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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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七点多，没什么客人。在大家都在店里吃饭的时候，一个三十多的瘸子带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瘸子进来后，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离大家吃饭的桌子不远，坐下来后微笑的看着大家在那边吃饭，也不说话，那个年轻人没有坐，只是站在他旁边，面无表情。
这个瘸子大家其实都很熟，要知道这个车站是这一带的交通要塞，秉承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所以这里出现一批比较出名的车匪路霸。
这个瘸子就是其中一个比较有势力的老大，叫杨强，这腿听说也是为了跟人争地盘，被对方给打折了，后来双方怎么样了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各种说法都有，只知道到最后这个瘸子站到了最后。
这种人突然来店里，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肯定没啥好事。老爸看见他坐在那，就把碗放下，起身拉开椅子，跟杨强点了点头，“进来喝杯茶？”
“嗯，可以！”杨强笑了笑，起身跟着老爸往后边的客厅走去，那个年轻人亦步亦趋。林秋看着他们走过去，略有所思，想了想，也放下碗筷，站起来准备跟着他们去客厅。
“小弟，大人的事，你别管，好好吃你的饭。”老妈直接叫住了林秋。
林秋冲着老妈摇了摇头，“老妈，没事的，我有分寸，你放心。”
说完就快步跟着走进了客厅，只留下干着急的老妈他们，这时候林伯赶紧安慰起老妈了：“珠英啊，不要担心，让他们先谈，看下什么情况再说，我们还是赶紧先吃饭，这种事情你急也没有用。”
不说在外边忐忑不安的母亲他们，客厅内坐在老爸旁边的林秋看着对面一脸平静的瘸子杨强，正一口一口的喝着老爸刚泡的茶。
在林秋的感觉里，这个人长的也不是传说中的凶神恶煞，很是正常的一个普通人的样子，就是眼睛很有神，很亮。
老爸林为民泡完茶，手上拿着茶杯，嘴巴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杨老大，我这人比较直，有话就直说，你这么忙的一个人突然就跑来我店里，看你这样子也不是为了吃饭，你就说要干什么吧。”
杨强先把杯里的茶水一口喝掉，然后哈哈大笑：“是有点事需要你林老板帮忙，这几天有人给我一笔钱，说是你这店开着断了他们的财路。
想要我帮他们想想办法，你也知道，我这下边有一堆人跟着我吃饭，我也不好办啊，所以就过来找你林老板聊聊，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两全其美。”
老爸笑了笑，又给杨强倒了一杯茶，“杨老大说笑了，我这小本生意，怎么可能会断了他们的财路呢，车站这么大，我店这么小，混口饭吃而已，不至于还要劳你大驾吧！”
“你这客气的，你这一天的纯利润应该也有六七百吧，这一个月下来也要大一万多了，这还小本生意啊，万元户我们这才几家，你这一个月就干出个万元户，不小了。”
店开在那，一天多少人流都能看的到，只要有心都能算出大概能赚多少，一个月一万多确实能让很多人眼红，毕竟这是九十年代初，那时候的人为了几百块都有人敢持刀抢劫，何况是这利润达到了万以上，想动手的人应该不少。
“那你的意思呢？”老爸也不着急，把玩着杯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强。
“林老板，你不要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这个单子我不接，总会有人接的。你也知道这种事情避免不了的，我也是好心过来提醒你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措施。”杨强很是诚恳的说道。
听到这，林秋清了清嗓子，在老爸还没开口的时候，先说话了：“我听了半天，才明白这位杨老大的意思，就是我们需要给你交税是吧？”
他还补充了一下动作，意思是你是这个意思吗？
杨强看见一个半大小伙在旁边突然插话，而且说的话自己也不是听的很懂，所以就沉着脸不说话。
“同样是交税，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很懂我说什么，交给政府的叫交税，交给你们的叫保护费，这样懂了吧！”
这话说完，杨强都还没说什么，旁边那个满脸横肉的年轻小伙就急了，“你这小屁孩是不是想要耍我们，信不信我一巴掌摔死你！”
林秋笑了笑，“年轻人，激动了不是，不要急，又不是赶着去死，你这么年轻，急什么呢？”
林秋这话成功的把杨强给气笑了，“小伙子，讲话呢就好好讲，不要以为我们都是念经的和尚。”
“知道，你们肯定不是吃素的，可是同样是交钱，我交税多好，为什么要交保护费！”林秋很是讥讽的看着杨强。
“你可以不交，不交明天店都给你砸了！”年轻小伙激动的说道。
“哈哈哈！”林为民听完不禁笑了起来，“毛头小孩，你回去问问你家老人，我这店开了多久？好歹在这个村我也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听说有人敢来砸我的店!你知不知为什么他们不亲自来，却宁愿花钱叫你们来吗？”
说这话林为民确实很有底气，自己低调但不代表自己人人可欺。
林秋这时候也笑着开口道：“车站隔壁就是派出所了，你认为我把这钱捐给他们，给他们添砖加瓦，他们会不会很真诚的为人民服务，为我们服务呢？”
