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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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不能把这灯泡先修好吗？”
穿着一身华丽复古小裙子的主播小雅一边用手机电筒照着艰难补妆，一边嘟着嘴巴抱怨道。
她的搭档疯疯甩了甩长长的黑马尾，故意拉长的眼线十分酷帅：“拜托，咱拍的是灵异现场！谁家灵异现场搞得灯火通明的，那还怎么吓人？就得这样黑咕隆咚才好，待会儿你叫的卖力点，把气氛烘托出来！”
三楼靠近楼梯的租户眼见人多，胆子也大起来，开着门跟两个美女主播搭讪道：“哎，嘘嘘，你们是哪个平台的主播？账号名叫什么？告诉我我去关注一波啊！”
小雅一秒进入营业状态，夹子音甜甜的：“名字是疯疯小雅不怕鬼，她是疯疯，我是小雅，平台就在x音，哥哥别关注错了哦~”
“放心，妥妥的！”
疯疯突然竖起食指朝他俩嘘了一声：“先别说话，有人来了！把镜头打开，不等整点儿了，咱们现在就开始。”
一楼的大铁门吱扭一声，随后是脚步声一级一级传来。
小雅瑟缩着身体，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瞪大双眼，夹子音回荡在狭窄老旧黑暗的楼道中：“疯疯我害怕，你说这里不会真的有鬼吧，我感觉凉飕飕的，胳膊上都起一层鸡皮疙瘩了……”
疯疯男友力爆棚地搂住她的腰，御姐音很魅惑：“怕就躲我后边，有我在，什么鬼都伤不了你！”
直播间弹幕都炸了，粉丝们嗷嗷喊甜，疯雅cp头顶青天！
阴森的背景瞬间被各种送礼特效烘托成了甜美橘子园。
与此同时，正在一惊一乍爬楼的探灵小河也进入了状态，抬起头来看看楼上，然后对着镜头咽口唾沫：“家人们，你们都听见了吗，有女人的声音！该不会女鬼已经出来了吧？”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两队主播商量都没商量，就极有默契地将对方当成了闹鬼氛围组，上楼一共五分钟，各自的热度就都上窜一大截。
还有好事的粉丝两个直播间一起看，享受上帝视角全局掌握的快乐。
“我去，是你们啊！”
“可说呢，白激动了，还以为今天总算能见到活鬼了呢~”
双方胜利会师。
探灵小河问：“你们怎么没去守着那位吴先生啊，在楼道里晃荡个啥，万一被传说中的纸人偷了家……”
疯疯耸了耸肩：“你当我不想吗？来晚了，好位置已经被贱人占了，跟护食儿的狗一样，真踏马晦气。”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恩怨情仇多少都听说过一点，探灵小河脑瓜一转，说：“是灵鸡大师？”
“除了那贱人还能有谁？”
“吴先生又不是他爹，他想占就能占了？”探灵小河显然也很不待见这个灵鸡大师，嗤之以鼻道，“那个嘴臭的假和尚算个屁啊，走，咱一块会会他去！”
“走着！”
来到事主吴先生家门口，探灵小河上前敲门。
一个相貌极为俊秀的少年把门打开，也不问他们是谁、干嘛的，只闪身让他们进来。
小雅夹子音致谢道：“谢谢小哥哥，请问小哥哥，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你爸爸没出什么状况吧？”
你爸爸？
我去，这居然是那个形容猥琐的吴良的儿子吗？什么生物学上的奇迹啊！
探灵小河示意女朋友赶紧给那少年来个大特写。
心想果然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今天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狗屎运，先遇见一仙风道骨的老头，又遇见一钟灵毓秀的少年……唉，我要也能长这么牛逼，还用来这种鬼地方扯咸蛋吗？当个颜值主播不知道有多爽！
真遗憾，吴星辰微笑着摇了摇头：“还没有。”
【我去，那个吴良是不是亲爹啊？这么危险，居然还让未成年的儿子留在现场？！】
