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新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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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二房堂屋内，此刻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主动继续刚刚的话题。
李长仁看到张氏偷偷和他使眼色后，轻咳一声，开启话头：“大伯，您说我们二房分家的事，我能做主不？”
对于二房的事，李大爷也不能强制去做决定，毕竟两房早已经分家。
而且现在他虽为族长，可李家就只剩下他们这两房直系以及旁支的几房而已，族长之位早就有了名不副实的感觉。
但是昨日的分法委实过分了，这等同于把两个孩子放逐出去自生自灭，这是绝对不行的。
他便开口说道：“你要分家我不拦着，但是小乐和小可尚未成年不宜过早分家，林氏作为大房可分出去，你把分给崇文的家产给她带走，你看这样行吗？”
张氏一听要留下两个小的，而且林氏还要以李崇文为大房的名义分出去，那不是意味着家产要分出去大头，她还得继续养着两个小的。
那她何必分家呀？
她还花钱把林氏娶进门干嘛呢？
娶林婉不就是为了花一笔小彩礼钱，用来买断对两个小的抚养费。
那肯定不行，张氏着急的对着李长仁一顿挤眉弄眼。
李长仁接收到信号，叹气说道：
“我也不想这样分呀，听说李崇文他们那队全军覆没，他已然回不来了，现在李崇柏顺位成了长子，我们分家跟着崇柏过，自然家产大部分得留着。”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这几年朝廷年年增加赋税，交完夏税，家中都没余粮了。你知道的，我家总共水田八亩，旱地两亩，凭这些，根本没法养活这一大家子啊。所以真没有多余的地可以分出去了。”
林婉听到提及李崇柏，便想起来了，这是继母张氏带着嫁过来的儿子，上了李家的族谱，成了她夫君的二弟。继母还带了一个女儿李翠过来了。
她无法理解还在“诉苦”的李长仁，他居然选择将继子继女留在身边，却把自己亲生的幼子幼女分出去。
他是脑子秀逗了吗？
林婉见他还在说之前分家如何合理，生活如何无可奈何，却只字未提为何将幼子幼女分出去的事。
她便担心的朝站在墙角的李崇乐望去。
小男孩一手牵着妹妹，一手紧攥拳头，当他听到父亲说大哥已死，家中长子换人时，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之后他就一直默默地低着头，听着他父亲的言语，他的头越来越低。
此时两兄妹看着就像是一对被遗弃的小狗，蜷缩在角落里，等待他们父亲再一次遗弃他们。
林婉不想看李长仁继续虚伪的表演，也不忍心这两位孩子继续被家人伤害，便主动提出：
“我带着小乐和小可分出去，我也不要田地，把靠近茅草屋的那个山林分给我们，另外分给我们五两银钱。”
来的路上她打听清楚了李家二房田地情况，早就想好了准备要房子的后山。
见李长仁夫妇没反应，她继续补充道：“我大概盘算了一下，这五两银钱就只够我们置办最基本的生活物品和三人一月的口粮，还没算房子修整的费用，如果同意现在就请族长写分家文书并办理新户籍。”
林婉不敢要求太多，她评估过张氏的心理价位，再要多的话，张氏是不会同意的，林婉不愿意留下小乐和小可两兄妹。
两个小孩子那么善良，她不忍心留他们在李家二房被张氏蹉跎。
她小时候有在乡下山村的外婆家生活过好几年，每年寒暑假也是在外婆家山里疯玩，那时她上山摘野果野菜套野鸡，下河摸鱼捞虾捉螃蟹，背靠大山，她就不信养不活他们三人。
