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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拾 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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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拓跋焘,已经被夏军包围。

赫连昌很是聪明地先行放出了两支队伍走捷径,赫连昌亲自做诱饵引蛇出洞,那两支则来包围,花木兰中计了。

赫连昌若是认真起来,确实难对付,可惜他不经常认真,也亏得他如此,如若不然,夏国将是魏国的强敌。

拓跋焘撩起了帘子。

他望了一眼天,上头已经显亮,外头已经停了雨,他瞧见了那群夏军,就这么站在自己魏军外头,围着。

袁纥南在夏军接近的那一刹那便做出了反应,命令将士们提上了兵器,他大致扫了一眼,夏军的人数,远远比他们多,他右手提着缰绳扯了扯,那马大约是感受到了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不安地打了个响鼻,蹄子原地踏了踏。

拓跋焘在内侍臣以及亲兵的保护下下了马车,他没有听亲卫的劝告,骑上了马。

亲卫的头是拓跋齐,生得剑眉星目,身材魁梧,是枚铁骨铮铮的汉子,从小跟着拓跋焘长大,他知道拓跋焘性子如何,所以也就不再劝了,他叹了口气,也骑上了马。

夏国的领兵人是夏国大将斛黎文,这位将军拓跋焘只从父王口中知晓只言片语,是夏国的老臣了,年轻时候,应该算是夏国的猛将。

拓跋焘蹙眉,他知道夏军要发起进攻了,在等斛黎文举起手发号施令的瞬间,转而高声喝道:“如有取斛黎文狗头者升千夫长!”

斛黎文哪曾受过如此屈辱,他也怒了,虽然他听说过这个小子是魏国君主,手段厉害得很,可是绕是他好脾气,他也怒了:“黄口小儿!岂容你胡诌!”

他身后的匈奴兵冲了上来,似乎是知道对面是帝国君主一般,个个都勇猛无比,跟前一次的偷袭夏军的反应完全不同。

袁纥南在对方举起兵器的一刹那也冲了上去,那是经历过血雨腥风之后求生的本能。

金戈相击,电闪雷鸣,天又开始下起雨来。

袁纥南伸出手抹了一把脸,转头便瞧见了已经凑到身边的夏军,随即便伸手一划。

血,顺着兵器就这么蜿蜒出来,混着雨水,滴入了地面,随后溅起,成了血泊的一部分。

袁纥南终于是下了马,他惯用的是剑,因为他觉着剑轻便,只是战场上,没有多少人会把剑作为武器的,因为它太短了,容易暴露命门。

他抵着几个夏国兵,将他们推的远了些,随后朝着中间那个人的腹部踢了一脚,三个人连着就被推了去,他随后挽了一个剑花便朝着旁边刺去,他其实不要求灭敌,他目的只是拖时间,等火长回来支援,撑,他还是做得到的。

斛黎文自然是看到了袁纥南的行为,他好歹也是个将军,自然是知道袁纥南在想些什么,他冷哼了一声:“自不量力。”

他从一旁亲卫手里接过了弓箭。

拓跋焘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袁纥南那里,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斛黎文在干些什么,待等他听见拓跋齐的尖叫,他整个人就这么朝前扑了下去。

“陛下!”拓跋齐瞧见陛下的马前蹄竟然被箭矢射穿,马儿站不稳,剧痛之下竟然头朝前翻了下去,顺带着,拓跋焘整个人也就这么翻了下去。

拓跋焘整个人就这么从马上翻下去,拓跋焘也是个聪明人,反应奇快,为了不面目朝地,整个人腾空蜷起,只来得及侧身便狠狠摔在地上。

“拓跋小儿已落马!破!”斛黎文使得兵器是大刀,使劲往前一挥,前方挡着的魏军就这么倒了下去,斛黎文提缰就这么飞跨了过去,就朝着拓跋焘冲过去。

“陛下!”袁纥南转了头,吓得心胆俱裂,他吼了出来,“快躲开!”

拓跋齐实际上是拓跋焘堂兄,从小就是一条裤腰带绑着的,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堂弟的,说实话,他觉得他堂弟登上皇位是最适合的,所以他一直呆在他身边,这小子,一直顽皮,若是无人看着,怕是皮到天上去。

他瞧见斛黎文就这么冲过来,直直地,挡路者都被他砍死,看起来是真的想杀了拓跋焘,而并不是活捉,他咬了牙。

拓跋焘在摔下去的那个时候好像是摔伤在那里了,趴在那里动都不曾动一下,这让拓跋齐急了,他从马上跳了下来。

“佛狸!佛狸!快醒醒!”

