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水点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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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多，罗青阳将车子稳稳地停在青溪宾馆西侧车位内。这是他和陆沐沐一周之内，第二次来到青溪入住这里。
一切按计划行事，开好房间，放下行李，洗过一把脸，罗青阳便去过道另一侧，敲开了陆沐沐房门。
因为下午要走山路，陆沐沐今天改穿了一件浅蓝色长袖衬衣，牛仔裤和运动鞋，马尾辫依然一走一晃，整个人显得更加青春靓丽。
两人出了青溪宾馆大门，陆沐沐挽着罗青阳的胳膊，两人一路低声说笑，不过二十多分钟，便到了文庙古玩市场。
今天周四，并不是青溪文庙古玩市场大集的日子，除了固定店铺之外，整个市场只有稀稀拉拉的五、六个地摊在兜售古玩杂件，游人也是三三两两，蹲下来挑选古玩杂件的人更少。
陪着陆沐沐逛了一圈文庙古迹，拍了几张照片，罗青阳便拉着陆沐沐进东家，窜西家，挨家挨户，走马灯似的扫货，终归前几天刚来过，并没有十分中意的物件，只是勉强买了几张外汇兑换券。
“嘟嘟，忽忽，嘟嘟……”，远处拐角处，一个老头手握一个东西正吹奏出悠扬的调子，抑扬顿挫，煞是好听。
陆沐沐顿时眼睛一亮，扭头对罗青阳说道：“走，我们看看去！”
老头眼见两人近前观看，又吹了一小段曲子，拿着手上的东西对罗青阳晃了晃，说道：“小伙子，买一个景德德小瓷螺，送给女朋友作纪念品吧！”
陆沐沐听见老头说，她是罗青阳的女朋友，心中暗自欢喜，脸色却顿时羞红。
老头很会察言观色，也很会做生意，趁机将桃花彩釉小瓷螺对着陆沐沐一比照，说道：“人面桃花别样红！小伙子，你女朋友要是挂上这个瓷螺，一定会更加漂亮！”
“大爷，你行啊，文化人呐”，罗青阳赞扬道，又指了指店铺柜台里的各色小瓷器，问道：“这些小瓷器都是景德镇的吗？”
“是啊，这不都落着景德镇制的款吗？”，老头边说，边展示落款。
“大爷，你还有更老的、更贵的景德镇瓷器吗？”，罗青阳问道。
老头重新上下打量了罗青阳一番，反问道：“你要多老多贵的？”
罗青阳答道：“有的话，就拿出实物，先给我们看看吧。”
“进来吧！”，老头招呼着罗青阳与陆沐沐。大凡古玩商都喜欢把好东西放在店内，遇到行家才拿出来示人。
老头弯腰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两只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自豪地介绍道：“清乾隆御制粉彩大碗，清雍正珐琅彩葫芦瓶。”
罗青阳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很快有了判断：清乾隆御制粉彩大碗真的，大修?品；清雍正珐琅彩葫芦瓶假的，高仿品。
老头扫了罗青阳一眼，直接亮了底价：“这两件都是难得精品，清乾隆御制粉彩大碗200万，清雍正珐琅彩葫芦瓶300万，少一分不卖。”
陆沐沐闻言，直吐舌头，悄悄扯了一下罗青阳的手，摇摇头，那意思是说，太贵了，别掺和。
罗青阳微微一笑，说道：“大爷，你这东西档次太高了，都不是我们能买得起的物件。我们还是挑些小物件玩玩吧！”
老头听了罗青阳恭维，乐呵呵地说：“这算免费给你们开眼界了！瓷器啊，年轻人还得从基础物件玩起！”
罗青阳正转身外走，突然瞅见柜台角落里放着一对约摸六、七厘米高的陶瓷彩釉小酒盅，梅花图案，胎白釉润，白中闪青，光洁通透，煞是好看。
罗青阳指着那对陶瓷彩釉小酒盅，问道：“大爷，这对小酒盅能给我看看吗？”