张氏心里盘算了一下，一亩地的银钱就把两个小的打包出去，而且他们要的山地也不值钱，觉得很划算，就眼神示意李长仁同意。
李大爷瞧见了李长仁两夫妻的眉眼官司，赶在他答复之前，急忙劝道：
“长仁，你再考虑考虑，我建议小乐和小可不分出去，其他的按林氏提的分。”
李崇乐听到李大爷的再次提议父亲不要把他们兄妹分出去，他仍怀有一丝丝的期待，希望父亲能答应，于是抬头紧紧地看着李长仁。
而李长仁正在想着之前张氏和他一起盘算的事。
张氏说李崇柏近期学业有很大的进步，前途无量，他们二房的未来希望是要寄托在崇柏身上的。
所以要把李崇乐和李可分出去，来减少家里的负担 ，他们要举全家之力供养崇柏科考，才是正确选择。
李长仁忽略了李崇乐此时看他的眼神，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下定决心说：
“可以，我没意见。”
“小哥，爹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李可抽噎着低声问李崇乐。
昨日仅仅是继母张氏在张罗着把他们分出去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今日听到父亲亲口同意把他们分出去，李可虽然年纪尚小，但也能够明白父亲是要抛弃他们。
“妹妹，别怕，有哥哥在。”
李崇乐伸手替妹妹抹掉眼泪，轻声地安慰。
此刻他已经对父亲彻底死心了，他憎恨继母的歹毒，更怨恨父亲一直以来的淡漠。
他们所遭受继母苛待的这一切，都是父亲纵容所致。
这个家他一刻都不想待了。
想起昨晚大嫂把唯一的被子让给他和妹妹，并守了他们一晚上，还有刚刚大嫂主动提出要带他们走，也不嫌弃他们是累赘。
他下定决心，他要跟着大嫂。
李崇乐牵着妹妹走到李大爷跟前，弯腰深深鞠躬，说道：“伯祖父，谢谢您为我们考虑，我们愿意跟大嫂。”
“孩子，你们还小，无法养活自己，还是跟着父母好些……”李大爷还想继续劝。
“我想好了，我们跟着大嫂。”见伯祖父还要继续劝说，李崇乐斩钉截铁的表达自己的意愿。
见三方都达成共识了，李大爷觉得他再劝解无用，只能无奈的回家拿来笔墨纸砚，将刚刚所述写清楚。
文书上写明父母主动分家，家产分割详情，以及分户别居，以后互不干涉。
写好之后，李大爷依次递给李长仁和林婉确认内容。
此时林婉有点庆幸有原身的记忆，原身跟她大哥学过识字的，让她不用做一个文盲。
她有看到李大爷在文书上注明了李家茅草屋归林婉他们所有，能看出来这位老人是有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他们。
待确认无误后，李大爷誊抄了两份，一式三份，便开口道：“好了，长仁和林氏，你们签字画押吧。”
“让小乐和小可也按手印吧。”林婉提议道。
林婉总觉着一定要李崇乐兄妹与李家二房分割彻底，要落在文书上安心些。
多年的职场经验，让她有种感觉一定要落实到白纸黑字。
对于林婉的提议，李长仁和张氏求之不得，如果都签字画押了，能有效避免林婉他们搬出去后，将来还会回来纠缠的事发生。
听到林婉的话，他们立马表示无异议，并快速签字摁手印。
李崇乐一脸平静的按下手印，还贴心用自己的手掌心擦掉妹妹手指上的墨汁。
在旁瞧见这一幕的林婉，心中不禁感慨：真是懂事贴心的哥哥呀！
“一份放族中保管，一份长仁拿着，一份给林氏。”李大爷一边分发着文书一边说。
他把文书递给林婉时，说道：“林氏你先带着两个孩子回去，我让你长义二堂叔去里正那里帮你们把户籍办好，下午你们可以过来取。”
他在沉重赋税的压力下，自家也仅仅能勉强维持生活。
他对于自己没有能力将两个孩子带回去抚养深感内疚，因而在他能够出手相助的地方，便想尽可能地去帮衬一下。
唉～十五岁的小娘子带着两个孩子，一间空置的破旧茅草屋，真担心他们接下来如何生活。