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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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爷一家人齐聚在院子里开始吃晚饭。
李大娘在李大爷回来之时，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今天摆摊赚到钱了，并且还将林婉答应传授染布方子的事情也一并讲了。
李大爷听闻摆摊赚钱之事自是十分高兴，然而当听到林婉答应她们请求教授染布之事时，便立刻出声道：“她答应了，我们也不能要。”
说着便将手上的碗搁在了桌子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在场的人都被李大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捧着碗筷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李大爷想着，林婉家境单薄，还要抚养两个孩子，他们作为长辈，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开口索要那宝贵的染布方子，那可是能够祖祖辈辈代代相传的秘方，他们哪有脸去要啊。
“爹，您先别激动，听娘把话说完。”胆子较大且了解情况的陈莲首先打破了僵局。
“对，我们不是白要的，有分利的。”王玉娘轻声弱语地补充说道。
这时，李大娘也接话说道：“老头子，我话还没说完，你就着急打断，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呀，你看家里的存粮只够勉强支撑到秋收，到时候又要交秋税，谁知道这次是不是还要加税呢，交完税之后还能剩下多少粮食啊，而且这麻布的价格一直在跌，这不听到染布卖的价格能贵两倍多，我一时心急就说出了那个请求。”
她放下碗筷，默默地抹了把眼角的泪，继续说道：
“谁料想婉儿这孩子一口就答应了，当时我高兴地昏了头，如何拒绝得了呀，不过我和婉儿说好了，我们所有卖出去染色的布都要给她分两成半的钱，还要和她签订契约。”
李大爷听到李大娘的话，低着头一直沉默，理智告诉他不能要，但是这该死的世道让他们生活寸步难行，他无法果断拒绝这份能使家人未来活下去的希望。
他抬起头，缓慢扫视了一圈家人，看到桌子上摆的清汤寡水，除了家里几位男人碗里的粥粘稠些，孩子和女人的粥看不到什么米粒，最终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众人见老爷子重新端起碗开始吃饭了，才舒了口气跟着继续吃饭，饭桌上渐渐热闹起来。
李大娘将林婉要修建房子的事和大家说了，李大爷进屋翻了翻黄历，后日宜动工。
于是他便安排明日李长义负责把人找好，并要求自家男人都要去帮忙但不能收工钱。
还有建房子要用的木墙板、墙头板、墙楸、墙槌、土搭等工具他们家有直接拿过去用，主要材料木材和黄泥土从家里山上挖，和泥要用到的稻草也从他们家出。
就剩下和泥要用的石灰，明日李长义去桃花村集市买。
等李大爷把建房子的事都安排妥当了，李长义出声问道：
“爹，建房子的事要去问二叔是否去帮忙吗？”
李大爷叹了口气，说道：“我待会儿去问他。”
在李大爷心里，其实已经大致猜到了结果。
以他对李长仁的了解，他去帮忙的可能性不大。
但毕竟是李长仁的大儿媳家修房子，而且建房子也是件大事，即便知道希望渺茫，李大爷还是决定去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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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爷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来到了李长仁家，将林婉要修建房子的事和他说了，并问他要不要去帮忙。
“帮忙？我为啥要帮忙，我们已分家，就是两家人，他们的事我也管不着，更不想管。”李长仁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道
接着，李大爷无奈的劝解道：“怎么说你也要为小乐和小可考虑考虑，没让你出钱，出点力总行吧。”
“分家的时候不是已经给了五两银子吗？够他们修房子了吧。”李长仁继续拒绝。
听他提到分家银子，李大爷有更多的话要说，“只有五两银子，他们不用吃不用穿呀，那破房子要啥没啥，床都是板子搭的……”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真没空管。”李长仁提高声音，打断了李大爷的话。
他哪里会不知道五两银子远远不够林婉他们分家独立，只是内心早已权衡好了，已经做了取舍。
见李长仁油盐不进，任凭怎么劝说都毫无效果，李大爷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离去时，他留下一句话：“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们才不会后悔呢！”张氏在内屋听了个全程，走出来朝着李大爷离开的方向嘟囔了一句。
见张氏走过来，李长仁犹犹豫豫地问道：“我真不去呀？”
“不去，你有那空闲时间去吗？家里的活都忙不完呢，再说她也没过来请你帮忙，就算请了也绝对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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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家两房发生的事林婉不知情，他们刚做好晚饭要开吃了。
因下午吃了糕点，晚上他们就吃的简单些，煮了鱼粥、炒野葱粉葛和凉拌野茼蒿，三人第一次正式在新桌子上吃饭。
吃饭时，林婉和两兄妹说了近期计划。
因为他们可能会在后天开始修建房子，所以只剩明天一天可以采摘薜荔果。
之后，建房子期间，除了早上做冰粉之外，他们还有两个任务，一个是后院菜地的开荒，另一个是去河里捡鹅卵石和山上挖苔藓，用于铺前后院子的通行小路，菜园里的小路。
两人听到这些之后，立马表示会全力配合，接着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能够早日住上崭新的房子。
但是李崇乐却隐隐有些担忧，他皱着眉头问道：“修房子贵吗？”
林婉稍作思索后回答道：“如果七天内能够完成的话，工钱大约不会超过三两银子，材料费估计不会超过一两银子。”
李崇乐接着追问道：“那修完房子我们是不是就没什么钱了呀？”
他在心里盘算过，分家时得到了五两银子，近期家里又添置了许多家当花费了不少钱，再加上修房子的费用，大概是没剩下什么钱了。
林婉笑着说道：“有钱呢，你忘了我今天把天麻给卖了呀。”她还没来得及和两兄妹说天麻卖了多少钱。
李崇乐觉得天麻卖的钱毕竟是固定的，花掉就没了，还是得有长久的赚钱办法才行。
而且现在的冰粉生意从近期来看还可以，但是以后天气变冷的话约莫会受到影响，还是得有其他赚钱的办法。
对了，大嫂今天染布了，这个能赚钱吧。
想到这里，李崇乐望着林婉急切地问道：
“大嫂，我们去染布赚钱吧？你觉得怎么样，这个肯定可以赚到钱。”
正在夹菜的林婉不禁一愣，筷子上的菜都掉了，这孩子反应也太灵敏了吧。
不错，挺有商业敏感度的。
她放下碗筷，微笑着说道：“可以赚钱，但是染布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精力，并不适合我们家，我已经答应伯祖父家把染布的方法教给他们，他们分给我们两成半的利润。”
李崇乐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们可以不做那么多呀，自己染布去卖，赚的钱不就都可以归我们了嘛。”
见李崇乐不理解，林婉放下碗筷，认真的和兄妹俩解释：
“现在村子里各家生活水平相当，所以大家能相安无事平静的生活，如果未来只有我们家赚了很多钱，且过得比别人好很多，这就打破了村里的平衡，我们就会成为大家羡慕、嫉妒、攻击甚至仇视的对象，到时候我们将孤立无援，更严重的后果是会家破人亡。所以在还没有强大到有能力掌控所有人的时候，我们要学会低调藏拙，发展盟友，默默强大自己。”
“我懂了，带着伯祖父他们一起赚钱就是给我们发展盟友，赚钱的人多了村里人就不会只盯着我们家。”李崇乐恍然大悟。
“我也懂，带罗阿奶他们卖冰粉也是盟友。”李可歪着脑袋，若有所思道。
林婉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嗯嗯，你们都是聪明宝宝。”
搞得两兄妹都不好意思，不约而同的脸红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