老头打开玻璃柜台，拿出那对小酒盅，递给罗青阳，介绍道：“农户家里收的一批景德镇瓷器，只留下这两个小玩意了，其他的都被人买走了。呃，这回就对了，你们俩适合玩玩这种现代瓷！”
罗青阳拿起这对小酒盅，只见所绘红梅，凹凸有致，立体感很强；花头嫩绿，清新脱俗，装饰纹样下笔准确轻捷，明快老练；杯面浸透粉润色彩，素雅宁静；底款蓝色字样为“景德镇制”。这对小酒盅整体简洁、典雅、端庄、稳重，线条流畅优雅，器形饱满，古朴大方，很有中国特色。
7501毛瓷！水点梅花！
没错，这就是名闻遐迩的7501瓷水点梅花！
罗青阳按捺住心中狂喜，不露声色地问老头：“这两个现代小酒盅，多少钱？”
“1000元”，老头随口答道。同一批收来的景德镇制瓷器，其余都卖了好价钱，足足赚了一大笔钱。只是这对小酒盅仿佛刚烧制的一样，显得太新，个头又太小，一年都无人问津。由于那批瓷器已经回本赚钱了，老头心里早就就盘算好了，只要有人感兴趣就赶紧出掉，这现代瓷器放着嫌碍眼。
罗青阳心忖，天哪，这价不等于白送吗！但罗青阳心中更明白，古玩行买卖，哪怕是便宜到家了，也要还上一口，这是行业规则。于是，就张口说道：“这么小的现代新瓷，1000元太贵了！500元再加送一个小瓷螺，我还可以考虑下。”
老头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同意了。
罗青阳付了款，拿起东西，急冲冲地拉起陆沐沐，转身就往青溪宾馆方向跑。身后，传来老头的笑骂声：“小样！买到两件现代瓷，就高兴成这副德行！”
陆沐沐一路上纳闷不解，一直追问为什么不继续逛了？直至跑回宾馆，进了房间，罗青阳一抱起陆沐沐转了一圈，大声喊道：“沐沐，我们捡到宝贝了，哈哈哈！”
“宝贝？不就两新酒盅、一瓷螺吗，至于激动成这样吗？”，陆沐沐挣扎着，取笑道。
“沐沐，你知道7501毛瓷吗？”，罗青阳放下陆沐沐，问道。
“不知道”，陆沐沐摇摇头，又一脸期待地说：“你给我讲讲呗。”
罗青阳娓娓道来：“1975年中央办公厅下发1号文件，着令为80高龄伟人烧制专用陶瓷用具。景德镇轻工业陶研所的水点桃花、水点梅花最终被选为7501毛主席用瓷。”
罗青阳拿出小酒盅，介绍道：“水点梅花借鉴了中国画写意没骨形式，先玻璃白水点花瓣，画出花形，再用水调彩料，在玻璃白上进行第二次点染，彩料中的水分含量湿不流，干不枯，下笔准确轻捷，所绘梅花疏密有致，浓淡相宜，色彩鲜艳饱满，花瓣娇嫩欲滴。”
罗青阳继续介绍道：“水点梅花从选料，到造型，再到工艺，都是中国当代陶瓷艺术大师呕心沥血的颠峰之作。与宋明官窑相比，工艺造诣有过之而无不及，代表了中国现代陶瓷艺术的最高水平。”
陆沐沐问道：“我不想听赞美之词。既然说是宝贝，那它到底值多少钱？”
罗青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沐沐，你也知道古玩卖的是文化，是历史故事。7501瓷水点梅花蕴含着极为丰富的历史故事，又是毛瓷中的传世经典。我保守估计，这对水点梅花釉下彩瓷酒盅，市场价格应该在100万元以上，如果拍卖则价格会更高。”
“100万”，陆沐沐惊呼道：“你10分钟，就将500元变成100万元！”
“这算什么！2003年有四件7501毛瓷酒具瓷杯，还被新加坡藏家以八千万元购得，创了毛瓷拍卖纪录呢”，罗青阳解释道。
“原来古玩都这么值钱啊！怪不得你家里店里都遭贼惦记！”，陆沐沐感叹着，双手各举一只小酒盅，对着光，轻轻地碰了碰。
罗青阳在一旁忍不住赞道：“你看看，你听听，这酒盅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真是绝世佳品啊！我们今天也算财神附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