保护费肯定是收不来的，这个杨强来之前就知道了，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这家店该怎么处理，毕竟人家承若给他的报酬也不少，能办的话就给办了，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对方实在是头铁啊！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恐怕就只能硬来了！这是杨强从心底都不愿做的，人家说过几十年没人来，这就说明他们家也不是 表面看起来那么多简单。
“没人来那是我们没来，好好的听话，要不然我哪天晚上一把火就把你们这给烧了，看你们还嘴硬不！”没有头铁，只有最头铁的，年轻小伙恶狠狠的说道。
听到对方这么说，林为民呵呵笑了笑，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年轻人，你是没赶上好时候啊，1983年严打的时候，像你这样的，现在应该也已经要八九岁了吧。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为所欲为的，你们这些人的身边也都是我的乡里乡亲。
无论是你老大，还是你这样的，往上点说应该也都是沾亲带故的，如果你是在车站那边，那是可以肆无忌惮，毕竟都是外地人，然而这毕竟是村里，劝你们一句，能不做这种事情就不要做了！”
“老头，你是给脸不要脸啊。。。。。。”那个年轻人刚要继续说下去，就被林秋很不客气的打断了。
“你tm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就你敢打敢杀啊，信不信我上你家去，你杀人偿命，我找你全家也只是蹲几年，你那什么跟我比豪横啊！”
林秋这话刚一说完，头上就啪的被 拍了一巴掌，“你胡说八道什么！”林为民怒喝道。
杨强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在意这个小孩子，以为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喜欢凑热闹，但是林秋说的这狠话，让他不得不注意起这个孩子了。这个时代最怕的不是那些真正的大佬，因为大佬还会跟你讲一些道理或者考虑一下后果，只有这种半大小孩才是最可怕的。
一是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怕，因为没经历过。二是他们杀人真的可以不用偿命，不用死所以更不怕死。
混社会的人，除非没有退路了，要不一般都不愿去招惹这种孩子，所谓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毕竟到了一定的年纪，想的事情就多了，顾虑的事情也多，牵挂的事情就更多，不是心软了，是知道后果能不能承担。
看着那林秋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杨强的心隐隐约约中总感觉这小孩说的不是气话，但是骑虎难下，而且自己肯放过，自己下边的也不一定。
“这种事情不是我不做就可以了，你要知道，我毕竟要替跟着我的那批人拿主意啊！他们也要吃也要穿，如果一个个都跟你们这样，那他们连饭都不一定吃的上，活都活不了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们说对吧！”
杨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有活路谁愿意打打杀杀，这真没办法，希望你们能理解我，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们也只能冒昧了！”
“杨老大，其实你过来无非就是求财罢了，可是就算我这家店关了，你能拿到多少钱！何况你也不一定能关的了我们家，赚钱的路多着呢，何必搞得血淋淋的，大家都不好看！”
林秋也不想把事情给闹的太僵了，不是说真的怕了，而是能双赢的事情就没必要弄的头破血流，谁都可能发狠，这是不可预估的事情，万一人家真来个不管不顾，那就算赢了也不合算。
“我也知道赚钱的路很多，可惜我就只有一身力气跟胆气，其他路不懂也不会走！”杨强不为所动。
“你今天来，是因为我们家这个店赚的钱让人眼红了，对不？”
杨强不知道林秋想说什么，所以也没接茬，只是点了点头。
“那如果给你一家这样的店，或者说两家三家，你说比你现在做的这件事情比，你选择哪个？”
“选择的话，那我肯定选店啊，可是就算给我五家十家也没有用，我又不会，所以你说的都是没用的！”杨强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开这个店是赚钱，但是也要看谁开，给自己，不用三天就倒闭了，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去做，自己只适合敲门收钱的那种。
林为民不知道林秋这是要干嘛，说实话，自己对于杨强这种真的不感冒，乡里乡亲的真要干嘛自己也是不带怕的，无论是所里的关系还是其他，自己还真的不把这种混混放在眼里。
可是林秋说的话好像有种要带这个混混头子做事的样子，这就有点不合适了。
“如果我们带你开呢？你会怎么选择！”林秋继续问道。
“你们带我开，你们会这么好心把自己的钱分给我，你这是准备逗我开心是吧！”杨强对此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自己能赚点钱怎么会给一个上门找茬的人一起分，这说的不是耍人还真的没人信。
“呵呵，你又不知道我要干嘛，你就这么肯定？路给你了，也带你走了，是你自己不要，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你说对吧！”
看着前边这个怡然自得的半大小伙，杨强心里啊也是纠结万分，说不想那是骗人，谁不愿意堂堂正正的赚钱，可是非亲非故，还带点矛盾的人，真有人会愿意带着赚钱？
早在自己家店生意红火的时候，林秋就有了一些新的打算了，但是一没人，二没有机会，刚好今天这个杨强上门来，让林秋有了一个想法。
思考良久，不知道为什么，杨强还是选择相信林秋，所以他开口说道：“那如果我选择跟着你们开店呢！”
林秋轻轻的敲着桌面，“那就很简单了，我们就带着你一起开店呗!”
