你怎么能让他给阿宁当嫡子?你这是把侯府架在火上烤啊......”
说到情绪激动之处,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
江行川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其他。
抱起江母朝着医馆跑去。
现场只留下白秀青母子站在原地,被人指指点点。
白秀青神情恍惚,有种美梦破碎的失重感。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泉州的人为什么要找来?
川哥哥不是早就拿银子打发了他们,他们有什么脸面再来?
都怪他们贪心不足!
毁了景儿的认亲礼!
还有,她的景儿是她和川哥哥爱的结晶!
才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外室子!
白秀青想要呐喊为儿子正名。
可仅有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说。
一旦坐实了景儿是她和川哥哥的血脉,川哥哥和侯府就会万劫不复。
白秀青年长,尚且淡定。
江子淮只有五岁,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哇的一声哭了。
白秀青心疼的将他揽进怀里,慌乱的领到别处安慰。
“景儿不哭,别怕,有娘在。”
江子淮鼻涕都哭了出来。
“娘,什么是外室子?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骂景儿?”
白秀青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心里却是恨死了江嫣然。
都怪她这个贱人,毁了她家景儿的前途!
还有陆宁,为什么还要占着她的位子。
害的她的景儿受这般天大的委屈!
白秀青收敛恨意,温声安抚。
“景儿别怕,外面那些人都是受人蒙蔽。他们哪里知道,你是爹和娘最疼的宝贝。”
江子淮抽抽搭搭。
“那娘,我还能叫少夫人母亲吗?”
白秀青一时语塞。
她知道儿子这是不想放弃陆宁身上的好处。
“乖,就算她不能认你当嫡子,可名义上她还是你的母亲。”
江子淮擦擦眼泪。
“那就行,我还想拿她当垫脚石呢,她可不能就这么跑了。”
白秀青死死咬住唇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和儿子解释。
同样叫陆宁母亲,嫡子和外室子却是两码事。
成为陆宁的嫡子,若能得了她几分疼爱,那她背靠的将军府和沈家全都是景儿的资源。
可如今他的景儿被人说成外室子。
那些资源都会烟消云散。
更何况,此事川哥哥隐瞒了陆宁。
谁能保证陆宁不会因此迁怒景儿?
纵然她不肯承认,可如今陆宁占了她的主母之位,景儿只能是外室子的身份。
她不敢想,一个外室子在嫡母手下该有多难。
白秀青柳眉紧蹙,为江子淮的前途担忧不已。
昌平侯府意图用外室子替代嫡子的笑话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路边茶馆的说书先生好不容易有了新八卦,眉飞色舞的说起当时的场景。
“诸位还记得前阵子昌平侯府世子逼着侯府少夫人认养嫡子这事儿吧?今儿开祠堂,哪儿曾想那孩子身份有问题!好好的一个认亲礼活生生的成了笑话。诸位猜猜怎么回事?”
“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了?”
“昌平侯世子口口声声说那孩子是恩人之子,可今儿侯府三小姐找来了那昌平侯府世子的真正的恩人之子,那孩子原来是个冒牌货!”
“啊?这昌平侯府世子也太傻了吧?居然让一个五岁孩童给骗了!”
“什么啊!昌平侯世子狡猾着呢!一听三小姐要报官抓那孩子,急了,当下就承认那孩子是自己在泉州和别的女人生的外室子!”
“我天啊,拿外室子冒认嫡子,这昌平侯世子也忒不是东西了!”
“就是,前阵子不是还对外宣扬,少夫人不认孩子就是不义,现在看来,少夫人之所以那么抵触,定是看出了端倪!”
“对对对,先前那侯府老夫人突然病重,拿孝道压着少夫人认下孩子,现在看来,只怕都是这祖孙俩故意搞出来的计谋。”
“说来惭愧,当初某就不该听人乱嚼舌头,也跟着骂了陆大小姐几句。”
“谁说不是呢,最可怜的当属陆大小姐了,被昌平侯府一窝子的牛鬼蛇神这么算计!”
