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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三言两语 断其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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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重泰两人离开聚心堂时,西李门前已经有车驾声音响起。两人远远看着西李的车驾,皆露出鄙夷与愤怒的神色。李朝旭与李朝金下了车驾后,说起丹室的情况。

李朝金:“今年就剩下这一枚不死丹了,一直放鼎上温养着,一会我们去看看火候如何了。”

两人边说边走,刚一进就小竹园就发现了异常,等到了地下室看到凌乱的书架,两人勿勿跑向龙头鼎,飞身而上后看到那颗一直温养着的丹药已经没了踪迹,李朝金肉痛得直跺脚。

李朝仔细查看一番后,迅速出了地下室,召来家丁:“今日留守的家丁都有何人?王全在何处?都给去找出来!”

李朝旭气得鼻息咻咻,脸色阴沉。

不一会,聚心堂上跪了二三十个家丁,王全也在其中。

李朝旭:“你们都是怎么看得家?就是狗见到家里来了外人还会吠两声,你们呢?!家里进了贼都没有反应?!养你们有何用?”

说完还不解气,李朝旭抄起桌上的镇纸,朝着王全就砸过去。王全也不避让,咚地一声,镇纸砸在了王全胳膊上。族长本身就功力深厚,这一砸砸得王全身子倒了下去。王全也不喊疼,只慢慢挪动身体,又继续跪在地上。

“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这么不济事?连个家都看不住?你说今天的事情怎么收场?”

“但凭族长发落。”

李朝旭努力压住了心头之火,刚要开口发落,李明正却在一旁开了口:“这莫不是除夕夜跑哪鬼混去了吧?不然怎么让贼人钻了空,溜进来?要不是父亲发现,你们怕是到现在还不知道遭了贼。”

王全:“二公子,你!”

李明正:“我什么我?要不是你是家里的老人了,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和贼人勾结在一起,这才让我李家失了窃!”复又对着李朝旭抱拳道:“父亲,您从来都是赏罚分明,今日王全犯下如此大错,不能因为他是您的亲信之人而轻轻放过,定要让家里的下人都明白,不管有多少资历,都得守好下人的本分。”

“族长,我跟着您少说也有二十年了,一直兢兢业业,未曾有半分懈怠。今日只是见有几个家丁私下里偷偷吃酒,便说了两句,所以没有顾上聚心堂。”

“枉我父亲如此信任你,你竟然主次不分,管什么家丁喝酒。”

“二公子,不要因为之前我查你……”

李朝旭哪还能容他说下去,哐地一声,扔了一把刀到王全面前。王全看着地上的刀,满脸的不敢置信,以为族长要让他以死谢罪。李明正在旁边得意一笑:“父亲英明!“

王全指着自己下巴的那道疤,站起身来,质问李朝旭:“族长可还记得这道疤?当年你遇袭,我拼死保护你,若是那黑衣人刀锋再偏点,我王全早就不在人世。今日你却要取我性命?”

“念在你跟了我二十年的份上,自断一臂也算是给今日之事一个交代。”

“族长,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今日之事,总要给我一个交代。我好歹留了你一命,你不要不识抬举。”

王全见事不可为,捡起地上的刀。在众人以为他准备自行断臂之时,他却手腕一转,冲着李明正就砍了过去,李明正吓得惊叫:“父亲救我!“

王全的刀还未碰到李明正,便被李朝旭一把夺下。李朝旭的另一只手一掌拍向王全胳膊。感受到整条胳膊的碎骨之痛,王全脸色一白。还未等他喘息,李朝旭反手一刀,砍断了王全的右臂。王全痛得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李朝旭:“扔出李府!”

王全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朝旭,又看到一脸得意的李明正,胸中怒火似要从喉咙里喷出来。不断流血的手臂渐渐带走了王全脸上不多的血色,冰冷的冬夜,王全像是一块破布一样被扔在李府门外。

聚心堂上,看着王全被扔出去,李明正还是有些恨意难平:“父亲,放了他只怕是纵虎归山。“

“怕?“

“斩草不除根,祸患无穷啊。“

李朝旭一个眼神扫了过来,李明正身子一抖。

“难道父亲怎么做事还要你教?“

李明正慌忙跪了下来:“儿子不敢!”

“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哪?这里可是蓬莱,有我在,他一个废人能掀起什么浪花?”

“父亲英明。”

“你今天别睡了,把家里先彻查遍,看那贼人可有留下线索。明日我会通知东李,合两府之力,定要捉住那贼人让他碎尸万段!”

“是,父亲。”犹豫了一下,李明正又开口道:“只是儿子不再掌管执法堂,怕是说的话,底下人未必肯听。”

“若是这次你能抓住贼人,这执法堂的堂主之位依然是你的。”

“谢父亲!”