杨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林秋没有犹豫轻飘飘的回答让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简单！”
“那需要多复杂，你愿意一起，然后就把店 开了，还需要什么吗？”
当被林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杨强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这时候林为民算是听明白儿子的意思了，他觉得应该是在忽悠杨强，自己只有这一家店，就算跟这个杨强合作，人家也不会进来，毕竟店太小了，既然没其他店，不是忽悠是什么！
只是他不明白儿子这忽悠杨强有什么用，今天人走了，过几天发现不对再找上门来不也一样，看着坐在那边很是自得的儿子，他觉得必须说几句提醒一下。
林为民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林秋的眼里，所以当他看到林为民想说话的时候，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并迅速开口说道：“说简单也很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听到这句话，杨强的心这时才放了下来，就知道开店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没有条件，怎么可能就这么痛快的带自己，但是不知道对方要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或者说是怎么忽悠自己。
所以杨强抬头看了看林秋，示意他说下去。
“不简单不是开店有什么问题，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自己做哪行你心里有数，我们是正经生意，可不想做着做着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跟着你一起进去了，这个意思你懂吧，所以你要我们带你，很简单！所以你要解决你自己的不简单，懂不？”
林秋说的这话，杨强懂，但是林为民不懂了！
林为民不是不懂林秋说的意思，是他不懂林秋这是真的有打算跟杨强合作的样子，跟这种混混到底要合作什么啊！万一真的是这样，那自己以后出门怎么办，自己这脸怎么办！
林秋的意思杨强知道，可是如果为了跟他们合作，就要割离自己所有的一切，那是不是代价太大了点，还不知道林秋他们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杨强是真的犹豫了，林秋也没有给他思考时间，已经开始赶人了。
“你呢，回去慢慢想，要不要做你想清楚，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做，空间有多大，反正不是你能想象的就是了，还有，下次来就别带这个煞笔出来了，除了跟狗一样只会叫，啥都没用！”
“你！”
“你什么你，赶紧走吧你，狗还会吃屎，也不知道你会不会！”
年轻小伙气急败坏，就准备上前，结果被杨强一巴掌给拍醒了，“走吧，还愣着干嘛，回家啦！”
看着那年轻小伙边走边回头，恨恨不平的眼神，林秋笑了笑，然后跟他挥了挥手。
回去路上，这个年轻人气愤的说道：“老大，就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他说的话你也信啊！”
“你也知道人家小屁孩，你就那么沉不住气啊 ！”杨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之前也觉的他是个小屁孩，纯粹凑热闹的，但是你没看这小屁孩说话，林为民都没怎么阻止？”
“还有，你把他的脸忘掉，就只想着他说的话，你觉得这些是一个小屁孩能说出来的吗？不但有条理，而且一步接着一步，不但能猜到你的想法，还把整个节奏都控制住了，你还觉得他是小屁孩吗？”
说完，不再搭理这个年轻小伙，而是瘸着腿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走去。
林家，两父子在那边大眼瞪小眼，原因只是林为民问林秋你是真的打算跟这种混混合作吗，得到肯定答复以后，这老头就不乐意了，板着一张臭脸不说话了。
这时候老妈陈珠英进来看见两父子这个样子，就赶紧问这是干嘛。
林秋想了想，没有这老头还真的是办不成事，自己一个半大小伙，出去也没人信自己的啊，而且还在读书，也没有时间去弄这些事情，所以还是要把这老头给哄好了。
“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店里的生意还算不错，可是这种模式很简单，只要别人有心，学着多开几家，那我们家的生意就有可能跟之前做小吃的时候差不多了，毕竟这个没有什么技术性！”林秋很有耐心的开口解释道。
“就这个问题你们就吵起来了？”老妈很是疑惑，看这两个人的脸色不像是这样的啊！
“那不是，吵起来的原因是我说要跟杨强合作！”
“什么？你要跟杨强合作！你们合作什么，是去抢劫呢还是去杀人放火啊！”一听这话，老妈就炸了。
看这两老的样子，林秋也是很无语，这哪跟哪啊！
“你们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啊！”
“好，你说你说，我就想听听你有什么理由！”林为民气愤的说道。
“我是想我们家去市里开几家快餐店，这时候应该还没有人在市区开，趁着这空档期，我们赶紧占领这个市场，到时候别人想开那就晚了点！”
“那跟杨强合作有什么关系？”
“那 关系可大了，说实话，你一个人能看几家店，我们家能出几个人来？”
“没人可以少开啊，或者找其他人合作啊！为什么非要找杨强呢！”
“老爸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少开点话，别人学完到处都是，你最后连一家都保不住，为什么要开多，就是让人家一下子记住我们这个牌子，就算以后有人开，人家也不一定认！”
“还有，为什么找杨强，你不会以为我们去市区开店就一帆风顺吧，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有，你不会觉得去市区也是跟家里一样，腰杆子比谁都硬。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杨强这种人，我们开几家就有可能倒几家！”
“我还真就不信了，没有杨强我就不能在市区存活！”
对于这种固执到根本就不听你的解释的时候，林秋也是无能为力，叹了口气，“爱信不信，我上楼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