百姓们对陆宁升起无尽同情。
一时之间,她从头顶恶名的恶妇变成了被婆家算计的可怜人。
而江行川和江老夫人被打上了恶毒坏人牛鬼蛇神的标签。
云竹抚掌大笑。
“这下好了,真相大白,小姐的恶名也洗清了,侯府的恶人就等着被人骂的狗血淋头吧!”
陆宁抿了口茶。
挺好,她也喜欢这样的反噬。
一个外室子就让昌平侯府的名声跌到谷底。
想来江行川和老夫人定会后悔的捶胸顿足吧?
这时,茶客们又提起了曾经。
“说起来,陆大小姐当年可是艳冠京城,怎么就跳进了这种火坑?”
“听说当初是江老夫人拿着老侯爷对陆大将军的救命之恩要挟,不然谁要嫁昌平侯府这种破落户?”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可我怎么就不明白了,老侯爷那副德行怎么可能救下大将军?这儿听着跟笑话似的。”
“兴许是骗了人家将军府也不一定啊。老娘和儿子都是骗人精,谁能保证老侯爷不是个老骗子?”
陆宁喝茶的动作一顿。
多年前,父亲回京述职。
途经驿站休息,却遭遇多名刺客围杀。
驿站上下被杀了个干净,唯有父亲和老侯爷两个生还。
父亲重伤,是老侯爷将他背到了医馆,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父亲那么多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兵士都死了。
老侯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如何在那么多凶残的刺客围杀下活了下来?
现在想想,是有些不正常。
陆宁屈指敲了敲桌面。
这么看来,有必要查的东西又多了一项。
茶客们议论这些往事没多久。
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就席卷了整个茶馆。
“大消息!大消息!京兆府尹周大人带利州灾民在朝会上参了吏部侍郎一本!”
“啊!这又是怎么了?”
“据那灾民所说,吏部侍郎李静德借钦差之职贪污利州三十万两赈灾白银,致使整个利州成了人间炼狱,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
“等会,上个月圣上不是还夸他赈灾有功,是国之肱骨吗?”
“那灾民带来了李静德贪污的铁证,分明是他上欺下瞒,这才蒙蔽了所有人!”
“圣上龙颜大怒,命人当场将吏部侍郎和吏部郎中收押天牢,命令刑部彻查此事!”
“三十万两,够买多少米粮了!他活该!贪官就该死!”
“对,那可是百姓们的活命银子!他这么敢?就该千刀万剐!”
茶馆里群情激愤,众人恨不能立刻将李静德推上断头台。
云竹也是义愤填膺。
“贪官该死!”
云岚却眉头紧锁。
“小姐,这次的事情这么大,前阵子世子和吏部侍郎家的三公子又走的那么近,会不会牵连到您?”
陆宁摇头。
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
李静德胃口再大也未必吃的下。
近些年国库空虚,就连沉迷炼丹求长生的圣上都私库空空。
时不时还得需要底下官员孝敬。
谁能保证李静德没有将大头的银子送到那位手里?
江行川贿赂吏部侍郎家的公子,但到底没有成功拿到官职。
只不过,总是要出点血的。
若是以前,侯府还有些底子和让她来兜底。
可现在,上次江行川就已经变卖了侯府大部分家财。
这次他想过了这一关,但凭侯府产业断然填不上窟窿。
整个侯府谁的私库最富有?
除她之外,那定然是老夫人。
老夫人自私又爱财。
江行川想要动她的棺材本,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届时,兴许还能看上一出祖孙反目的大戏。
喝完最后一口茶,陆宁起身。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这个时候婆母也应该醒了。
她最厌恶外室子。
她很想知道。
江行川会不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外室子,理直气壮的打他亲生母亲的脸。
上辈子,侯府众人踏着她的血泪其乐融融,是京城有名的“孝善之家”。
江行川更是大家交口称赞的孝子贤孙。
这一次,江行川所有算计都已然落空。
他想解决困境。
大概就只能“孝”出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