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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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此时服务生端着两个人点的饮品走过来,话题便没有继续。
一路上从希腊被自己弟弟催着赶回来,她是真的累坏了,调试好咖啡的口味之后连喝了几口才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觉得身上的沉重感缓解了许多。
“无论容貌上是否有无改变,年龄大了就是大了,体力和精神力真的是骗不了人的。”她自嘲地摇头感叹。
严忱看了她一眼,道:“您还是一如往昔的出众,也许只是长时间的旅途劳顿让您疲惫了,休息一晚相信就会恢复的。”
“谢谢你。”贺秋茵以颔首回应赞美,看着严忱低头喝着杯中的锡兰红茶。
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尊贵,那是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从容稳重,哪怕只是端起茶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这个男人做起来都会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她不由的感叹,自己也是纵横娱乐圈多年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又是这样的年龄。
可是看到眼前的男人,还是忍不住会被他的魅力所吸引。
也无怪乎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么多年来死心塌地的一条路走到黑。
她放柔了目光,轻轻叹息一声,“但是无论怎么说,我也是一个28岁儿子的母亲了,怎么可能不会老。”
严忱放下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无声地点了点头。
贺秋茵对他的沉着不由心生感慨,瞧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长辈的慈爱,径自继续道:“现在回忆起来,自己似乎还是22岁的样子,刚刚嫁入元家,原本的骄傲都在面对着那样一个家族的巍峨和严厉之中而被消磨殆尽。不久后生下元晋,却因为前妻留下的儿子不可动摇的身份,而让他活在哥哥的阴影下,受尽了委屈和漠视。看着那样的儿子,面对长子礼貌却疏离的态度,丈夫的威严又不可调和,我的心里烦极了。才会选择再次进入娱乐圈,并且要求经济人安排我到国外发展,就是想逃避这让我心烦的一切,可那个时候,我却忽略了元晋。”说到这里,她略带苦涩地笑了笑,继而看向对面的男人,道:“幸好,他来到海城之后,遇到了你。”
严忱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从容表情,安静地倾听着对面长者的倾诉,他的眼底如同静谧的幽潭。
贺秋茵喝了一口咖啡,目光逐渐变得深远,仿佛回到了久远的记忆中,“曾经有过一段很长的时间,我从电话里都可以听出元晋的快乐和开朗,他慢慢地在改变,从前那个说话傲慢态度急躁的小猴子,也变得耐心起来。偶尔还会问我工作辛不辛苦,有没有好好吃饭,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她感叹地笑了笑。
严忱也因为她的这番话而柔和了眼神,轻声道:“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愿意关心别人的人,只是之前被亲情所忽略,才会忘记了自己的本性。”自己身边那头张牙舞爪的小兽,最擅长的技能,便是口不对心的死鸭子嘴硬。
听到别人这样的夸奖自己的儿子,没有一个母亲不高兴的,“元晋的一切,都是你给他的,是你的出现让他开始逐渐的成长,也让他慢慢地展露出了本来的自己。”
这一点,她从一开始就十分的清楚。
“您太客气了。”严忱回答的礼貌而平淡。
贺秋茵对他这种宠辱不惊的得体与谦虚非常的欣赏,眼角却下意识地划过自己对面的那条隐藏在修剪得体的西裤里的右腿。
“只是一切,都从四年前开始变了。静叶湖那晚之后,在家里焦急等待了一夜的我等来的竟然是一个伤心颓废到毫无生气的儿子。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元晋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元家的决定我无权更改,只能告诉自己,时间可以忘记一切,告诉自己元晋慢慢地就会好起来的。”她顿了一下,仿佛无法承受心理太多悲伤回忆的冲击,而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接着道:“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发觉元晋总是会一个人拿着一把匕首痴痴地发呆,我几乎吓坏了,日夜不敢间断地看着他守着他,直到那次……他用匕首划开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我才彻底明白,有些东西,真的不是时间可以改变的。”
说到这里,她看向对面的男人,微微螓首致使过长的额发遮挡住了他的眉眼,让人无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有握住茶杯的手背爆出青色的脉络泄露了主人太多的情绪。
贺秋茵敛着眼苦笑了一下,接着道:“我哭着问他是不是不要妈妈了?为了一个男人连家人都不要了。元晋却和我说,他不是要寻死,他只是想知道,如果身体上更加疼痛,是不是心痛就可以缓解一些。他说他不想心那么痛,他想忘记一个人,可是怎么做都不行。”
这句话说完,她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她歉意地笑了笑,从身旁的手袋中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去泪珠。
“很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严忱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低哑了几分,微微牵起的唇角也有些勉强的意味。
贺秋茵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低头看着他用手按住的左腿膝盖,言辞恳切关爱地道:“怎么样?如今那里还会痛吗?”
严忱轻轻莞尔,道:“这都要谢谢您,那个来的人和我说了,他是您派来的,若是没有他,大概今天的严忱就要坐着轮椅来见您了。”
这就是一个‘朗硬为骨、坚毅做魂’的男人,即使曾经的伤痛带给自己多么悲惨和刻骨铭心的印记。
多年过去以后,也不过都化作了他唇角一抹释怀的微笑。
到底……是真的释怀?还是因为心里的那个人,而选择了原谅和淡忘?!
这是贺秋茵心里最想知道的答案!
