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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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薛淮云因薛淮润脱口而出的话而心震迷茫时，一道坚定的，带着怒意的女音如破云之光刹那穿透层层迷雾，抵达薛淮云耳里。
“难道表哥就因世人愚钝的非议嘲笑而对清苒姐姐不喜吗？若是清苒姐姐知道了，她又该如何伤心！”
“而且就算你实在不喜欢这桩婚约，也可以直接跟姑母说退婚！”
“可你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你既不敢反抗这桩婚事，又容易受世人肤浅想法而裹挟，这样下去，不仅对清苒姐姐不负责，对表哥你自己也是不负责......”
虞湘君的声音振聋发聩，如夜间惊雷响在在场几人的耳畔。
薛淮云已然从那股迷茫困惑的心绪中回神，他愣愣看着面前绿苔斑驳的假山，似乎在透过假山看着一山之隔的另一人。
不仅薛淮云因虞湘君的话而从迷茫中惊醒，作为这番对话的斥责对象，薛淮润受到的震惊更是无以言表。
话音消弭后，连空气中的细小因子都一下凝滞在原位。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或是片刻，或是半晌，又或是半日时光。
在薛淮云以为薛淮润哑了的时候，他蓦而打破寂静，慢慢开口，声音仿佛从喉中一点点扯出来似的，艰涩异常。
“湘君......你想得太简单了......母亲......她不会同意退婚的......”
听此，薛淮云脑海中顿时浮现虞夫人的面容。
从几次面见虞夫人的形景，她隐约察觉出这是位控制欲颇强的母亲。
对自己的儿子，虞夫人盯得很紧，连她与薛淮润相处的细节，说的话，在下一刻都能传到虞夫人耳中。
那时她颇感奇怪和不适，但虞夫人却觉得自己行为没什么异常。
而且薛淮润在虞夫人面前也确实过于温顺乖巧，甚至称得上懦弱......
所以就算薛淮润鼓起勇气提了退婚一事，虞夫人十之八九应该不会同意。
场面又静了下来，不过片刻后，虞湘君的声音又响起。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表哥，姑母确实有点......但你也要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在姑母面前你若还是沉默无言，那不仅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别人的......”
“姑母那么疼爱你，她终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虞湘君的话听起来倒是出于一片殷殷之心，但薛淮润明显不想谈及这个话题，只见他迅速转移话题道。
“湘君，还提这些做什么，反正如今我身上没了婚约，母亲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定下我的婚事，所以我倒得了一段空闲功夫......”
接着他又道，声音含着无从遮掩的期冀。
“湘君，不如我向母亲求娶你吧，你一直待在我们家，母亲也喜欢你......若是你，母亲肯定会同意的！”
虞湘君似是吃了一大惊，声音又气又恼。
“表哥，你在说什么！我从没想过这事......而且，而且我对表哥并无其他心思，心中一直只将表哥当作兄长！”
“所以，表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见虞湘君拒绝，薛淮润沉默了片刻，随后不死心道。
“湘君，就算你现在对我无意，但你也没有其他喜欢的男子不是吗？你可以尝试着接纳我......”
“况且你家如今这个样子，你叔伯婶母又是那样的人，他们怎么会帮你找一个好人家......”
薛淮润顿了顿，声音也变得更坚定了些。
“湘君，我对你一心一意，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进来后，我身边不会再有任何人 ......所以湘君，你试着接纳一下表哥吧......”
薛淮润说到最后，声音还带了点祈求。
就算隔着一座假山，薛淮云也能想象得到对面薛淮润情意绵绵又带着些许期冀的眼神。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在假山周围，似乎连鸟儿也察觉此处气氛不对忙振翅飞走了。
薛淮云不知道虞湘君的心情如何，但他此时却有些尴尬。
原本心中迷茫与困惑全部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偷听墙角的尴尬与不自在。
且他感觉自己躲在这，就仿佛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似的，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性。
当然若是被发现了，那可真是灾难......
不过除去尴尬之外，她的心反而很平静，尽管方才薛淮润说了那样相当于打他脸面的话......
薛淮云知道自己身为黎清苒时，对薛淮润无半分男女之情。
那时她想，反正以后都要跟一个人成为夫妻，这个人不是薛淮润也会是别人，所以既然无所谓是谁，那也没必要退婚......
至于情爱......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情情爱爱不管是对黎清苒还是薛淮云来说，都是一件极遥远的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为爱痴狂的痴男怨女，似乎没了爱就活不下去似的......
她不理解这些人，就如这些人不理解她身为一个女子却为何要变得和男子一样......
她以为自己只要远离这些人就行，但没想到身边就隐藏着一个这样的人。
想起往日薛淮润对她的厌恶，此时薛淮云心底莫名涌现一股阴暗的情绪。
看啊，还以为你是个多么高洁的人，结果现在还不是巴巴求着他人的施舍......
就在薛淮云心里暗自腹诽阴暗时，只听虞湘君清柔带着冷冰冰的声音忽而传来。
“表哥，对不起，我做不到......”
“若表哥无事，那我便先行告退，姑母还等着我过去......”
话落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随之响起，似乎是虞湘君离开的声音。
但下一瞬衣物拉扯声，和虞湘君惊慌失措的叫声蓦而响起。
“表哥，你这是作什么？”
虞湘君大怒道。
“湘君，你先别走，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何不肯接受我？”
薛淮润喘着粗气，声音仍带着一股令人惊心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