却发现已经来不及,斛黎文已经快到了自己面前,他咬了一口银牙,竟然迎头上了去。

他擅长的是长矛,他发了狠,大多数魏军都已经被夏军牵制住,拓跋焘身边,并没有几个能战的,只有他,若是他能挡住,并且撑到花木兰那个愣头青知道被骗的时候,大约就行了。

他冲了上去,他下腰躲过了大刀,随即握紧了手中长矛,狠狠朝着马儿下蹄打去。

斛黎文并不曾设防,整个人就这么跟拓跋焘一般摔了下去,只是拓跋焘是朝前,他是侧身翻滚下来。

见到主将涉险,夏国的匈奴兵一个个都围了上来,甚至后头的已经张起了弓,对准了他。

“拓跋大人!”袁纥南正想回去,却被身后夏国兵的铜戈给隔住了,两处的横刃将他铁甲卡住,随即那两个小兵用力将他整个人挑了起来,随后狠狠摔下。

“啊——”

袁纥南只觉得,腰似乎快被摔断了。

而拓跋齐这边早就已经开始打起来。

或许说江东霸王也跟拓跋齐差不多吧,一个人,用身躯挡住了所有夏军的攻击,仅靠一根矛,一个人,一个人,堪当千军万马!

他不能退,他身后,是整个大魏!

拓跋焘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浑身血迹的拓跋齐,就这么跪在他面前,不曾移开半分。

“拓跋齐!!”拓跋焘瞪大了眼睛,他拱起了身子,爬了起来,他立刻爬到了他身旁,他缩着头,他怕那些箭突然穿透他整个身躯,所以一直缩着身子。

拓跋齐大约是脱力,四肢被射穿,已经完全起不来了,他就这么跪在那里,宛若磐石,不曾后移半分。

他的发髻就这么被箭矢擦得散了开来,宛若疯子。

拓跋焘凑到他后头,才能瞧见他玄色衣衫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深很沉,那是鲜血所致,鲜血已经将他的里衣全数浸湿。

待等凑到他身边,才能瞧见,他身上无数的箭矢,他是正面迎敌,伤口都在胸前,箭矢,都插在了他胸前。

大魏将士的伤口,都在胸前,因为他们不曾逃跑,用背对敌。

拓跋焘睁大了眼睛,在他眼里,一向厉害魁梧的堂兄,此刻就这么直直跪在那里,右手的矛插在地里头,整个人低下了头去,不知生死。

“拓跋齐!”他扑了过去,抱住了他。

那一刻,他闻见了强烈的血腥味,他还看见了穿透了堂兄胸膛的那几只箭矢,他死死咬住已经皲裂的下唇,他的头埋在了拓跋齐头颈处,他抱住拓跋齐的手在颤抖。

“等寡人回来,寡人可不准你死……”

拓跋焘起了身,他抽过了拓跋齐手中的矛。

拓跋齐在拓跋焘抽走矛的瞬间,整个人就这么摔了下去,拓跋焘没有回头,他从旁扯过了一匹马,翻身上了去,跳上马背之后,只身朝着斛黎文冲了过去。

袁纥南瞧见拓跋焘冲上去的瞬间吓得差些昏过去,陛下这是要送人头吗!?

斛黎文瞧见拓跋焘冲了上来,他瞧见了这个年轻的君王的眼睛,宛若恶狼,眼中是仇恨,那种仇恨,几乎可以毁天灭地。

他不知道怎的,神使鬼差一般,他吓得抽了抽缰绳,竟然朝后退去。

拓跋焘瞧见了斛黎文的背影,他抛了抛矛,冷哼了一声,左手前倾,右手握矛朝后,做投掷状。

他瞧着这斛黎文竟然还不回头,随即也就狠下了心,既然是在战场上,那么生死由命吧,原本他心中还是挺尊敬前辈的,只是现在,没有了。

他投了出去。

斛黎文突然就发现,自己胸前多出来一大截的矛头,他停了马,他愣了半晌,僵硬地回了头,眼神是不相信,他不相信一个君主,竟然会偷袭。

拓跋焘回望了过去,深蓝色的眸子似乎在微微发着光。

“大魏铁骑!随我杀!”

拓跋焘举起了握成拳的右手,拳头朝着天,他不信天命,从来不信,他挺起了胸膛,朝前吼了出来。

“杀!”

拓跋焘麾下,剩下的,仅仅只剩骑兵十余人,但是他们吼了起来,他们相信这位年轻的君王。

他们看见了他眼中的光芒。

夏军的铁骑竟然朝后退了几步。

待等独孤赶来救援之时,他们瞧见的是陛下亲手举起了兵器御敌,铠甲上,尽是血污,那张年轻的脸上,也都是血渍,但是他的眼睛很明亮,宛若蕴藏着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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