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死不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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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了这么久,总算是有消息了。
陆宁心中沉重情绪一扫而空。
放下茶盏热切的看向云竹。
“人在哪儿?”
云竹忙道:“沈管事说有人见过他们跟人上了京郊的发鸠山。”
听到发鸠山三字,陆宁心中喜悦被冲淡了一半。
“怎么会在那?”
一个半月前,利州上游突然春水化冻,河水决堤,淹没了大片农田。
朝廷曾派遣官员前去赈灾。
不想官员贪腐,贪墨了大部分赈灾钱粮。
百姓流离失所。
在饥寒交迫之中,饿殍遍地。
上辈子,曾有一个叫林南天的百姓带人前往京城来告御状。
哪知人刚进城没多久就被贪腐官员的下属认了出来。
一行人全被抓进了京兆府大牢。
后来有数百流民漏夜前来劫狱。
几乎折损了所有流民,终于将重伤的林南天救了出来。
林南天逃出京城之后并未返回利州,而是回到了发鸠山。
入京之前,他为防万一,就已经留了很多流民在山中安置。
说是安置,其实就是落草为寇。
他们一边拐人上山,一边打劫过往富商聚财。
既能保证生计,又能防止朝廷和贪官沆瀣一气,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京兆府事件之后,他对朝廷彻底失望。
之后的两个月,他带人在进京的必经之路上击杀了当时主管赈灾的一些官员和几位朝廷重臣。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圣上龙颜大怒,派人前去围剿。
林南天虽是流民,却胸有韬略。
朝廷几次围剿,都损兵折将。
后来默默无闻的六皇子不知为何成了剿匪前锋。
在他的围剿之下,大部分流民被击杀,林南天下落不明。
也不知道,六皇子是不是太过幸运。
在围剿林南天一行人时,刚好找到了官员贪腐的证据。
圣上知晓此事后,发落了吏部的一些官员。
由此也开始对六皇子委以重任。
上辈子,江行川就是踏着将军府的尸骨送六皇子坐上太子之位。
谁又能保证,将军府的败落,没有六皇子从中作梗?
换句话说,六皇子也是她不死不休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更何况,她还需要从林南天手里找到江涛叔侄。
当然,最重要的一条,她无法对这些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流民视而不见。
陆宁在沉默中推算了一下时间。
上辈子这个时候,林南天应该已经被人抓到了京兆府。
迟则生变。
陆宁简单收拾了下就去了京兆府。
路上云竹兴奋的追问。
“小姐,咱们是去找周大人前往发鸠山剿匪吗?”
陆宁一愣。
云竹解释道:“奴婢早就听说最近发鸠山一带不太平,说是有匪祸劫掠过往商户财物。奴婢觉得江涛叔侄肯定也是被那些劫匪劫到山上去了。您去找周大人,也是为了把二人救回来。”
没有财物寸步难行,更别提上达天听。
京郊过往商户不计其数。
劫掠几个小有家财的商人,既不会引来朝廷大规模围剿,也是来银子最快的办法。
林南天果然和上辈子一样,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难怪他能成为这些流民的首领。
半个时辰后,陆宁赶到了京兆府。
当听到她问起林南天的名字时,周平山一头雾水。
他回头询问跟着的陈捕头。
“牢里可有这号人?”
陈捕头有些紧张。
“是、是有这么个人。”
周平山一眼就看出下属神色不对,板着脸瞪起眼。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平山眼里不揉沙子。
但凡底下人犯错,轻则一顿军棍,重则赶出京兆府。
陈捕头哪儿敢藏私。
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五天前林南天就已经进京。
只是他们一行人远道而来,病困交加。
刚进京林南天就昏倒在了杏林医馆外。
短短几天救治,杏林医馆就要林南天拿出五百两的医药费。
林南天本就是流民,哪有这么多银子,指责医馆敲诈。
双方打斗中,杏林医馆掌柜找到京兆府报案。
陈捕头等人将林南天一行人以扰乱京城治安为由抓到了京兆府大牢。
周平山听出其中关窍。
“你收了杏林医馆的银子?”
陈捕头满头虚汗,忙解释。
“大人明鉴,卑职哪儿敢收银子?只是那杏林医馆的掌柜搬出了自家东家是吏部郎中梁大人,您说,小的一个芝麻大小的捕快,哪儿敢招惹?”
周平山冷嗤。
“你们一个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没收银子,就没收别的?”
陈捕头脸上更虚。
“卑职也就跟杏林医馆的掌柜喝了几顿花酒,让卑职在牢里好好照顾照顾那个叫林南天的。”
周平山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让你吃几顿花酒,你就助纣为虐,是不是人家给你再塞个美娇娘?你得把我这个京兆府尹的脑袋摘下来?”
陈捕头陪着笑。
“瞧您说的,卑职哪儿敢?”
周平山不解气,蹬了他一脚。
“敢照顾到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滚下去!自己去领五十军棍!”
陆宁垂下眼眸,心中有了计较。
所谓照顾,想来和折磨无异。
不然上辈子的林南天也不会发了狠,杀了那么多人。
事情其实也简单。
无非就是吏部的梁大人寻由头折磨林南天一行人,阻止他们将利州之事上达天听。
陆宁压下思绪,这才看向周平山提议。
“周叔叔,林南天无非就是欠了医馆五百两银子,我想着,这银子我来补给医馆。”
“又不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哪儿要得了五百两?分明是那劳什子的混蛋医馆敲诈人!”
周平山气呼呼的骂完,忽然又狐疑的看向她。
“不对!小宁儿,你和那个林南天到底什么关系?”
“不瞒周叔叔,我和一个利州的商队陈领队有几分交情,那个林南天是他朋友,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朋友落难,这才求到了宁儿头上。左不过是银子的事,您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陆宁一股脑的说出来时想好的说辞,又乖巧的递了杯茶过去。
周平山皱眉。
“此话当真?”
他虽然疑惑,却也知晓未出嫁前陆宁经商,大小铺子经营着杂物、首饰、布匹,类目繁多。
时常和一些天南地北的商队打交道不稀奇。
陆宁眨眨眼。
“周叔叔,宁儿什么时候骗过您?”
周平山紧绷的神经松快了一分,却又敏锐的指出了其中疑点。
“据你所说,那林南天本是外乡人,又是如何得罪了吏部的官员?”
陆宁叹了口气。
“这是我来找周叔叔的主要原因。”
陆宁将上辈子听说的一些利州流言说了出来。
周平山脸色大变。
“不可能!给李静德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此事之上弄虚作假!”
在本次灾情中圣上委派吏部侍郎李静德和其下属梁萧前往利州。
早在二十天前,李静德就已经回来复命。
上奏的折子里将灾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圣心大悦,李静德为此还得了嘉奖。
“周叔叔大概不知,那位吏部侍郎大人不仅敢在灾情之上做了手脚,私底下他的庶子都敢明目张胆的买官卖官。”
“你是从何得知?”
“世子就曾贿赂李大人家的那位庶子上万两,意图留京任职。”
陆宁信誓旦旦。
由不得周平山不信。
他脸色凝重,走到门口朝外面候着的人招手。
“去牢里,把那个林南天给我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