【所以可以逆推，根本就没鬼，吴良心知肚明，没准儿留着儿子给他装神弄鬼当助手呢！】
【那也说不通啊，他搞这一出，把自己折腾的又伤又残的，图什么？】
【图存在感呗，阴谋论一下，也许是想赚一波热度，送他儿子当网红？那赚得可就太多了……】
【让星辰弟弟当网红，不用这么麻烦啊！弟弟擦边吗？叔叔捡垃圾养你啊！】
【死变/态滚出拆那！】
直播间的弹幕刷得飞起。
现场，几个主播间的气氛却相当的剑拔弩张。
“吴施主，之前老衲不是都交代过了嘛，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最好将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尤其是这些女的，女人命轻，八字属阴，有她们在，无风还能起三尺浪呢，何况现在情况这般危急……”
陪在瘸腿绷带废土风吴良身边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秃头壮汉，他身穿一件土黄色布袍，浑身肌肉臌胀，活脱脱鲁智深在世，给人视觉上极大的压力。
此人正是疯疯主播口中的贱人，灵鸡大师。
他本人的身份当然不是什么大师、和尚，而是一个英年早秃的健身教练，踏入直播圈后，折腾好几年都不火，头发倒是掉光了。后来趁着大威天龙火了，改名为灵鸡大师，到处“物理降魔”，加上一张嘴又贱又毒，居然真成了粉丝百万的大网红。
他跟疯雅cp是怎么结上梁子的呢？
这事儿说来简单。
疯雅cp一个酷飒御姐，一个软萌萝莉，俩人互动橘里橘气，很是吸引了一批喜欢这口的hentai粉丝。
但不包括灵鸡大师。
也不知道是为了立耿直人设，还是就是看这种卖腐行为不顺眼。
一次连线直播中，双方因冲突而发起的骂战，之精彩、之犀利、之惨烈，直接火上了热搜，让无数吃瓜乐子人大呼过瘾。
探灵圈里谁不知道，这两方主播那是王不见王，有你没我的敌对关系啊~
结果就是这么巧，他们都看上了吴良这块肉骨头，你不退、我不让，只能全挤在吴家狭窄逼仄的客厅中大眼瞪小眼。
吴良相比两个娇滴滴的女人，自然更信任威武雄壮的灵鸡大师了。
那一身肌肉，可太有安全感了！
所以马上翻脸：“我说你们两个小表子，是听不懂人话吗？大师都叫你们赶紧滚蛋了，非厚着脸皮赖这里，要是老子被你们害的出了事，你们踏马哪个赔得起？！”
骂完疯雅cp，还不忘将一旁傻眼的探灵小河也捎上：“还有你们俩，又是哪儿冒出来的臭狗屎？赶紧都给老子滚！吴星辰你个小比崽子，是不是你把他们放进来的？”
吴星辰灵活地往墙后一躲，只听bang的一声脆响，一只飞来的酒瓶在墙面轰然炸开，碎玻璃崩的到处都是，空气中酒香弥漫，熏人欲醉。
三路主播连同他们直播间的数万粉丝全都傻眼了。
早听说这姓吴的是个混账王八蛋，撞鬼撞得死不足惜，但亲眼见到他的狗德行后——女鬼怎么还不过来把他弄死啊！
顺便怜爱吴星辰小帅哥，有这么个垃圾爹，真不如当个孤儿了。
正当大家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时。
只听咚咚咚，门外再次传来缓慢而清晰的敲门声。
吴良吊着膀子大叫：“什么鬼玩意儿又来敲，敲敲敲，敲你妈呢！烦死了！吴星辰，敢再开门，老子立马打断你这小畜生的狗腿！”
咚咚咚。
门外之人却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隔三秒就敲三下，不急不缓，大有你不开门我就敲到时间尽头的架势。
主播小雅突然双手环抱，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说：“你们有没有觉得——”
疯疯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右手食指竖在嘴边：“嘘！别说话！”
倒是灵鸡大师哈哈一笑，施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屑道：“装神弄鬼，画蛇添足！这幕后之人也是够蠢，也不想想，我们可是在现实世界里，又不是在拍电影，还给整出恐怖音效了——他当女鬼是萧峰啊，出场扛着音响？”