“元家亏待了你,也对不起你。如果不是遇到元晋,也许你现在已经是陆军出色的军官了。曾经国防大学的高材生,紫中将的弟子,你本来该有很好的前程,可是最后都毁在这条腿上了。”她温柔的目光充满了歉意,轻声道:“我虽然嫁进元家,可是那样的家族动摇整个体系的决定,又怎么是我的身份所可以改变的。他们器重致行,想培养元晋继任贺家来辅助元致,推动元家的大船走的更远。可是我可怜的儿子,却要为了他的身份,承受这么多的苦难。”
当年静叶湖一夜,元晋被强硬带走,严忱打被断腿丢在荒野的树林里。
她坐在家里焦急等待,却苦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除了对这个男人一点点的救助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所以这么多年,她躲避在海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面对。
她只是很愧疚,对于自己的儿子,对于眼前的男人,做为母亲,她本来应该要好好地保护他们的。
“我替元家给你道歉,但也替元晋谢谢你,谢谢你还在等他,还愿意让他留在你身边。”说着,她深深地低下头,充满歉意地道了一个迟了好多年的歉。
严忱忙伸手托了她的肩膀一下,将她扶起,“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已经尽了全部的努力了。当年如果不是您,又怎么会有如今的严忱呢。”
贺秋茵用手把捂着嘴,哽咽着笑了一下,道:“这么多年,我们家的小猴子给你惹了不少麻烦,贺启他心疼元晋,从小就溺着他,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不在国内,都是贺启纵着他胡闹。”
“没关系。”严忱道:“贺启先生也是出于对元晋的疼爱。”
贺秋茵点了点头,笑着道:“谢谢你的体谅,贺启他因为觉得是父亲捡回来的孩子,所以早早的就拒绝了父亲让他进入贺氏核心的要求,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地创建了瀚嵘,也算是间接帮了我。”
这么多年来,一个小小的瀚嵘娱乐能够在娱乐圈优胜劣汰的规则下,披荆斩棘地发展到如今的地位和规模,都仰赖于他们多年来都无可替代的台柱,国际巨星身份的贺秋茵。
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瀚嵘娱乐的存在也帮助了贺秋茵,让她可以更加自由自在的选择自己喜欢的剧本,按照自己的心意布置工作,都依赖于弟弟多年来苦心的经营。
严忱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她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突然,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随即牵唇浅笑,“是啊!每一份事业的建立都是伴随着辛苦和汗水。不仅仅是一个公司的发展壮大,即使是一个小小的艺人,能够走到如今的地位都一定付出了很多,没有人有权利随随便便去破坏别人辛苦所得到成就和声誉。”
贺秋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终于明白,我们家小猴子为什么这么多年对你这般死心塌地了。”
严忱不解,歪着头看着她。
贺秋茵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给出答案。
正在此时,严忱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礼貌地颔首后侧身接起电话。
“什么事?”
*
午夜时分的闻香路,漆黑的夜空被浓云遮蔽,四周寂静森冷,秋季的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如同隐没于黑暗中的怪物口中的呜鸣。
黎锡有些疲惫地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了,我们也休息一下吧,这都快一个小时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我都要死了。”他揉了揉酸痛的眼角,声音困乏而沙哑。
子骞喝了一杯已经完全凉透的咖啡,瞪大着通红的双眼还在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闪过的每一个画面。
“老大要我们从早上开始,每一个靠近廖维安房间的人都可能成为嫌疑人,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呀!”
黎锡恨恨地啐了一声,斥道:“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廖维安也不过就是新锐导演而已,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多人到他的房间找他,男男女女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还不知道在里面都干了什么呢。”
“你呀!”子骞笑了笑,骂道:“让你干点儿活就抱怨,当心老大听到了罚你扫厕所,你想想文轩,原本都是他一个人在这里盯着的。”说着,他也干脆暂停了画面,转过椅子仰面靠在椅背上,让眼睛可以缓解一下。
黎锡贼兮兮地笑道:“老大这会儿顾不上我的。”
子骞白了他一眼,直接一脚踹上他的椅子,将人推离了一米多,正好停在海城调查科的监控台前。
突然,一直笑嘻嘻的黎锡神情大变,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个小屏幕。
“这……这这……”他瞠目结舌地指着画面,身体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怎么了?”子骞好奇地走过去,顺着他的手也看着其中一个小屏幕。
那是位于海城调查科五楼法医组停尸房外的一个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昏暗一片的五楼走廊里,只有头顶的灯光发出森白阴冷的光芒,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挺直着身体顶开停尸房的门就那么笔直地走了出来。
青色的身体,苍白的脸颊,灰败的嘴唇,充血的双眼,无一处不带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她的胸口,一个倒人字的巨大伤口贯穿了整个胸膛,上面如同狰狞蜈蚣一般的缝合痕迹此刻在屏幕上显得分外慑人。
“这……这他妈的……”黎锡吓得连脏话都冒出来了,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屏幕,似乎指望着下一瞬间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子骞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再次看过去,发现屏幕上的人还在继续往前走,而她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这……这不是燕妮吗?”
“我艹,她复活了?”黎锡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冲。
子骞明显也被眼前反自然现象给吓住了,手忙脚乱了半天才想起来身边的电话,他拿起来拨通了内线,里面传来冉祺的声音。
“怎么了?”
“快……快去停尸房,燕妮的尸体在移动。”
“呵呵,你说梦话的吧?”冉祺也是刚刚看了本小说正昏昏欲睡,听到他的话本能地嗤笑了一声。
“去你的,死丫头,快去停尸房。”子骞大吼了一声,撂下电话转身也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