李府门外,躺在冰冷地上的王全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冻僵在这里,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望了一眼李府,低声说道:“好一座富贵府邸。”

冰冷的除夕夜,王全摇摇晃晃地走进黑夜中,谁也未曾想到等他再出现时,会给李府带来灭顶之灾。

邹重泰与秦海师兄赶回龙神庙时,已经是下半夜,与炸开锅的西李不同,漆黑的夜笼罩着东莱山,静谧安祥。两个人直接进了龙神殿中,殿中庙祝盘坐在始祖龙神像前,嘴里一直念着经文。有微风穿堂而过,引得烛火跳动不止,庙祝的影子也是一阵晃动。

两人一齐跪在庙祝身前。秦海:“师傅,我们此行顺利进入了李朝旭的房内,重泰师弟还找到了他父亲的配剑。“

庙祝看了眼邹重泰。

“以前不管别人如何说,我总认为没有佐证之物,父亲定然还有生还的希望,如今……”缓了一下后,邹重泰继续道:“父亲的事与李家脱不了关系,而且西李的地下室有着李家炼丹的秘籍,书中尽是以龙神内丹血肉炼丹之术。”

说到这,秦海的脸色不自然起来。

庙祝起身,朝着始祖龙神拜了一拜道:“李家真正的不死丹,只在第一代李家人手上出现过,而后的不死丹,皆是用半神的内丹与血肉所炼制。每年开春,东李都要从海上出发,前往蓬莱北境,进升龙境,诛杀半神龙鱼。而后,避开众人耳目将所得沿北境海岸直接运到西李。开春之后,海上怕是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可恨我辈竟无力阻止。愧对龙神,愧对龙神!”

邹重泰一惊:“师傅,您都知道?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能让李家人进龙神庙?还能让李家在蓬莱继续为恶?”庙祝长长叹了一口气:“据我所知,李家的秘密只有李家掌事的男子才知道,家中女眷皆是不知。她们皆是信奉龙神的人,我为什么要赶走她们,我为什么不可以寄希望通过她们感化子女,以后她们的子女能不去做那逆天弑神之事?我又怎么不想阻止李家继续为恶,可我这一身功力尽废,大祭祀也是常年在后山闭关养伤。”

听到这邹重泰低下了头,忍不住看了一眼秦海,等着他继续将龙头鼎上的事情说与庙祝听。而秦海只是跪伏在地,什么也没有再说。

“重泰,流光剑你收好,只要你还在蓬莱,就不得示与外人!李家丢了物件,怕是蓬莱这段时间都不会太平。你们俩近日尽量不要外出!”

邹重泰与秦海一起点头答应。两人离去后,庙祝垂下眼角,继续诵念经文。

出了龙神殿,秦海拍了拍重泰的肩膀:“想开点。”

邹重泰作了个揖:“多谢师兄,我先回房了。”

邹重泰走后,秦海低下头,摸了摸怀中的那颗丹药,当即离开龙神庙,趁天未亮摸回到自家中。

回到房间的邹重泰根本无法入睡,一想到父亲的家传宝剑此时就在自己手上,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之前无数次说服自己还有希望,如今父亲随身佩剑在手,邹重泰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擦干眼泪,邹重泰从窗户一跃而出,跃入黑夜之中。现在的他,只想去月亮湾。

到了月亮湾,邹重泰缓缓坐下,海风吹过,贯穿他的身体,冷到深入骨髓。他在等,不是在等黎明,不是在等阳光带来的温暖,他在等一个姑娘。他在等她只言片语的安慰,他觉得自己的悲伤,只有那个姑娘能够稍稍宽慰。从黑夜坐到拂晓,从拂晓坐到清晨,从清晨坐到午后直至日头西坠,邹重泰既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困。

明珠踩着晚霞,脸上带着笑意与期许,走向月亮湾。远远看见老地方那个熟悉的身影,明珠高兴地朝他挥手。

没有得到回应的明珠走近后才发现邹重泰不对劲:“邹重泰,你怎么了?”

邹重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姑娘。明珠蹲了下来:“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明珠伸手摸了摸邹重泰的额头:“呀,好烫!你这是怎么了?习武之人不都很少生病的吗?”

邹重泰并未回应,明珠又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一句话不说?”

“我真羡慕你,你的父亲看起来身强力健。”听到这句话,明珠有些莫名其妙。

邹重泰继续道:“而我的父亲,只怕是凶多吉少,再也无法与他相聚了。”明珠拍拍他的背:“你若想哭就哭吧。我偶尔也会想,若是父亲先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只是稍做假设,我的心里已经是难过到不行。”邹重泰听到这话,一把将明珠抱进怀中,眼泪止不住地落下,父亲小时候教自己练剑的一幕幕,父亲在自己犯错时教训自己时的模样,夜半偷偷查看自己伤势的父亲……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有。所有曾经的平常琐事,都是自己现在不敢奢望的幸福。邹重泰喃喃道:“从九州一路寻来,失望的次数太多,我已经没有希望了。”

沉浸在悲伤中的邹重泰无意瞥见自己的眼泪从明珠的衣服上滚落,猛地睁大眼睛。秦海师兄所说的四个字如重锤般击打在他的心上:遇水不濡!

“你这衣服是鲛绡做的?”

“嗯,我时常喜欢戏水,所以常穿鲛绡制的衣服。”

“你不是蓬莱普通的李姓人家,也不是李家的旁支,你是西李家的小姐?”

“我父亲是东李的家主李朝阳。”

邹重泰整个人如坠冰窟,强撑着站起身来,擦掉脸上泪痕,用一种陌生疏离的眼神看着明珠:“李小姐,是我唐突了。我要回龙神庙了。”

“你这是怎么了?你还生着病,我送你回去!”

“不用!”

明珠立在原地,由于邹重泰态度强硬,只能眼睁睁看着邹重泰决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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