既然对方露了破绽，那老衲便安然笑纳了。
这就顺着音响，把捣鬼的家伙找出来！
努力竖起耳朵分辨声音的源头，灵鸡大师经过几个同行时，极为不屑地嗤笑一声：“所以说，女人就该早点找个老爷们嫁了，回家奶孩子去，来这种地方找什么存在感啊！胆子小的跟他妈的芝麻粒儿似的，he～tui！”
疯雅cp气得青筋直蹦：“你——”
灵鸡大师鸟都不鸟她们，径自迈开大长腿，走到玄关处，举着摄像头，啪地将门打开！
下一秒，他兴奋的丑脸突然变得煞白！
对天发誓，在他开门的前一秒，门外的敲击声还分明持续着！
但打开门后，外面却并没有什么活人。
倒是两个极为诡异的纸人，正并排站在他面前，其中稍微矮小的那个，右臂呈弯曲状，右手团起来，掌缘朝外。
它……在敲门。
恐怖的音效炸响，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灵鸡大师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嗷得一嗓子，右手挥拳，下意识朝着纸人迎头击去！
但打了个空。
纸人先是以极快的速度向后瞬移一米，躲开灵鸡大师的攻击范围。
然后，它们梗着脖子，咔嚓咔嚓，似缓实快地变平视为仰视状。
那红彤彤的圆形腮红上，两双空洞洞的眼睛盯住面前的大活人，嘴角疑似弯了弯，像是扯出了一个极其骇人的笑。
灵鸡大师脑子都吓炸了！
他手软脚软，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力气，嘴里只顾无意识地惨叫着，摄像头掉了也不知道，几乎四脚并用地倒退爬回客厅。
没了他的遮挡，门外两个花花绿绿的纸人便完美地呈现在室内所有人眼中。
吴良吓得最惨。
他将自己缩成一个蛋，用沙发旁边的被子裹起来。
【惊吓值+40】
疯雅cp花容失色抖若筛糠，一个不记得秀男友力，一个不记得秀夹子音，两人脑海中只飘出一行大字：啊啊啊啊救命我好像搞到真的了！
探灵小河和他的女朋友也慌作一团，但可能是想红而未红的执念在支撑着他们，三队主播中，他们的摄像头是最稳的，蹲在他们直播间的粉丝可算是有福了。
可惜这福气没坚持太久。
粉丝们的弹幕正刷得飞起，突然，探灵小河的直播间信号就断了。
黑屏前的最后一个镜头，是纸人直勾勾地盯过来，然后恐怖音效再起，洞开的大门啪地合上，纸人作势欲扑——
【啊啊啊啊啊！】
【咦？怎么没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是只有信号没了，还是可爱的主播已经没了？】
【随二百！待会儿吃席我要坐小孩那桌。】
【？？？有没有魔术大师出来解释一下，那个纸人是怎么咔嚓咔嚓扭脖子的？搞得跟真的一样，我要在现场我也得吓得尿裤子！果然中式民俗恐怖起来，就没外国鬼什么事儿了。】
【报：三个主播直播间全覆灭，有人猜是现场用了信号干扰器，高考专用的那种。】
【靠，贱人啊！叫我知道是谁干的，屎都给他攥出来！】
粉丝们隔着屏幕，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主流论断还是认为，这事儿是有人在捣鬼，主播八成也是知情的，甚至是主策划。
关键时刻断信号，也是很妙的一环，一来不容易穿帮；二来，使诡异恐怖的程度更上一层楼。
——看吧，鬼来了，磁场紊乱，手机信号全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敬请大家期待后续：可怜的主播们能否在鬼口中顺利逃生呢？
哎呀，好好的直播还卖起关子来了，真是让我等抓心挠肝呢～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
跟他们比起来，被纸人锁在屋子里的倒霉蛋们，才是真.抓心挠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